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依舊念書,準備畢業考。她住在二姨太的房間裏,心情還不錯,至少不害怕了。


    顧維偶然到顧公館,帶著趾高氣昂的顧緗和顧纓。


    每次,顧緗都要找點事。


    “阿姐,聽說你要跟魏家二公子訂婚啦?”顧輕舟嬌憨顧緗,“那你最好祈禱,尚副部長永遠得勢!”


    顧緗臉色驟變。


    她設計綁架魏二公子,現在卻要嫁給他。一旦尚副部長失勢,魏家肯定要報複她,她會生不如死!


    這種結果,顧緗不是不知道。


    顧緗鐵青著臉:“你詛咒尚副部長?”


    “沒有啊,我祝他永遠得勢啊,倒是阿姐你,為何說出詛咒的話?”顧輕舟笑道。


    磨嘴皮子上,顧緗贏不了顧輕舟。


    顧維給她姐姐使了個眼色,讓她別再折騰了。


    而顧纓是個賤骨頭,沒人依靠時慫得可憐,得勢了立馬耀武揚威。


    “輕舟姐,你的那個乳娘不見了。”顧維聲音神秘而詭異,悄聲對顧輕舟道,“看來,你是心中有鬼,才把她弄走的吧?”


    “你在說什麽?”顧輕舟一臉茫然,“我的乳娘在鄉下,她過得好好的。”


    顧維失笑。


    這個人真能裝!


    怪不得她們母女全栽在她手裏!


    顧輕舟的手段也很厲害,雷厲風行。顧維隻不過是去逛個街,迴來之後,那個女人就被警備廳的人帶走了。


    等顧維派人去找,警備廳的人又否認他們帶過人。


    “我們沒有去五國飯店抓過人啊,姨太太,若是確有此事,請您派人來認一認,到底是誰去抓的。”警備廳的廳長如此說。


    顧維的人挨個認人:沒有,去五國飯店抓人的,隻是冒充了警備廳。


    顧維這時候才知道,自己吃了大虧。


    嶽城不是尚副部長的勢力範圍,顧維展不開手腳。


    她知道是顧輕舟做的,可惜她現在沒了人證。


    這件事上,顧維暫時隻得認栽。


    她不會放過顧輕舟的。


    顧維不僅替顧緗安排了訂婚宴,還把她從南京帶過來的朋友,介紹給了顧圭璋。


    “這是上官女士。”顧維道。


    上官女士,就是顧輕舟第一天見過的那位太太,她看上去四十來歲,微胖,慈善。


    顧維告訴顧圭璋:“上官女士是離婚了的,她前夫在武漢,現在她自己開了兩家紡織廠。”


    顧圭璋頓時雙目放亮。


    這個上官女士,一看就知道軟弱寬容,有錢又大度。


    顧圭璋娶了她,就等於娶了一座金礦。到時候,什麽姨太太得不到?


    顧輕舟冷眼旁觀,不動聲色。


    到了周五,顧維去拜訪了司公館的老太太。


    晚夕顧輕舟迴到家,老太太就打電話給顧輕舟。


    “你過來。”老太太在電話裏,聲音有點不穩。


    顧輕舟不知何事,連夜去了司公館。


    老太太神色不虞:“今天下午,你妹妹來過了,她說你去年到今年,一半的時間不住在家裏,而是住在外頭。你跟你父親說,你是在司公館陪我,這話是真是假?”


    顧輕舟心頭大震。


    她表情如常,麵上肌肉動都沒動一下,道:“維維是這麽說的嗎?”


    “怎麽,這話不對?”老太太狐惑。


    在顧輕舟來之前,老太太是很生氣的。


    女孩子夜不歸宿,這件事非常嚴重,而且她還利用老太太。


    兩罪並罰,老太太恨不能拿了顧輕舟打一頓,問清楚情況。


    如今瞧顧輕舟這淡然模樣,好似並不是那麽迴事。


    “維維的母親,也就是我的繼母,承認自己殺了我的生母,結果在牢裏上吊自盡。


    我是少帥的未婚妻,維維懷疑我有軍政府的勢力,在牢裏殺了她母親。她這次迴來,諸般挑事。所以她跟您說這樣的話,我一點也不驚訝。”顧輕舟道。


    老太太一想,這話倒也不假。


    秦箏箏在牢裏自盡,顧維身為女兒不敢相信,又有秦箏箏親自承認殺了顧輕舟的生母,懷疑顧輕舟動手,合情合理。


    這樣,兩個人就結下了冤仇。


    顧維誣陷顧輕舟,也就順理成章。


    嶽城是司家的天下,假如顧輕舟和某個男人不規矩,而且是一年半,司家早就查出了蛛絲馬跡。


    除非她勾搭上的是司督軍的長子司行霈。


    在整個嶽城,隻有司行霈有能力遮掩任何痕跡。


    然而,顧輕舟又不認識司行霈!


    司行霈心高氣傲,他哪裏看得上顧輕舟?


    “唉,我真是老糊塗了。”老太太緊緊握住了顧輕舟的手,“我現在上了年紀,心裏存不住事。若是從前,我怎能聽信那個小丫頭的鬼話!那丫頭在學校偷試卷,離家出走之後勾搭權貴做了姨太太,想來不是個好東西!”


    顧輕舟微笑:“您是越發慈悲善良了,不願意把人往壞處想。”


    老太太點點頭。


    從司公館迴來,顧輕舟抱著胳膊坐在汽車裏,背後一層冷汗。


    跟司行霈的事,始終尷尬。


    這件事,她做得不光彩,雖然最開始是司行霈逼迫著她,但是她現在已經陷進去了。


    司家怎麽罵她都是應該的。


    隻是顧維,真的留不得了。


    顧維沒有殺顧輕舟,她打算先毀了顧輕舟的婚姻,再拉攏顧圭璋,毀了顧輕舟在家中的地位。


    從此,顧輕舟落在顧維手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顧維明天會不會拉了顧圭璋去司公館對峙,或者其他姨太太?”顧輕舟想,“哪位姨太太會最先背叛我?”


    防不勝防!


    顧輕舟不能等了,她準備出手!


    翌日一大清早,顧輕舟去上學,其實是去了司行霈的別館。


    司行霈昨天迴來很晚,還在睡覺。


    顧輕舟趴在他的床邊,他順勢就壓住了她。


    他使勁親吻她,顧輕舟推開:“昨日老太太找我了。”


    她把顧維的話,告訴了司行霈。


    司行霈立馬清醒過來。


    “老太太為難你了嗎?”司行霈很心疼,問她。


    “沒有,我支吾過去了。”顧輕舟道,“但是顧維不會放棄的,她隨便帶顧公館一個人去見老太太,我的話就不攻自破。”


    司行霈蹙眉。


    “尚副部長這次是奉命到嶽城,來給司督軍找茬的,對嗎?”顧輕舟道。


    司行霈頷首。


    “怎麽不給他一點顏色?”顧輕舟問。


    “他在南京背景很深,而且督軍現在正在準備成立海軍,也需要南京的批準。這個時候鬧僵,對嶽城不利。”司行霈道。


    司行霈一下子就把軍事機密告訴了顧輕舟。


    原來,胡同賢答應司督軍的,是送給他十名資深海軍將領。


    司督軍準備城裏一支海上戰艦,這是他多年的理想。


    南京怕嶽城和武漢一樣,脫離南方政府,自立門戶,所以對嶽城很提防。建海軍的事,困難重重。


    “可以背後下拌子。”顧輕舟道。


    司行霈失笑:“一旦他出事,南京就知道是嶽城搞鬼,這個背後下拌子和當麵捅刀子,結果是一樣,你以為我們傻呢?”


    而後,司行霈又說,“尚濤這個人,陰險狡猾,死在他手裏的政客多不勝舉,他也是一步一血痕爬上來的,他警惕得很。”


    “我來做,怎樣?”顧輕舟道。


    司行霈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我不是不信你,隻是尚濤是老資格的狐狸,我都沒把握能拿下他,我怕你吃虧。”


    “我試試。”顧輕舟道,“你能弄到沒有身份背景,又必須要死的女人嗎?”


    “我手上倒是有個日本女間諜,她是東北人,說一口很流利的中國話,後來才投靠了日本。”司行霈道,“他們是單線特務,她的上線被我殺了,其他特務甚至不知道她這個人的存在,她無聲無息。”


    “我要這個人!”顧輕舟道。


    司行霈輕輕吻了下她的麵頰。


    “司行霈,我鬧一個大事,讓南京方麵都收拾不了局麵!”顧輕舟道,“我需要去找霍爺幫忙。我最近跟霍爺接觸很多,你不會生氣吧?”


    這方麵,司行霈還真的不生氣。


    他非常清楚霍鉞的為人。


    霍鉞絕不敢動司行霈的女人。同樣身為男人,霍鉞清楚什麽線是絕對不能踩過去的。


    “心裏想著自己是誰的,別亂拋媚眼就行。”司行霈道。


    很快,他就派人把那個日本人培養的華人女間諜送給了顧輕舟。


    顧輕舟將其收拾一番,安排在司行霈的另一處宅子裏,重兵把守。


    她給這個女人梳洗、化妝,然後拍了很多照片。


    拿著這些照片,顧輕舟從自己的保險櫃裏,取出兩根大黃魚,去見了霍鉞。


    她把照片交給了霍鉞,然後讓霍鉞幫這個女人捏造一個身份。


    “放心,今天就能辦妥了,沒人再能查出她的端倪。”


    一切準備妥當,顧輕舟去見了那個女間諜,問她:“你叫什麽?”


    “山本穎。”女人很驕傲道。


    “你明明是華人。”顧輕舟笑,“怎麽做日本人的走狗?取個日本名字,顯得很高檔嗎?”


    女人想解釋,顧輕舟打斷了她,她不想知道。


    顧輕舟在她腰上綁了炸藥,道:“以後我就叫你阿穎吧。阿穎,我要去拜訪我妹妹,你跟我一塊兒去吧。”


    “你要炸死她?”阿穎冷漠,對生死置之度外,言語之中對顧輕舟格外惡毒。


    顧輕舟忍不住笑了:“炸死她?那我自己能跑得掉嗎?放心,我今天不會讓你死的。”


    阿穎不解看著顧輕舟。


    顧輕舟微笑,沒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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