赤星小隊的營地裏,抹布抱著一罐子羊奶剛剛走到門口,一隻盤子連帶著油爆爆的烤肉就直衝他的臉飛了過去。


    抹布趕忙一閃,那盤子“嘭”地砸在地上,碎了個稀裏嘩啦。


    抹布看著一地的碎肉舔了舔嘴唇,直搖頭:“這麽好的肉……造孽呀,造孽呀……”


    “滾!”裏間傳來阿岩憤怒的吼聲。


    抹布撓了撓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有點遲疑:“哎呀岩姐啊,你這生氣歸生氣,也別跟吃的過不去啊……”


    見阿岩悶悶地沒吭聲,抹布趕忙蹭了進去,一臉堆笑:“岩姐,你瞧,我給你帶了新鮮羊奶來。這羊還是魚兒在這兒的時候養著的呢。”


    阿岩聽到魚兒的名字,似乎緩了緩,迴過頭來:“魚兒呢?有消息了嗎?”


    抹布一愣,搖搖頭:“沒聽老蘇提起……應該還沒消息吧……”


    阿岩騰地站了起來,就要去取武器架上的大刀。


    “哎哎哎!別走啊!”抹布趕忙攔了上去,心道這要是一個沒看住讓她走了,老蘇非得把他生吞了不止。


    “讓開。”阿岩不耐煩道:“攔著做什麽?我要去找魚兒。”


    “哎,這樣,這樣好不好,這事兒鬧這麽大,我們去找老蘇商量好不好?這會兒就去,現在,馬上,立刻!”抹布陪笑道。


    “岩妹妹。”蘇瞳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他人已經走進屋子了。


    “我要去找魚兒。”阿岩皺眉道:“我要迴去。你把我留在安國,這算怎麽迴事兒?”


    蘇瞳苦笑:“如今這樣,哪裏還有什麽安國虎國……”


    阿岩見他說得苦澀,想來各國如今都隻剩沒有戰鬥力的民眾,不覺心下也是一酸。


    蘇瞳見狀頓了頓,安慰道:“葉老頭都把你交給我了,你就聽我話吧。”


    阿岩點頭,想起下落不明的葉玥,心知他提前將她支開,多半是想要她躲開這些紛爭。


    “哦,對了,我是來跟你說,溫粼那邊有魚兒的消息了。”蘇瞳說道。


    “她在哪兒?沒事兒吧?”阿岩眼睛都瞪大了。


    蘇瞳隻搖了搖頭:“怕是不太好。”


    “她……受傷了麽?”阿岩喃喃道:“她治傷的本事那麽厲害,應該不會有危險吧?……”


    蘇瞳扶著阿岩的肩膀:“我現在要迴家族去,確定一件事情。岩妹妹,你……願意跟我一起嗎?”


    “迴家?”阿岩一時沒明白。


    “嗯,迴血族領域。”蘇瞳的眼神裏有些複雜的神色。


    “咳咳!”抹布在一旁幹站著半晌,覺著眼下完全沒自己什麽事兒了,突然幹咳了兩聲,自言自語地嚷嚷著:“沉影他們還有點事兒找我呢,我先去了。”


    說著他就如同腳底抹了油一般,麻溜兒地滾了。


    “去確定魚兒的身份麽?”阿岩問。


    蘇瞳點頭。


    “如果她有危險,為什麽不先去救她?”阿岩不解。


    蘇瞳搖頭:“她現在的處境誰也救不了……如果她確是蘇羽,說不定我還能說服大哥去救她。現在安國的情形你也知道,已經抽不出人手了……血族領域實力不俗,恐怕是目前唯一可搬的救兵了。”


    “這麽……兇險麽?”阿岩皺了眉。


    蘇瞳咬了咬牙,點頭。


    溫粼的聲音幽幽地說道:“你們都準備好了的話,就走吧。魚兒那邊……”他的眉目間破天荒地帶著焦灼,蘇瞳心知他心下焦慮,拍了拍他的肩膀:“魚兒會沒事的。”


    溫粼輕搖頭:“那種地方……但願她還撐得住……”


    數月以前的澄江邊上,幽藍色長發的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溫粼身邊。


    他冷哼了一聲:“你還敢在我麵前出現?”


    “為什麽不敢?”瀾寅似笑非笑地答道。


    “沒空理你。”溫粼扔下一句話就要走。


    瀾寅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苦澀來:“你要沒空,這次魚兒怕是死定了。”


    溫粼的腳步停了下來。頓了半晌,他冷冷道:“說。”


    瀾寅隻看著那滾滾而去的血色江水,語調十分平靜:“你若能護她無恙,我這條命就給你。如何?”


    “你?”溫粼迴過頭來:“嗬,你是她誰?”


    瀾寅苦笑:“你到底幫不幫?”


    溫粼看著他幽藍色的眼瞳,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幫她,我也要你的命。但這不是交易。”


    “隨你便。”瀾寅輕笑,他向江畔走了幾步,步履有些蹣跚。


    溫粼微微皺了皺眉:“你受傷了?”


    “無妨。”瀾寅歎了口氣:“她在幽闌之境。”


    “那個?……你?!”溫粼一把抓住了瀾寅的領口:“你什麽意思?”


    瀾寅略微費力地拍開他的手:“你還要不要我說?”


    溫粼鬆開了手。


    陣法的光焰在閃爍著,蘇瞳緊了緊抓住阿岩的手輕聲安慰道:“沒事兒的,就是迴家。”


    阿岩點了點頭。


    溫粼口中念著,心中不停浮現出她的模樣來。


    瀾寅緩緩坐下來,一截一截地解開衣衫,罩衫下麵的衣裳被血水浸濕了,如同一朵一朵盛開的血色蓮花。


    阿翎歪在椅子上,垂著頭,亂糟糟的劉海幾乎把他的眼睛全部遮住了。他的聲音陰沉沉的:“你不把自己作死就不舒服麽?”


    瀾寅沒有說話,已經除下了染上血的衣衫,他的身體上纏滿了紗帶。他開始解開那些纏繞在腰上的紗帶。


    “又是為了她。”阿翎冷哼了一聲:“我就不知道你是中了什麽迷藥!”


    他的聲音有些惱怒,走到瀾寅麵前,一腳踹翻了堆著紗帶的桌子:“瀾寅,我跟你說話!”


    瀾寅頓了頓,麵無表情地看向他:“你就這麽跟王說話的?”


    “王?笑話了,還能活幾天的王?”阿翎嘲笑道。


    瀾寅低頭去解手臂上的紗帶。


    “喂!”阿翎徹底怒了:“你究竟在想什麽?衝進業火裏去撈冥玉棺,找死呢你?”


    瀾寅看了他一眼,一臉平靜:“我要換藥了。”


    阿翎緊繃的表情死死盯著他的眼睛,那神情簡直是咬牙切齒。


    “謝謝你。我沒事的。”瀾寅輕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了門邊:“你先走吧。我還要換藥。”


    阿翎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他頓在那裏,半晌後低低地說道:“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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