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西北,我與隱青風雨無阻,日夜兼程。


    若實在是累了,就在馬背上稍加歇息,然後不等天亮就繼續趕路。


    我們途經了一條長長的綠江,那江中還有漁船,撒網的漁夫站在船中唱著漁歌,而我不過隻是是匆匆看了一眼,但是那番美景卻記得真切。


    我想著,若是等以後老了,就遠離塵世,去到那樣的美景之處,然後在那裏造一間小屋,幸福自在的生活著,亦是美哉。


    再往前行幾十裏路,就能見到半山腰處有一家客棧,天色將晚,客棧的燈火很亮,從中還飄出一股美食的香味,隱青見了,問我要不要去客棧裏租間房休息休息,喝點茶水,而我卻搖了搖頭。


    不能耽擱,一晚之間,都能趕很遠的路。


    畢竟楚譽現在被關在地宮之中,每分每秒都有危險,所以我害怕,害怕到不敢停,就連稍微閉眼小憩一會兒,我的眼前好像都會浮現他渾身是傷的模樣。


    早到達西北,就能早一步救出楚譽。


    “我們等會兒看看前方是不是有什麽林子,可以稍作休息,讓馬匹吃些草,然後接著趕路。”


    隱青自是知道我心中的擔憂,這麽些天,他一直都緊緊跟隨我,也沒有一句怨言。


    可能這就是為什麽,楚譽這麽多年都將他留在身邊,而且無比信任他的原因吧。


    今日的晚間看不見月亮,被團團烏雲遮住,一整天都是陰的,還有些微風。


    沒有走幾裏路,就看見前方有一片巨大的樹林,隻不過在這樣的晚間顯得有些陰沉。


    我們入了林子,林間的泥土還有些潮濕,馬蹄踏上去的聲音悶悶的,我放眼四周,感覺這樣大,這樣茂密的林子,一定少不了會有一些野味的。


    “我們就在這歇息一下吧。”


    “是,王妃。”


    我跳下馬,將馬拴在一個粗大的樹根上,周圍都是些嫩草,方便馬匹食用,隨後我才反應過來隱青剛才竟然還喚我王妃。


    “都說了,要叫公子,不然到了西北,就更容易露出破綻了。”


    我說著取下腰間的水壺,盤腿坐在樹下,隱青則應了一聲,然後就在旁邊尋了一些樹枝生了火。


    我一大口水灌下肚,隻覺得頓時降了心間不少火氣。


    “公子,照這樣的速度,我覺得我們很快便能到達西北,到時候,該如何解救王爺?”


    隱青從包裹中取了些幹糧,然後還遞給了我,我接過,但是看著這些幹癟癟的餅子和饃饃,就覺得有些難以下咽。


    天天吃這些,著實也有些吃不消了,可能是因為在府中每頓吃的太好了些,不是燒鴨就是烤雞的,嘴都吃叼了。


    算了,將就將就吧,現下也沒有什麽時間去林子裏獵野味了。


    我用力咬了一大口饃饃,幹咽了下去。


    “具體怎麽救我還沒想好,總之,我們先要混入夏宮裏,才能有機會。”


    我知道想進入夏宮並非易事,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行就多花些銀兩,找個關係,進去當個侍衛什麽的,反正我知道總是有辦法的,到時候再想法設法混入地宮,見了楚譽,他定有法子。


    而且他和魏詢武功都那麽高,殺出來也是有機會的。


    “公子,到了西北,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隱青還是怕我萬一到了西北知曉了什麽其他消息或是意外,會變的衝動惹了什麽亂子,但是我心裏清楚的很,西北不像後梁,沒人護著我,也沒有家,我一定會小心的。


    “你放心,我絕對會想清楚了再行動。”


    隱青默默咀嚼著幹糧,他聽了我的迴答後點了點頭,手中卻還一直戒備的握著長劍。


    燃燒的火焰將我的身子都照的暖暖的,樹枝被烈火燒的滋滋作響,這聲音在這寂靜的林子裏也顯得格外的清晰,我此時卻不自覺的看了看手上的那道傷口。


    已經結痂,好的差不多了。


    那隻飛刀我也一直帶在身上,我想著,既然來了,就一並查清楚。


    就在我隨意向四處觀望之時,我突然看到了遠處的草叢間好像有一個黑影。


    我立刻眼神示意隱青,他見狀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餅,然後緩緩地拿起了手邊的長劍。


    我此刻也摸到了腰間的彎刀,慢慢起身。


    我一直盯著前方,仔細一看,那草叢中的東西突然一躍而起,我驚的往後退了一步,隱青也立刻拔出長劍,站起了身。


    透過火光,我才清晰的看見,那不過是一隻野雞。


    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


    我還正愁著這些餅子難以下咽,又沒有時間去尋野味,誰知這隻大野雞就這樣自動送上了門。


    我幹巴巴的肚子已經有些咕咕叫了。


    不行,我一定要得到它。


    我立刻拔出了腰間的彎刀,悄步上前,那野雞步子走的緩,黑夜之中,也沒有注意到我正在向它慢慢的靠近。


    我弓著腰,一步又一步,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我觀察著那野雞的步子,它眼睛不停的瞄著四周,大大的雞冠隨著頭的扭動而不停擺動。


    這樣大的野雞,夠我撐到明天的。


    終於,看準目標後,我縱身撲上去,一刀就插入了那野雞的背後,隨後那野雞的一陣嚎叫,在這林間顯得格外的大聲。


    正在我得手之際,卻不料這泥地濕滑,我竟然一個不小心就崴了腳,直直的朝叢林中倒去。


    “公子!”


    在隱青的唿喊聲中,我本以為我會臉著地,然後粘上滿臉的泥,再然後是骨頭撞地的巨大疼痛。


    可是奇怪的是,我倒下後,並沒有感到那麽劇烈的疼痛。


    臉也沒有著地。


    甚至,感覺有一個軟軟的東西壓在我的身下,穩穩的接住了我。


    我用手撐住身體,隱青此時也趕過來扶我,我好不容易才起身,但是向下定睛一看。


    我差點沒有再次驚嚇到暈過去。


    隻見我的身下躺著一具屍體,是一個男子,身著夜行衣,臉上滿是灰蒙蒙的塵土,看不清臉,身上好像還有不輕的傷,衣服上濕濕的沾著血跡。


    不對,我還不確定這是不是屍體。


    我緩緩伸出兩指到了他脖頸間,靜靜地感受著,雖然他身體冰涼僵硬,但是我還是能感受到,有微微的脈搏跳動。


    “沒死。”


    我看了一眼隱青,他有些糾結的眼神,仿佛是在猶豫要不要救這個人。


    救,既然我遇到了,就絕不能坐視不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這兒。


    “你幫我把他背到火堆邊。”


    隱青見我的樣子,大概知道了我的決定,可是這次,他沒有立刻行動。


    “公子,萬一他不是好人,我們反而會惹禍上身,現在我們主要的是趕快去到西北救王爺,不能耽擱。”


    隱青用擔憂的目光,朝我搖頭。


    一瞬間,我也突然糾結。


    隱青說的不無道理,萬一這人無惡不作,是個十惡不赦的賊人,那便不能救,搞不好,還會連累到自己,而現在的自己,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想罷,我緩緩起身,看了隱青一眼,然後轉過頭,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野雞,朝火堆走去,隱青也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後。


    但是不出幾步,我還是頓了。


    可是萬一他不是壞人,反而是受賊人陷害,但我卻見死不救,這樣,我良心會十分不安。


    我握緊了拳頭,在兩者之間猶豫不決。


    不管怎樣,這都是一條人命,如果他是壞人,就算我救了他,他也身負重傷,絕對打不過我與隱青,所以不足為患,若他是好人,他便更不能死。


    “隱青,幫我把他背到火堆邊。”


    “公子…”


    “放心,他若是惡人,我們再殺了他。”


    隱青聽言,再看我的眼神,他也知道我決定了,便無言的緩緩走去,將那人背了起來。


    在火堆邊,我拿了一塊手帕,用水壺澆了些水,替他擦了擦臉,而隱青則在一旁烤著野雞,香味撲鼻。


    擦幹淨了,我才仔細的看清了這人的臉。


    不過與我差不多大的年紀,眉目清秀,長的也很是俊秀,隻不過看他手背上,手腕上,處處都有疤痕,應該不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公子。


    隱青在他原本躺著的地方,還尋到了一把劍,看來,應該是個習武之人。


    我替他擦拭了傷口,用手帕和包裹內帶的一件薄衣替他包紮了起來,還給他喂了一些清水,他也都順利的喝了。


    見他這樣,應該是不久前暈倒的,那草叢隱蔽,不易被發現,他應該是受傷後恰巧滾入那處,而且很有可能是遭人追殺。


    他這般小的年紀,怎麽就與人結了仇怨。


    隱青不時的關注著他的狀態,另一隻手中還一直握著長劍,沒有放手。


    他果真謹慎。


    我依舊細細的觀察著他,想著在他的身上,一定能找到什麽東西,與他的身份有關。


    果不其然,在他的腰間,我找到了一個腰牌,但是那腰牌係的格外緊,根本拿不下來。


    難不成,他是什麽世家的侍從?


    我此時隻能側著頭,然後稍稍將那腰牌扯出來些,這腰牌製作精致,一定是大戶人家的東西。


    我還看到那腰牌上清晰的刻著兩個字。


    不隻是看到,我還照著讀出了聲。


    讀出了。


    “紀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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