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侯不得不承認一件他很不願意承認的事實——陳風真可能殺得了他。


    這是一種感覺——莫名其妙,難以用言語解釋的感覺。


    武學修為到達他們這種地步之後,都會冥冥之中生出一種難以用言語解釋的感覺,而事實證明這種感覺絕對正確。


    此刻逍遙侯便有了這種感覺。


    逍遙侯很震驚,也很不服氣。


    可正因為這種感應出現了,逍遙侯才沒有急於出手。


    他自負有冠絕天下的絕技,可他絕不輕易冒險,更何況現在還不是冒險的時候。


    恐怖的氣勢一下子收迴,消失不見。


    同一時間,逍遙侯發現陳風居然也將氣勢完全的收了起來,居然一點也不比他慢。


    他原本還懷疑自己的感覺出錯了,可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感覺未必真的出錯了。


    風四娘、小公子他們明顯感覺到兩人氣勢一瞬間的變化。


    前一刻他們像是毀滅世間的魔神,下一刻他們就變成了凡人。


    逍遙侯變成了風雅絕俗的文人墨客,而陳風則變成了豪勇的武士。


    一文一武,隻是靜靜的對峙,彼此之間並未流露出任何氣勢,可即便是這種安靜的對峙,仍舊令四周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壓力。


    大家都有一種感覺。


    陳風、逍遙侯所在的區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不要說接近他們,即便是看他們,就會被卷入這個巨大的漩渦之中,難以脫身,不可自拔。


    逍遙侯望著陳風,風雅一笑問道:“我們之間並無仇怨?”


    陳風點頭:“我們無冤無仇。”


    逍遙侯道:“既然無冤無仇,那麽你為什麽要對付我?”


    陳風淡淡道:“其實我本來也沒有想過要對付你,倘若我先遇上了你,或許不但不會對付你,還可能幫你功成名就,成就一番大業。”


    逍遙侯眼中閃過一抹精芒,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對付我?”


    陳風道:“因為我在遇上你之前遇上了沈老太君。”


    逍遙侯挑眉道:“沈老太君要你來對付我?”


    陳風淡淡道:“沈老太君當然沒有想過要對付你,可你卻想要對付沈老太君,我既然承受了她的恩情,又對你看不慣,因此我自然要對付你。”


    逍遙侯盯著陳風道:“沈老太君不對付我,我怎麽會對付她,你不知道我和她是老朋友嗎?”


    陳風笑了。


    他一臉玩味看著逍遙侯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讓我說出來呢?天公子。”


    花如玉、金菩薩、小公子麵色都一變。


    唯有逍遙侯的麵色不變。


    他輕輕歎了口氣道:“看來你果然已經知道了天宗的秘密。”


    陳風淡淡道:“你以為我不知道?”


    逍遙侯道:“你當然應當知道,你若不知道又怎麽會來玩偶山莊呢?可你也當然不知道。”


    “為什麽?”


    逍遙侯一字一句道:“你若知道我就是天公子,又怎麽可能來玩偶山莊呢?”


    逍遙侯的語音落下,陳風就感覺到了七八股殺氣從玩偶山莊中傳來。


    這七八股殺氣匯聚成了一股極可怕的煞氣,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陳風臉色微變,望著逍遙侯道:“據傳天宗高手如雲,其中如金菩薩、魚吃人這樣有名有數的高手不知道有多少,這些人當然也是其中之一。”


    逍遙侯微笑點頭:“他們的本事或許比不上金菩薩他們,但也絕對相差不會太遠。”


    風四娘此刻都為陳風有些著急了。


    顯而易見陳風這一趟闖入龍潭虎穴了,而且別人發現了,在這種情況之下,又如何能擒賊先擒王,擊殺逍遙侯呢?


    這個道理陳風應當明白。


    可陳風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陳風淡淡道:“金菩薩、花如玉他們都是非常不錯的高手,加上昔年馳名天下的天外殺手紅櫻綠柳,這些人就足夠我吃一壺了,如今又加上你暗中布下的頂尖高手,以及你,看來這一趟我來殺你,非但殺不了,反而會死在你的手裏。”


    逍遙侯微微一笑。


    他雖然一直笑,笑得很從容。


    可這確實他最從容最自信的意思,因為他終於在氣勢上壓倒了陳風。


    玩偶山莊還沒有任何人能壓倒過他的氣勢,可陳風自從出現之後,連殺魚吃人、龍飛驥、雷雨三人,氣勢之盛絕不遜色於他。


    這令他憤怒之餘又有些煩躁。


    可這一刻陳風的氣勢終於被他壓了下去。


    他又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心境了,但他的眼中銳芒閃爍。


    這代表什麽意思,隻有小公子明白。


    玩偶山莊之所以叫玩偶山莊,是因為逍遙侯平生最大的樂趣,便是將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關押在玩偶山莊,讓他們如玩偶一般,任由他們放縱。


    龍飛驥、雷雨正是其中之一。


    他們兩人自以為成了玩偶,因此在玩偶山莊做了一些平日絕不會做的事情,有些事情簡直是禽獸也不會做的,他們也做了。


    他喜歡看人被他玩弄,特別是越有本事的人,他越喜歡玩弄,而一旦成功了,他就能享受到說不出的快感。


    他喜歡以天下眾生為玩偶。


    這種感覺簡直比女人上床還要令他感覺興奮。


    陳風這一生有兩大愛好——劍與色。


    逍遙侯這一生同樣有兩大愛好——色與遊戲。


    美色是他的興趣,但凡被他看上的女人,沒有那個能逃出他的手掌心的。


    至於遊戲,便隻有一種遊戲——折磨人,讓人生離死別的遊戲。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陳風和逍遙侯是有些相同的。


    但陳風和逍遙侯絕不是同一種人。


    逍遙侯可以說是個變態,沒有任何底線的變態,而陳風不一樣。


    他絕不會為了得到女人而不折手段,他也絕不會為了劍而亂殺無辜,他是個有底線的人。


    可逍遙侯似乎是個什麽底線也沒有的人。


    逍遙侯笑了。


    盡管他笑得非常優雅愉快,可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一股說不出的冷意,每個人都從逍遙侯的笑容之中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惡意,即便是小公子也一樣要起雞皮疙瘩。


    不過小公子和其他人不一樣。


    其他人是恐懼,小公子則是興奮,她甚至生出了一種墮落的快感,眼中對逍遙侯充滿了崇拜之色。


    陳風也被逍遙侯看得有些發毛,這個時候逍遙侯才慢慢開口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會用這種法子對付你?”


    陳風道:“你不準備用這種法子對付我?”


    逍遙侯笑著道:“你是不是以為我隻有這一種法子來對付你?”


    陳風道:“你難道還有其他法子,有把握對付我?”


    逍遙侯點頭:“我有。”


    話語落,逍遙侯就揮了揮衣袖。


    這是個動作,也是個命令。


    出手的命令。


    這個命令下達,一場激烈的交鋒隨即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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