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計劃的成功,她下定決心動手了。


    這是一場賭博。


    她生平最大的賭博。


    贏了,什麽都有。


    輸了,什麽都沒有,哪怕命也一樣沒有。


    她相信她會贏。


    她對自己有信心,也對背後的人有信心,因此她非常堅定的執行了預定的計劃。


    計劃第一步——殺人。


    世上許多大事情都必須殺人,因為有些人不死,計劃不可能進行,隻有那些人死了,阻礙就會消除,計劃才可能成功。


    她行走江湖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她殺過人,雖然不多,但也絕對不算少。


    殺人對她來說,絕不是什麽困難的事。


    可這次要殺的人,非常特殊。


    如果不是這兩人阻攔了她的路,她不會想殺她們,可既然這兩人阻擋了她的路,她非殺了這兩人不可。


    可說實話,她不願意麵對這兩人。


    她敢殺這兩人,可不願意麵對這兩人。


    因此她找了幫手。


    她一共找了三個幫手。


    她非常信任這三個人。


    其實她信任的不是這三個人,而是這三人是她通過他找來的。


    她相信他,因此她相信這三人。


    她相信以這三人的本事要殺了想殺的兩人,絕不困難。


    她見識過他們的武功,她相信以他們的本事腰上殺死那兩人,簡直就如拾草芥一般的簡單。


    此刻,她在豪華的院子前。


    她在等,等那一聲慘叫響起。


    她神情沒有變化,看上去很鎮定,似乎她的心裏看上去也沒有什麽情緒波動,可事實上呢?


    她很緊張,因為無論如何她畢竟也算是人。


    正因如此,她才在殺人的這一刻想到了那兩人的好處。


    這一刹那,她甚至浮現一個念頭——或許叔叔對她嚴苛,是為了她好。


    想到這裏,她甚至有一種衝動。


    ——命令殺人的人,停止殺人的衝動。


    但她控製了自己的衝動。


    準確來說金山銀山控製了衝動。


    她知道,隻要這件事成功了,金山銀山都是她的。


    她喜歡錢,因此為了金山銀山,所謂的良心不要也罷,更何況她雖然沒有她們,但她還有一個妹妹。


    想到雪兒,她又露出了笑容,心腸又硬了起來。


    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要做成大事,心腸就必須硬,否則怎麽可能做成大事。


    她的心腸終於徹底硬起來了,她心中大吼:從今以後上官飛燕就是世上最有錢的女人,沒有人能管得了我,沒有什麽人比得上我,我終於徹底自由了。


    上官飛燕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自由不是很高興的事嗎?不是一直都是自己可求的事嗎?為什麽我要流淚?這是高興的淚水,還是傷心的淚水呢?


    她有些失神。


    正在這個時候,上官雪兒的聲音響起來了。


    她的麵色變了。


    她來不及思忖為什麽裏麵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她不願意讓上官雪兒知曉屋中發生的事情,她朝上官雪兒走去,微笑著將上官雪兒引走。


    她相信等他迴來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千裏獨行’獨孤方、‘玉麵郎君’柳餘恨、‘斷腸劍客’蕭秋雨。


    江湖上,沒有聽過他們名字的人不多,見到他們不忌憚三分的人也沒有多少。


    他們的確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人物。


    以他們的本事,即便武功比他們高上十倍的人,隻要他們齊心協力,也未必殺不了。


    何況這次他們要殺的兩人,武功遠比不上他們。


    他們奉命要殺的兩人,一個女人、一個老人。


    老人不懂武功,女人雖然懂一些功夫,但在江湖中隻能算得上二流高手。


    許多二流高手要殺她們,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武功算得上二流高手的人,和刀口舔血,江湖闖蕩的二流高手是不一樣的。


    前者的本事雖然很好,可不知道殺人,後者知道殺人,那戰力就比前者高上不止一籌。


    柳餘恨、蕭秋雨、獨孤方。


    他們每一個都可以輕而易舉殺了這兩人。


    確切來說,他們即便正麵出現在兩人麵前,兩人對他們有防備,他們其中任何一人要殺他們,也用不了一盞茶的時間。


    他們一起出手,簡直可以在火石電光之間結束戰鬥。


    上官雪兒唿喊上官飛燕之前,上官飛燕已在外麵站了足有兩盞茶的功夫,可他們還沒有能殺死那兩人。


    這實在是很奇怪的事。


    上官飛燕的心亂了,沒有注意到其中的變化。


    因為上官飛燕認為這件事一定能成功。


    柳餘恨、蕭秋雨、獨孤方也認為這件事一定成功,他們甚至認為這件事根本不值得他們出手。


    事實也的確如此。


    隻可惜有一點意外。


    他們要殺的是兩個人,而不是三個人!


    可他們闖入屋中之後,發現屋中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


    老人一身華麗的紅袍,風雅至極,正在欣賞王羲之的蘭亭序。


    女人眸如秋水,嬌豔欲滴。


    雖然她雙手叉腰,滿臉怒火的盯著一個男子,可那種美,也足矣令人讚歎。


    這個女子、老人正是他們三人的目標,可男子卻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男子很年輕,看上去二十出頭的樣子,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笑容。


    柳餘恨、蕭秋雨、獨孤方走南闖北,後來他們甚至加入了青衣樓,他們的眼力之高,極少有人比得上。


    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是他們極少不認得不知道的。


    可他們不知道這人是誰。


    這似乎是個籍籍無名的小卒。


    可一個籍籍無名的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計劃出現了變化,屋中多了一個人。


    計劃要不要進行下去?


    這簡直一點疑問也沒有。


    計劃是必須進行下去的,一定要進行下去。


    多出來的人,怎麽辦?


    好辦,一個字:殺!


    念頭一轉,他們就下了殺手。


    上官丹鳳叉著腰盯著眼前的不速之客,可偏偏又出現了三個不速之客。


    她剛要質問。


    可沒有說出來話,迴應她的是殺招。


    兩個人的殺招。


    柳餘恨、蕭秋雨的殺招。


    出手的是三個人。


    隻有兩個人對付上官丹鳳,還有一個人對付老人。


    這個老人不是籍籍無名的人,他在士林之中名聲不小,他算得上是讀書人中的聰明人。


    這種人想不有名也不行。


    可他在江湖上籍籍無名。


    他從未涉足江湖,也不想踏足江湖,他隻想安度餘生,什麽都不去想。


    可他的另一個身份,為他惹下了大禍。


    這個身份就是大金鵬王。


    他就是大金鵬王。


    他是真正的王子。


    已經亡國的王子。


    正因如此,有人要殺他。


    獨孤方找上了大金鵬王。


    獨孤方已經打聽清楚了,大金鵬王不懂武功。


    他一向辣手無情,可實在不願意殺不動武功的人,可這一次能破例一次。


    世上許多事情都可以破例,沒有破例隻是破例的理由不夠。


    對於獨孤方來說,破例的理由已經足夠了。


    殺!


    獨孤方以前就是殺手。


    他很擅長殺人。


    他殺人沒有固定的武器。


    有時候他會用繩子殺人,有時候用鐮刀,有時候用錘子,有時候用斧頭,還有的時候用刀、用劍。


    隻要到手的武器是什麽,他就用什麽殺人。


    這次他用的武器是筆。


    江湖上有一種武器是判官筆。


    不過他用的不是判官筆,雖然判官筆他也用的很好,但他從不帶判官筆,也從不帶武器。


    他的筆是屋中書桌上的筆。


    筆上的墨還沒有看,


    他便用這一支筆朝大金鵬王的咽喉捅去。


    這是一支筆,可在他的手中不亞於劍。


    筆本不能殺人,可他能殺人。


    他可以用筆殺人。


    因為他是獨孤方。


    上官丹鳳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局麵忽然變得如此險惡,如此要命。


    這個時候她簡直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的父親眼看就要死於非命了。


    可有一個人想得到,就這這個和上官丹鳳有數麵之緣的陌生來客。


    這個陌生的男人想得到。


    因為他叫陳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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