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司玉藻上學也兩個多月了。


    她同學徐景然的血管瘤喝了一個多月的藥就痊愈了,身上的腫塊消失,皮膚上的紫色也在慢慢褪去。


    這算是她完全獨立看的第一個病,她學著她母親的習慣,寫了一份病例。天


    氣逐漸炎熱。中


    途司玉藻去了趟嶽城,陪著外婆過了周末,她又邀請外婆去上海小住,外婆說自己年紀大了,已經跑不動了。


    七十多歲的顏太太,身體一天天差了。


    顏新儂也退了下來,不再擔任軍中要職,老兩口時常一起散步,但她不太好,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


    “外婆現在沒其他的指望了,隻想看著你早點結婚。”顏太太道,“你結婚了,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孩子,外婆哪怕走了也安心。”


    玉藻道:“外婆,我瞧著您是長命百歲的麵相,您不僅可以看到我結婚,還能看到我的孩子結婚呢。”


    顏太太溫熱柔軟的手,輕輕摸過了玉藻的頭。她


    跟玉藻說:“除了你,外婆還擔心你五舅舅,他已經是快四十歲的人了。你姆媽剛到嶽城來我的時候,他們才十五六歲,阿靜、洛水還有輕舟和小五,他們總是形影不離的。”玉


    藻聽了之後,很是傷感。


    她知道霍攏靜也是一個人。她


    從顏家出來,說是要迴上海了,卻在出發之前去見了霍攏靜。


    霍攏靜還是很高興看到她的。


    “姨母,外婆時常會說起,你和五舅舅從前那麽好。”玉藻道。霍


    攏靜的臉色變了變:“玉藻,你不懂這些,不要說了。你想要吃什麽?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玉


    藻隻是搖頭:“我懂的。姨母,您在和自己置氣,卻也把五舅舅算在其中。這麽多年了,您還沒有明白嗎?哪怕您愛過其他人,五舅舅也是不介意的,他隻想要迴他的初戀。”


    霍攏靜撇過頭去。


    玉藻道:“姨母,聽說您常跟洛水姨母出去,卻不怎麽去顏家。要不你多去看看我外婆吧,多陪陪她。我這次迴來,發現她說起你們從前的事次數越來越多了。”


    霍攏靜隻是歎了口氣,沒有答應這句話。


    玉藻明天早上還有課,此刻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她需得趕迴去,從嶽城到上海要開四個小時的車。霍


    攏靜道:“你好好念書,常到嶽城來玩。”她


    撇開了話題,從頭到尾都沒答應什麽。玉


    藻說不動她。


    迴去的路上,玉藻一開始還在沉思,後來時間太久了,她不知不覺睡著了。等


    汽車停下來的時候,她問開車的宋遊:“到了嗎?”車


    門就被人打開了。張


    辛眉坐了進來,把玉藻的腿往旁邊擠:“怎麽才迴來,已經一點多了。”宋


    遊說:“大小姐跟姨母吃了晚飯,聊了一會兒天。”


    司玉藻這時候才發現,這裏不是上海,而是城郊的官道。


    張辛眉在這裏等了她很久,因為她說過,吃過午飯會從嶽城趕迴來,他要確定她迴來了才放心,結果一直不見她的影子。如


    今世道還是不太平,路上的土匪太多了,司玉藻又是愛顯擺的性格,誰知道她會不會惹了什麽事。張


    辛眉在官道上已經等了七個多小時,才把她的汽車等到。他


    也沒什麽脾氣,隻是道:“平安迴來就好了,我也交差了。今晚原本是有美人約我喝酒的,都被你耽誤了。”


    司玉藻笑了笑。


    她突然靠過來。


    張辛眉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十分快捷把她推了過去。“


    我就是靠靠,我不亂來,我保證。”司玉藻道。說


    罷,她就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張辛眉沒有動。司


    玉藻很有感慨的樣子:“叔叔,為什麽人不肯跟自己和解呢?為什麽一定要跟過去的自己較勁,怪過去的自己不夠爭氣,不夠好呢?”張


    辛眉不解:“怎麽了?”“


    阿靜姨母,她是在和自己生氣。”玉藻道,“她一個人挺寂寞的,也很可憐。”張


    辛眉拍了下她的腦袋:“你才多大,就學著別人悲春傷秋?睡一會兒吧,你明天還要上課。”玉


    藻嗯了聲,依靠著張辛眉的肩膀睡著了。


    後來下車的時候,她不肯動,隻是張開雙臂,要張辛眉抱她下去。


    宋遊下車:“我來吧。”張


    辛眉擋在前麵:“你把車子停好,我抱她上樓。”宋


    遊道是。司


    玉藻沒有睡著,她隻是懶,故而她摟住張辛眉的脖子,把自己縮在他懷裏。


    她心中異樣的踏實,因為張辛眉身上有淡淡煙草的氣息,那是父親的味道。


    司玉藻的阿爸,也常抽煙,卻不難聞。


    張辛眉把玉藻抱上了樓,玉藻還是不願意起來梳洗,就讓漁歌端水給她擦擦臉、擦擦手。張


    辛眉代勞了。


    他仔細幫玉藻擦了臉,又替她抹了點雪花膏:“好好睡吧。”玉


    藻卻伸手,拉住了他:“張叔叔,你親我一下,晚安吻。”


    張辛眉聲音輕柔:“滾。”


    他幫她拉好了薄毯,這才離開了。玉


    藻就這麽稀裏糊塗睡了一夜,第二天醒過來時,渾身有點癢。


    昨天風塵仆仆的,又出了汗,沒有洗澡就睡了,人特別不舒服。


    她早起洗了個澡,然後去上課。


    然後,她身上就發生了一點很尷尬的事:她身上最私密的地方,有點癢,不知是濕熱過敏還是怎麽迴事,人坐立難安。這


    種情況持續了兩天,玉藻夜裏居然癢醒了,她實在受不了,就決定去醫院看看。


    可是掛婦科都是孕婦或者兩口子一起,司玉藻落荒而逃,在樓下給張辛眉打了電話。“


    張叔叔,你得救救我,我在醫院,不是聖德保醫院。”司玉藻道。


    “怎麽了?”張辛眉在電話裏問,“你哪裏不舒服?”“


    你快點來。”司玉藻道。“


    你不是有兩個副官和一個女傭,找他們不行嗎?”張辛眉道,“我真沒空,小侄女,我很忙。”


    “我在醫院,婦科!”司玉藻咬了咬牙,“你不來的話,我就去找我的師兄了。”張


    辛眉掛上了電話,疾奔司玉藻說過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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