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確如幸川所說,劉氏的人很快就找到了紀淮,而且他們竟然也十分輕易的就知曉了我是夏氏小王正妻的身份,不,可能他們知道的遠遠不止這些。


    我們假裝與其打鬥了一番之後,就被他們抓迴了劉氏,而紀淮的後背也劃傷了一刀,還好我仔細查看了傷勢不是很嚴重。


    我們連夜被他們架著輕功去了劉氏府邸,在這裏,我們見到了一座高門,也見到了很多花草。


    同後梁的王府一樣,池塘高樹一樣不少,而且這裏還比夏宮多了太多太多的生氣,院子裏還有不少鳥籠,養著金絲雀,鳴耳的叫聲算不上是吟唱,自然也就沒有多好聽。


    我們看到了幸川說的最高的那棟樓閣,我也知道在那裏的最頂層,就藏著劉氏的看門斬。


    可是這個夜裏,我並沒有看到那個叫劉戩的人,並且我跟紀淮被分別帶到了不同的地方,我去的是一間雅房,裏麵有一張十分舒服的床,還有很多好吃的果子。


    我不知道紀淮被帶到了什麽地方,也不知道他那裏有沒有床和果子,所以我一夜都擔心著。


    最晚間的時候,我隻感覺屋子裏有一些熱,所以起身去開了窗子,微風一下子吹進來,讓我感覺神清氣爽,外麵的樹已經開始有些落葉了,落葉之下,是好多看守的士兵,他們每一個腰間都有劉氏的飛刀,一個個都緊挨著站在那裏,將我這雅間圍得水泄不通。


    接下來是福是禍,都沒有退路了。


    我仿佛看到月亮之下,微風之中,好像飄著一片絲質的繡圖,它一閃而過之後,就飛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讓我根本來不及看清。


    我想,它要去的地方,應該是有幸川的地方。


    可是這路上忽晴忽陰,風雨交加,變幻莫測,可能隻是一小片雨,就足以將它澆透,然後跌落。


    如果可以,還是親手交付比較好。


    我也相信,終會有那麽一天的。


    我迴到床上的時候,窗子依舊開著,我就這樣任由月光照進來,此時此刻的月光中,好像有楚譽的影子。


    決定的匆忙,他一定不知道我又自作主張,身入陷境。


    若是被他知曉了,難免又要被他一頓數落,甚至他又會像之前那樣,胡編亂造一些氣我的話,然後害我傷心。


    所以我覺得有些事,還是不要讓他知曉的好,他一直都害怕我受傷,但他其實不知道,我是有著巨大能量的,現如今有很多事情隻有我去做,而且我也一定能夠做好。


    阿娘一定會護著我的。


    我帶著這種安慰,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在我的夢裏,我還一直看到紀淮,我看到他渾身是血的樣子,我看到他奄奄一息的樣子,但是轉念,我又看見他衣著錦服,站在蒙氏大旗前麵對我微笑。


    太陽一定會出現的。


    它會照亮整個大地,驅趕所有陰霾。


    而當楚譽再次騎著馬去找隱青的時候,隱青沒有再攔他了,畢竟,天已經快黑了,我說過,當天黑了我們還沒有迴來的時候,就說明我們可能遇險了。


    我現在迴想著,我當初到底該不該這樣囑咐。


    隱青沒有同楚譽說我跟紀淮是去尋碧闌菌了,隻是說我們上山狩獵,可能是迷路了,所以一直都沒有迴來,楚譽和魏詢點了火把上山的時候,夏兗各槡才得到了消息。


    他早就已經獵了許多的獵物等著我迴來與他一較高下,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沒有從那個方向看到我的身影,他派人去尋,結果也是沒有尋到。


    他著急了,他請示他的父親夏兗滿吉的時候,他的父親卻好像根本不在意,一個根本無關緊要的,所謂的小王正妻走丟了,迴來就迴來了,如果沒有迴來,反倒省了不少事兒。


    等劉奚寧成為了正妻,那劉氏劉戩還能不承認這門婚事,還能不為自己所用麽?


    夏兗滿吉的算盤,夏兗各槡根本就不在乎。


    而讓他在乎的,是能讓他獨自領幾個兵馬,然後到各處去尋找的那個人。


    他在尋找的途中遇到了隱青,而隱青對夏兗各槡的解釋和說辭,同他告訴楚譽的一字不差。


    這片林子裏,山裏,夜晚從來都沒有這麽亮過。


    我不知道其實就同那日我與楚譽看的流螢一般,光亮閃爍在林間,四處還迴響著我的名字。


    可是我聽不到了。


    夏兗各槡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他騎著馬在林中走著,不肯錯過任何一處,哪怕有一點影子,他都要下馬確定好幾遍。


    但是楚譽放棄了。


    他在那片山上沒有尋到之後,就主動跟魏詢提議。


    “別找了,迴去吧。”


    魏詢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當楚譽扭頭離開的時候自己才發現,沒有聽錯,他確實走了。


    楚譽內心當然是擔憂的。


    那是他最在意的人,他不可能不擔憂她的安危,可是如果他就這樣一直找下去,若被夏兗滿吉發現自己不在營中,那後果不堪設想。


    畢竟夏兗滿吉並沒有下達搜查令,附近也沒有大批出巡的軍隊,不過寥寥幾個士兵,而自己不過是一個輔相,怎麽可能知道小王正妻失蹤的消息,並且還如此拚命的尋找呢。


    如果自己被懷疑了,被發現了端倪,自己就永遠查不出真正的叛國者是誰,他楚譽之前付出的所有血,也就全部付諸東流,一切都收不迴了。


    當他在遠處看見夏兗各槡的火把和身影的時候,他心裏竟然多了一絲安心。


    有人沒有放棄,就是有希望的。


    楚譽在這個時候,第一次有些相信那個夏氏的小王,也有些相信我所說的,夏兗各槡的真實模樣。


    楚譽在營帳中躺著的時候,腦海中一直在想著我可能會遇到的事情,可能會去的地方,他想著我身邊還有個功力不差的人,應該可以護著我。


    但是他心髒跳動的厲害,他害怕如果我有什麽不測,他一定會真的瘋掉。


    月光依舊很亮,楚譽一直看著,竟不知不覺,就看到了天明。


    營帳外駿馬的聲音很輕,火把的光也已經黯淡了,楚譽立刻起身,抬頭向外,豎起耳朵,希望能聽到他想要聽到的那個聲音,可是隻有夏兗各槡的一聲歎息。


    誰也沒有尋到我。


    隱青迴來了,夏兗各槡也迴來了。


    我沒有迴來。


    等他們再聽到我名字之時,是有人來報,小王正妻已被劉氏所劫。


    消息是劉戩放出去的,還是幸川放出去的。


    月亮沒告訴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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