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忙把寫好的書稿收好。


    她寫的稿子都裝在一個盒子裏,壓在書櫃的最下麵一層,用幾本書壓住。


    等她把書稿放迴原位,這才過來給素昕開門。


    「怎麽了?」


    素昕道:「前頭傳話說,說元寶殿下髒了袖子,叫姑娘帶一件衣裳過去給殿下換上。」


    定是跟劉鈺幾個瘋玩了吧?


    溶溶忙起身去寢殿取了一件元寶的外衫,往倚翠閣那邊走去。


    玉華宮在鳳池的東麵,倚翠閣在鳳池的西麵。


    溶溶拿著衣裳走到鳳池邊,遠遠地就聽見了倚翠閣那邊傳來的笙樂之音。


    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元夕那日,她和他們父子二人在東湖聽小曲兒的時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通他們一起泛舟聽曲兒,也未必是三人,隻要有元寶和她兩個人也很好。


    鳳池這邊岸邊樹木鬱鬱蔥蔥,木棧道從底下穿過,別樣幽靜,但一個人的時候,還有點害怕。


    正走著,忽然瞧見前頭木棧道上站這個人,走近幾步,發覺是謝元初。


    他四處張望著,像是在找人還是找東西。


    「世子。」溶溶喊了一聲。


    聽到聲音,謝元初迴過頭,見是溶溶,臉上兩道劍眉立時聳動幾下。


    「世子,怎麽走到這邊來了?」溶溶正想同謝元初寒暄幾句,卻發覺謝元初似乎麵色不善,連看都不想看自己,「世子,出什麽事了嗎?」


    謝元初眸光微涼,冷冷道:「你若是不搞事,的確出不了事。」


    溶溶吃了一驚,不知道謝元初到底怎麽了。


    但看他這模樣,顯然不是能好好說話的樣子。


    「世子,元寶還等著我送衣裳,我先過去了。」


    謝元初聞言,更是冷笑連連,忽而不再忍耐,把心裏的話痛快說了出來:「元寶,元寶,元寶,如今你攀上了東宮的高枝,把太子迷得神魂顛倒,你就覺得你可以為所欲為了麽?」


    他是中邪了麽?


    溶溶聽著他這話,頓時氣急,因著這邊四下無人,膽子也大了起來:「世子有話不妨直說,何必拐著彎罵人?」


    「我拐著彎罵人,你還背地裏挖牆角呢!」謝元初似乎來了氣,聲音高了不少,眼中俱是厲色,「如今有人撐腰是不同了,都能大聲罵人了。」


    「我……我挖什麽牆角了?」溶溶想起以前靜寧侯府要跟東宮結親的事,見謝元初這般興師問罪,一時忍不住分辨道,「我什麽身份,哪裏能幹涉太子的婚事?皇後娘娘挑中了梁小姐,與我什麽相幹?」


    「誰跟你說是梁慕塵的事?你別在這裏裝相了?」


    溶溶平白無故地受謝元初指責,委屈地要命,她從來沒跟人這麽扯著脖子吵過架。可頭都起了,自是要問個明白。


    「我裝什麽了?你說清楚。」


    謝元初怒極反笑:「好啊,我早就找你說清楚了!我問你,是不是你給蓁蓁一百兩銀子,要她贖身?」


    謝元初是因為自己給蓁蓁贖身的事大發雷霆?


    溶溶頓時一愣。


    謝元初見她沉默,坐實了心中所想,更是氣憤不已:「自從你進侯府,我可曾虧待過你?你在府裏犯錯闖禍,哪次我不是迴護你?就這陣子,我為了你哥到處奔波,你不記我的好無所謂,為什麽還要挖我的牆角?你這麽做,不是忘恩負義嗎?」


    溶溶聽得更加狐疑:「我哥出什麽事了?」


    「你別打岔,隻迴答我的問題。」


    「世子不曾虧待過我,」不提以前原主的時候,但她重活一來,在謝元初那裏得過不少照顧,「可我讓蓁蓁贖身,不是什麽挖世子的牆角。」


    「還說不是,你明明知道蓁蓁早晚是我的人,還教唆她贖身?不是挖牆腳又是什麽?你是不是想著把她送給你哥當妾?」


    「我哥隻是替我跑腿送錢,他一個莊稼漢,怎麽可能讓蓁蓁做妾?」


    「他……」謝元初硬生生把後半截話吞了進去,「你是承認你教唆蓁蓁贖身了吧?」


    「當初我贖身的時候,蓁蓁幫了我,我要還她的人情,當然要給她贖身。」


    謝元初見溶溶這般理直氣壯,更加來氣:「蓁蓁是我的女人,你給她贖身,就是挖我的牆角。」


    「好,世子口口聲聲說蓁蓁是你的女人,那我問你,蓁蓁是你的妻子還是你的妾,都不是吧,既然都不是,何談是你的女人?」


    「你明知故問。」


    「我明知故問?」溶溶見謝元初為此事惱火,也生了氣,決意為蓁蓁討個公道,「我是知道蓁蓁的心思,世子也知道蓁蓁的心思,可世子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卻一直裝傻充愣,你今日隻要告訴我,你什麽時候納蓁蓁為妾,我立即去侯府,把我的銀子拿迴來,勸蓁蓁安安心心地呆在你身邊。」


    「我什麽時候納妾,犯得著跟你說嗎?」謝元初聽著溶溶這一頓搶白,狠狠道。


    溶溶亦是冷笑,「那你也犯不著來說我挖牆腳!」


    「你……」


    「咳,咳!」


    兩人正吵得熱鬧,忽然有人在不遠處重重地咳了幾聲。


    溶溶和謝元初聞聲一愣,齊齊轉過頭。


    便見太子站在不遠處的木棧道看著他們倆,身後的福全捂著嘴,顯然,剛才咳嗽的人正是福全。


    溶溶和謝元初對視一眼,兩人皆是不忿,卻不再多言,把氣憋在肚子裏。


    「這麽熱鬧說什麽呢?」太子不冷不熱的問。


    謝元初看了溶溶一眼,知道太子過來定是拉騙架的,恨恨道:「想知道就問她呀,反正你們一個鼻孔出氣,左右都是我的錯。」扔下這一句話,謝元初正欲離開,前頭忽然吵嚷起來。


    「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像是有太監扯著嗓子在喊。


    溶溶心中咯噔一下,和謝元初一齊下意識地看向太子。


    「過去瞧瞧。」太子眸光一閃,看起來神色從容。


    謝元初點了點頭,快步走在前頭。溶溶心裏有些慌,正欲跟上去看看,太子卻伸手一拉,把她扯到身邊,低聲道:「跟緊我。」


    太子的語氣有些肅穆,叫溶溶心裏發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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