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譽快馬狂奔迴來時,已經天黑了。


    他期待見到的人,並不在家。


    南雙說,她與魏詢在酒樓飲酒。


    他內心不安,幾次想出去尋她,但是,他還是選擇了在府門口接她迴來。


    她迴來時依偎在魏詢的懷裏,全身都是酒氣。


    “我沒想到,你竟會在府門口等她。”


    兩人坐在長亭內,魏詢喝了一口熱茶,先開的口。


    “她是我的王妃,我等她,有何不妥?”


    楚譽的語氣冰冰涼涼,仿佛在他麵前的不是兄弟,是素未謀麵的陌生人。


    “你的這個王妃,倒還有趣。”


    魏詢的臉上勾勒出一抹笑容,楚譽看在眼裏,手緊握成拳。


    “我還沒有問你,為何會與我的王妃一同飲酒。”


    “我救了她兩次,請我喝個酒不是應該的麽?再說了,楚兄你不是從來不近女色麽,我倒看你這王妃挺有意思,合我心意。”


    “魏詢!”


    楚譽拍桌而起,倒將魏詢嚇了一跳,兩人眼神交接,再下去怕是都能溢出火花來。


    “你難不成,忘了阿萱?”


    阿萱這個名字,足以在魏詢心裏,驚起波瀾萬丈。


    “誰叫你不懂憐香惜玉,有落相宜和那個王妃兩個美人在旁側都愛看不看,愛碰不碰的,心裏隻有那個什麽阿錦,你若不要,我可就搶了。”


    魏詢強裝鎮定,依舊是壞壞的笑容,和令人捉摸不透的目光。


    “你若敢碰她,我便拔刀相見。”


    楚譽留下這句話,便大步離開,隻留下魏詢一人。


    他隻覺得,今日的酒是甜的,茶是苦的。


    我迷迷糊糊的被南雙送進了屋子,灌下去了一碗醒酒湯。


    我還在借著酒氣跟南雙鬧著不上床,在屋子裏蹦蹦跳跳的宣泄情緒,楚譽便突然跨入屋子,然後一把將我抱起,放到了床上。


    我愣愣的在床上坐著,看著他的臉。


    “我是否說過,不準再私自出府喝酒?”


    他雖是責備,但語氣依舊溫柔。


    我乖乖的點了點頭。


    “不勝酒力,竟將自己喝得爛醉。”


    他看著臉頰緋紅,迷迷茫茫的她,竟有些不知所措,麵對她的事情,自己就容易慌了陣腳。


    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下次若是再犯,我就要打手了,可記得了?”


    他輕輕的握著我的手,他手的冰涼正好將我的燥熱散退,我像被灌了迷魂湯藥一般依舊乖乖點頭。


    他輕撫了我的額頭和臉頰,然後緩緩地說。


    “睡吧。”


    此般的溫柔,隻有楚譽對我有用,我看著他俊美的臉,突然情不自禁湊了上去。


    我全身都在發燙,他的唿吸也就在我耳旁,就在我剛要觸碰到他唇的時候,我頓住了,那個女子的名字,又出現在我的腦海。


    我甚至能想象,他說她名字時的語氣。


    我縮迴了,流了眼淚。


    “我還是不敢…楚譽…你的阿錦,一定比我好百倍吧。”


    我說完便躺下了,不敢看他,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


    楚譽愣了。


    剛剛她靠近自己的時候,自己一時,也向她靠近。


    誰知,她停下了。


    而且,她還說出了“阿錦”。


    定是魏詢在她麵前胡言亂語了一番。


    心中的百般嘈雜,他強強壓下。


    然後他輕吻了她的額頭,便離開了。


    楚譽在書房內提筆作畫,他在想,這幅畫該如何落筆,是先畫眉頭,還是先畫眼尾。


    隱青在一旁觀瞧著。


    “王爺,您都對著紙看了將近一個時辰了,您到底是畫還是不畫啊?”


    隱青站的腿都軟了,卻遲遲不見楚譽下筆,他不明白是要畫什麽,需要思慮這麽久。


    肯定是王妃。


    隻有關於王妃的事,王爺才格外緊張和用心。


    “要我說,王爺不如將王妃叫來,邊看邊畫,豈不是更容易?”


    隱青邪邪的笑,惹來了楚譽的一個尖利眼神。


    “再多嘴,就給本王出去。”


    隱青立刻乖乖點頭閉嘴,沒再多言。


    此時落相宜緩緩而來,隱青小聲通報過後,楚譽放下了筆。


    她緩緩走上前來行禮。


    “相宜見過王爺。”


    “起來吧。”


    楚譽微微俯首。


    “落妃的燙傷可好些了?”


    “多謝王爺關心,已無大礙。”


    落相宜拿過慧玉手中的托盤,輕輕遞到楚譽桌前。


    “對了王爺,這是相宜親手燉的雞湯,特地送來給王爺嚐嚐。”


    楚譽瞄了一眼,立刻拿了旁邊的公文,開始翻閱。


    “本王早膳吃的較多,現下腹中難受的很,落妃還是拿迴去吧。”


    落相宜眼眸一垂,沒有再說什麽。


    “王爺,今日可是落妃的生辰,主子一大早就起來給您燉的雞湯,一絲一毫也不敢耽誤,王爺倒好,一口都不喝。”


    慧玉站在一旁替落妃說辭,落相宜卻立刻眼神示意慧玉,慧玉無奈將一肚子的話都吞了下去。


    楚譽聽後,放下了公文。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端起了雞湯,小小嚐了一口。


    隻見落相宜的眼神突然充滿歡喜。


    “落妃手藝依舊無可挑剔。”


    “多謝王爺誇讚。”


    落相宜的笑容,從臉上都能掛到天上。


    “今日是相宜的生辰,晚上相宜想請王爺到殿內共進晚膳。相宜知道王爺公務繁忙,但是自從相宜嫁入王府以來,王爺還沒同相宜用過晚膳,相宜的生辰願望,便是如此。”


    楚譽思慮了一番,想著落相宜自從嫁入王府,對自己倒也是真心誠意,雖然有些城府心機,但是自己卻是忽略了她不少。


    她對黎書的不滿,應該也有自己的原因。


    今日她的生辰,自己也不好推脫。


    “那便陪落妃用晚膳吧。”


    “多謝王爺!”


    她走時的笑意,自己也很久沒有看見過了。


    怎奈,除了這些,自己無法再多給她其他東西,因為自己的一切,都放在了王妃身上。


    他的情緒隨著她的,共生共滅。


    落相宜迴到殿內後就立刻開始準備,她從來沒有這麽激動匆忙過,她親自操持著各種事情,還特地換了一套華服。


    她深深的愛著這個男人,已經沒有退路。


    隻不過,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自己,沒有抱過自己,牽過自己的手,他對自己冷淡如冰,卻對那個穆黎書溫柔如水。


    她把一切,都給了楚譽。


    她也願意為他,犧牲所有。


    晚膳時,楚譽如約而至,她看著這個男人,內心的欣喜已經無法壓抑。


    她全部都做的他最愛吃的佳肴,甚至是布置,香料,都是他最喜歡的。


    今夜,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王爺,這是家父親釀的美酒,王爺嚐嚐。”


    楚譽接過,小酌了一口,這酒確實宣甜,王妃那個小酒鬼定會喜歡。


    不自覺的,露出了笑意。


    因為是落妃的生辰,不論怎樣,他也該逢場作戲,給她麵子。


    楚譽吃了好些菜,喝了好些酒。


    不知不覺,竟然慢慢感到身上燥熱,心裏也躁動不安。


    “王爺?您怎麽了?”


    落相宜撫著他的胸膛問道,他隻覺得眼前模糊,一股不知名的欲望從心底燃燒起來。


    他盡量克製,喝了一口熱茶。


    但是不論如何,他還是覺得不對勁,落相宜的酒,一定有問題。


    “王爺,您定是醉了,相宜扶您迴房休息吧。”


    他的腦中混亂,耳邊的聲音也變得不太清晰,他隻覺得身上火熱,看著落相宜,他時時難以克製。


    落相宜扶起楚譽,朝房內走去。


    屋內紅燭微恙,紗簾隨風飄逸。


    我還沒有入寢,便聽到南雙來向我說了這一消息。


    “今日落妃生辰,王爺去了落妃殿內用晚膳,此時,都還沒有出來。”


    我手上的絲帕突然落地。


    雖然心中難受不堪,像是有萬千銀針紮著內心最怕痛的地方,但是我還是在勸自己。


    落妃也是他的妻,這沒有什麽。


    但是,內心的痛楚就是越來越激烈。


    我想到了他的阿錦,想到了他那日護著落相宜,我就難以忍受。


    我閉緊眼睛,恰是睡著了,就不會想那麽多,就不會難受了。


    我很快入眠。


    夢裏的楚譽,


    吻是熱的,


    手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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