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之後,葉孤城就離開了。


    白雲城主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一樣,不喜歡熱鬧,也不在乎熱鬧,他們這種人這一生注定與熱鬧無緣。


    即便再熱鬧的地方,他們一旦出現,那麽熱鬧也變得不熱鬧了,而是寂寞。


    葉孤城離開之後,水閣終於完全熱鬧起來了。


    夠籌交錯,推杯交盞,熱鬧非凡。


    不少人都給陳風敬酒,甚至於連一向高傲的獨孤一鶴也不例外。


    和陳風喝酒最多的人是花滿樓、陸小鳳。


    花滿樓能喝酒,可一向喝得不太多,可今日卻喝了不少。


    花滿樓和陳風一連喝了七杯酒,其中居然有三杯酒是致謝。


    一杯是致謝陳風的救命之恩,一杯致謝陳風救了陸小鳳,還有一杯居然是致謝陳風救了石秀雲。


    陳風很欣賞花滿樓,也很喜歡和花滿樓呆在一起。


    當然最為重要的原因是能從花滿樓身上瞧見原隨雲的影子——一個截然不同的原隨雲。


    隻不過陳風和花滿樓呆在一起的時間並不算長。


    不但不長,而且極短。


    原因是因為石秀雲。


    石秀雲是峨嵋四秀之中年紀最小的一位,也是馬秀真、孫秀青、葉秀珠她們的小師妹,不過石秀雲卻也是最敢愛敢恨的人。


    珠光寶氣閣聚集的英豪實在不少,可石秀雲眼高於頂,對其他人並沒有什麽感覺,可對花滿樓的印象卻很好。


    她知道花滿樓是瞎子之後,還讓花滿樓摸一摸自己的臉。


    一個女孩子家自然不會隨隨便便讓男人摸自己的臉的,可石秀雲卻做了這種事情,任何人都想象得出石秀雲對花滿樓的情感。


    死裏逃生之後的石秀雲更勇敢了。


    她在花滿樓和陳風喝酒之時,便走來扯住花滿樓的衣袖。


    花滿樓不知所措。


    石秀雲滿臉通紅,可非常堅定的拉著花滿樓走遠,上了湖中小船。


    馬秀真、孫秀青、葉秀珠忍不住笑了起來。


    獨孤一鶴也看見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有看見,不過喝酒之時,嘴角上的那一抹笑意,也看得出他對門下弟子的讚許。


    陳風和陸小鳳碰杯,望著乘著小船遠去的兩人,輕輕歎息道:“他雖然和我的朋友很像,可一點也不像我的朋友。”


    陸小鳳知道陳風口中朋友叫原隨雲。


    他詫異道:“為什麽?”


    陳風道:“我那個朋友可沒有花滿樓這麽有女人緣,他也從不對女人動心,可花滿樓似乎不一樣。”


    陸小鳳輕笑道:“你認為花滿樓已經動心了?”


    “當然。”陳風道:“世上又有幾個男人能拒絕石秀雲這樣敢愛敢恨的女子呢?若花滿樓不對石秀雲動心,又如何願意和石秀雲一起遊湖呢?你若不相信,我們可以賭,如果花滿樓沒有對石秀雲動心,我願意喝三十壇酒,你若輸了,也一樣。”


    陸小鳳笑了笑道:“你似乎忘記了花滿樓是我的朋友?”


    “自然忘不了,可即便你是他的朋友,也休想讓他說一句謊話,否則他又怎麽是花滿樓呢?”


    陸小鳳不得不承認,他又敬了陳風一杯酒。


    “你曾說過想和我交個朋友。”


    “是的。”


    陸小鳳道:“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交個朋友了。”


    陳風為自己和陸小鳳各添了一杯酒,搖頭道:“說實話,我有些不太想了。”


    陸小鳳詫異。


    “為什麽?”


    陳風悠然道:“因為我發現你和我都是好色之徒,兩個好色之徒在一起,免不了為了女人而起爭執甚至爭鬥,若我們成為了朋友,那麽似乎就不好意思大打出手了。”


    陸小鳳愕然,隨即大笑。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兩撇如眉毛一般的胡須,道:“這倒是實話,不過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女人一般來說喜歡的是你,而不是我,我們似乎沒有爭風吃醋的機會。”


    “為什麽?”


    陸小鳳道:“因為你的臉皮比我更厚,而且似乎更無恥。”


    陳風拍了拍自己的臉,似乎在看自己的臉皮到底有多麽厚。


    他笑了起來。


    “看來我們的確有機會成為朋友。”


    陳風、陸小鳳舉杯共飲,欣賞著四周的美景。


    酒宴許久才結束,陳風迴到屋中。


    屋中的床前有一張方桌。


    陳風沒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方桌前。


    床上明顯有人,被子是鋪開的,而且下方明顯有一道身影。


    陳風沒有看見人,因為這個人全身都蓋在被子中,卷縮著,呈現一個球形。


    不過陳風知道床上之人一定是個女人,因為屋中很香。


    這是花香,但不是自然的花香,而是塗抹在肌膚上散發出來的花香。


    陳風喝了一杯茶水。


    他本來隻有三分醉意,如今醉意隻有一兩分了。


    女人躺在被子中,一動不動。


    等。


    等陳風上床。


    許久,等不到。


    女人不耐煩了,從被子中探出眼睛。


    陳風還是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漫天星辰。


    她繼續等,不耐煩了。


    女人大聲道:“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聲音中帶著質問與惱怒。


    可聲音很甜,甜如蜜糖。


    上官飛燕的聲音一向很甜,甜得令人仿佛墜入了美夢之中。


    陳風也很喜歡這種聲音,因此他又有一些醉意了。


    話語似乎都醉了。


    “我也在等你,可你來早了四五年。”


    這似乎是醉話。


    上官飛燕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在等表姐來?”


    陳風笑了。


    “我自然實在等你表姐來,我也在等你姐姐來。”


    上官飛燕說不出話來了。


    過了半晌,忍不住掀開了被子。


    被子下是莪很可愛的女孩子,還梳著兩個辮子,一雙大眼睛極靈活。


    這不是上官飛燕,而是上官雪兒。


    上官雪兒如兔子一般竄到陳風身前,一雙眼睛也如兔子般盯著陳風,大聲道:“你怎麽知道是我?我的聲音難道不像姐姐嗎?”


    “平心而論,你的聲音實在很像。”


    “可你怎麽知道是我?”


    陳風道:“第一,你姐姐絕不會像你這麽害羞,第二,你身上的香氣和你姐姐不一樣。”


    上官雪兒狠狠踢了陳風一腳:“你真是個大色狼。”


    陳風瞥了一眼穿著極為清涼的上官雪兒,歎了口氣道:“我若真是個大色狼,那麽現在你不是生氣,而是哭了。”


    上官雪兒道:“我為什麽要哭?”


    陳風笑了笑,撫摸著上官雪兒頭上的辮子,並不解釋。


    這種事何必解釋,明白就明白,不明白就不明白。


    上官雪兒想到了什麽,又狠狠踢了陳風幾腳。


    臉頰通紅。


    陳風笑了笑,揉了揉上官雪兒的圓臉,忽然道:“你是不是應該走了。”


    上官雪兒瞪大眼睛盯著陳風:“我為什麽要走?”


    陳風悠然道:“你若不走,你姐姐來了,怎麽般?”


    上官雪兒嬌笑道:“我和她一起陪你,難道不好嗎?”


    陳風歎了口氣:“好極了。”


    陳風起身,將落在床上的單衣披在上官雪兒的身上,這個時候門口出現了一個女人。


    不是上官飛燕,而是上官丹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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