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隱青的馬匹還沒有行太遠,便看見前方突然閃了一道銀光。


    身下的馬一驚,我緊緊的拉著韁繩,馬蹄頓時抬起,長長的嚎叫了一聲。


    落下時,便看見前方草叢中突然竄出了好幾位黑衣人,一個個都手握著長劍,神情兇狠。


    我立刻轉頭,注意到身後也有好幾位黑衣人將我們團團圍住,此時我的眼睛裏還印著背後的那團烈火,隻見靠在樹邊的那個小子此時正拚盡全力的拿起了身旁的劍,滿眼都是不屈不撓。


    不好!


    我立刻一躍下馬,拔出腰間的彎刀便大步向身後衝去,正好在那黑衣人一刀砍向那小子的時候,用彎刀替他扛了劍。


    隨後我縱身一躍,一腳將那人踹退到草叢中。


    我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什麽來曆。


    隱青反應過來後,也立刻拔出長劍,與前方的那批黑衣人廝打起來,不過幾招的功夫,隱青便知道這批人功夫皆在自己之下,一刻鍾內解決掉他們不成問題。


    “你好好靠著,別亂動。”


    我微微側頭囑咐那小子,他抬頭看著我,手還依舊緊緊的握著劍不肯放手。


    說罷我便立刻上前,一刀刺進了那黑衣人的胸膛,然後撐著他的肩頭一躍而起,一腳踢中了身後那人的腦袋,隻見他猛地倒地,吐了不少血。


    看來這群黑衣人武功也不過如此,我逐漸變得遊刃有餘,也迅速的掌握了他們的武功技巧,就在我稍稍有些懈怠的時候,不料突然一個飛刀直直向我飛來,還好我眼疾手快,側身躲過。


    原來他們擅於的是飛刀這樣的暗器。


    我眼神突然警惕,數隻飛刀便又快速駛來,我抽出了腰間帶著的麻鞭,一鞭重重揮去,擊退了好幾隻,那飛刀降下後深深的插入泥土裏。


    如今我的麻鞭可是耍的得心應手了,這麻鞭可是用上好的牛皮製成,刀割不斷,火燒不毀,用來阻這飛刀是極好的。


    在火堆旁,我快速的身影一遍又一遍的閃過,在地上印出了巨大的影子。


    很快,那群人便被我解決的差不多了,一個個都趴在地上,要麽就已經咽了氣,要麽便是疼痛萬分的在地上打滾。


    我舒了一口氣,拍了拍手,用力一抽收迴了麻鞭,然後把它和彎刀都別在了腰間。


    我剛想上前查看地上這群黑衣人身上是否有些明確的特征,或是能證明其門派地位的東西,但剛一蹲下,我便發現有一隻飛刀快速從我臉頰邊劃過,我一轉頭,看見那飛刀正直直地朝那小子飛去。


    我沒有思考便立刻起身,大步朝那小子跑去,那時我根本來不及去拿出腰間的武器,隻能奮力的奔跑,然後擋在那小子身前。


    我一怔,當那飛刀重重的刺入我的後背時,我隻感覺背後猛地絞痛,身上的血頓時沸騰起來,有些難以言語的刺激感,滲透了全身的每一處,從背後,蔓延到眼睛,再到頭頂。


    我頓時跪下,就那樣直直的倒入了那小子的懷裏。


    他此時終於放下了手中握著的劍,用全身的力氣想要扶著我,但是他好像做不到。


    瞬時之間,隱青恰似一陣疾風,一劍便刺進了那扔飛刀的黑衣人胸前,頓時鮮血從胸口噴湧而出,他就那般睜著眼倒下了。


    滿地的殘屍,沒有一個躲過了隱青的劍。


    我隻覺得那疼痛感讓我有些睜不開眼,我咬著牙強忍著,心中還一直告訴自己,我不能死,我得振作起來,我還要去西北救楚譽,我不能死。


    但是我最終,還是沒有抵擋的住這份錐心刺骨,我隻感覺全身的力量和力氣都被消耗完了一般,就這樣緩緩閉眼,緩緩睡了過去。


    一般的飛刀,怎麽可能讓我這般難受。


    我閉眼的那一刻才知道,飛刀有毒。


    我的世界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沒有顏色,也沒有聲音,隻有我一個人在那黑暗之中掙紮著。


    我好像瘋狂的想要逃離那個地方,但是無論我跑多遠,多塊,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


    那樣的感覺,真的生不如死。


    我有那麽一瞬間感覺,這裏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地獄吧,人們都說地獄就是這般黑暗的,人死了之後,就會來到這裏,然後喝下孟婆湯,忘了前塵往事,安心投胎。


    可是我一直執拗著,我不能死,我要迴去。


    我就一直那樣奔跑著,奔跑著,好像這裏根本沒有盡頭一般,但是我依舊向往光明。


    終於,我好像看到了出口,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


    我大步朝那裏跑去,跑著跑著,無盡的光芒圍繞著我,好像要把我帶去一個全新的世界,到了這裏,我猛地睜眼。


    “公子,你醒啦。”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隱青,他皺著眉頭,手中還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應該是要喂給我的藥。


    第二眼,我看到我躺在一張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周圍的環境是一間比較簡樸的屋子。


    第三眼,我看到坐在另一張木塌上的人,隻見他臉色蒼白,身材高大卻瘦弱,與楚譽的身形很像,他也同隱青一樣皺著眉,直直的看著我。


    他是那晚我救的那個小子,那日在夜色中沒看太清,今日一見,倒也是個器宇不凡的人物。


    除了…臉色差些。


    應該是傷還沒有好的完全吧。


    我在被褥中悄悄伸手觸了一下背後,已經沒有那麽痛了,也能感覺背後的傷勢已經被很好的處理過了,不過,隱青一個男子,不會…


    “是客棧的老板娘替您包紮的傷口,那飛刀上有毒,幸好紀淮知道解毒的方子,我才去給您采了藥,不然,您可能就…”


    隱青沒有繼續說下去,他隻是將藥放在了一邊,然後緩緩地扶我坐起了身,靠在了床沿上。


    “紀淮?”


    他說的紀淮,便是那小子吧,原來那腰牌上刻的,的確是他的名字。


    我說時,還見他對我點了點頭。


    “我睡了多久?”


    我接過隱青遞過的藥碗,然後捏住鼻子大口的灌了下去,已經不太燙了,就是有些微苦。


    “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我竟然睡了這麽久,不行,我還得繼續趕路。


    我立刻掀開被子就想下床,但是不知為何,我雙腿很是無力,明明覺得傷口已經沒什麽要緊的了,但是渾身上下都提不起力氣。


    隱青見狀立刻上前扶了我。


    “公子還是在這休養好了再出發吧,不然此時上路,也是徒勞,而且還有可能會加重傷勢,後果不堪設想。”


    “不行,我們不能再耽擱了…”


    我依舊倔強的想要起身,但是我的腿腳依舊鬆軟,沒有站穩反倒差一點便摔了一跤,幸好隱青在我身旁。


    “好好躺著吧,你身上的毒還沒有去的幹淨,這個時候走,隻會有性命之憂。”


    坐在一旁的紀淮突然說了話,他的聲音很低沉,但是相比較那晚,已經有中氣的多了。


    他眼神依舊平靜,劍也還在他的手中握著。


    他們說的不無道理,若是現在我硬要起身趕路,那麽我好不容易救迴的一條命就白費了,我若死了,就救不了楚譽了。


    我最終還是乖乖的迴到了床上,側眼之時,我無意瞧見了放在桌子上的那隻飛刀,上麵還沾了些我的鮮血,不過血跡已經幹了。


    我突然想到,那晚在譽王府我接到的那隻飛刀。


    無論是材質,還是形狀,都與這飛刀一模一樣,隻不過那隻飛刀上麵還有一些細小的花紋,這隻飛刀上卻沒有瞧見。


    難不成,那夜在後梁的黑衣人,與追殺紀淮的黑衣人,是一夥的?


    “紀淮,那夜追殺你的,到底是什麽人?”


    我看著紀淮的眼睛,可是當他聽到我的疑問後,卻逃避了我的眼神,微微低眸,仿佛還將劍握的更緊了些。


    見他的樣子,好像對我,還是沒有放下戒備之心。


    “我都替你挨了一刀了,你還不信任我?”


    我突然撐著自己的身體坐起,就那般怔怔的看著他,


    我還特地指了指桌上的飛刀,和我背後的傷口,一副忍痛的表情。


    現在,我必須查清事情的真相。


    隻見他思慮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最終還是緩緩開了口。


    “他們是劉氏的人。”


    他說時,眼睛裏仿佛還閃著一道血光。


    劉氏?為何我從未聽說過?


    後梁京昭城內都是有名的官員才稱氏家,我聽南雙說過比較有勢力的不過落氏,王氏,和方氏,然而落相宜家族落氏現如今已經因為有逆反之心而被滅了,京昭城內也就剩餘兩氏比較著名,這劉氏,還真的沒有聽過。


    可能,他們不屬於京昭城內的。


    “劉氏,是獨立於西北之外,仍屬於後梁境內邊區東城的龐大世家,數百年來,他們都隱居邊境之處,獨立自主,鮮有人知,不過,他們與西北,卻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紀淮說時,他的目光不知看向何處,但是仿佛是在腦海中迴憶著什麽。


    藏在他心底的秘密,此時此刻,被一張又一張的揭開。


    就像是掀開自己的傷疤一般,每一字一句,都有著隱隱的疼痛。


    可是,傷口是會愈合的,愈合之後,還可以不露痕跡。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這個,素不相識,卻拚命為自己擋了刀的女子。


    這一次,他放棄了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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