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忍俊不禁,既感心疼,又覺好笑,連忙上前將女童抱起,替她擦幹淨額頭上的血跡以及眼角的淚痕。


    “哥哥,嬋兒好笨,連頭都不會磕。”女童抽泣,眼淚汪汪的望著周南說道。


    “嬋兒不笨,怪隻怪這地麵太硬了。”周南順著女童的話,輕聲安慰道。


    女童聞言,大眼撲閃幾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繼而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哥哥說的是,就是這地麵太硬了。”說著伸出一根小手指,往地麵一指,雙眼狠狠的瞪著地麵。


    周南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女童見他笑,也似乎被感染一般,學著周南的模樣,雙肩一抖一抖的笑了起來,鬼精鬼精的。


    “老人家,你孫女之所以被殘魂纏上身,這裏頭,有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心裏有數便好,以後,隻怕你們一家人都得隱居起來,不然會大禍臨頭。”周南抱著女童,語氣凝重的對老漢開口道。


    先天異瞳,這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日後若是有機緣,被高人收入門下,成就不可揣度,就如苗畫花一般,日後再見麵,周南還不知是何等光景。


    老漢見周南語氣嚴肅,不住的點頭,臉上卻犯了愁,如今女童的父親與寨子裏的獵戶,隻怕兇多吉少,以後就剩他們孤兒寡母外加自己一個埋了半截黃土的糟老頭,生計都難以維持,莫說隱居,說不得,以後女童再長大些都得外出去做活。


    周南看出了老漢心裏的疑慮,若非自己仇家眾多,就是將女童帶在身邊也無妨,隻是這樣一來女童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周南翻開《南梁曆》,在上麵仔細的查找起來,最後卻無奈的搖頭,這天下之大,還真無這老漢三人的容身之處,女童的異瞳,隱在山寨之中尚能將她的天賦埋沒,可他們的山寨被毀,眼下都千裏迢迢趕去南江城逃命,這南江城可是雄城一座,裏麵不乏強者,女童若被別有用心之人發現,下場隻怕比這殘魂纏身更為淒慘。


    周南左想右想想不出法子來,女童還小,又實在不忍被別人加害,再三權宜之下,索性將自己在萬寶商會購買的那張易容麵紗拿了出來,這張麵紗不僅可以變幻容顏,還可以隱匿氣息和修為,不知能否將女童的異瞳天賦隱匿起來?


    周南輕輕將之覆蓋在女童臉龐上,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女童的容貌頓時發生了改變,與之前判若兩人,周南又仔細的凝視女童的雙眸,發現與普通的眼睛沒有任何區別,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


    老漢與婦人嚇傻了,雙目緊緊盯著周南懷裏的女童,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與之前無半點相似的女童就是嬋兒。


    “嬋兒!”老漢試探的叫了一聲,女童乖巧的應了一聲。


    “公子……這?”婦人驚恐無比,眼前的“大變活人”使她半晌沒迴過神來。


    “你們二人聽好了,嬋兒的容貌被我用麵具改變,她的體質非比尋常,日後千萬不能直接麵對修行者,不得已,我才將出此下策,你們不要大驚小怪。”周南吩咐道。


    二人明白周南此舉也是為了保護女童,頓時不住的點頭。


    “我目前又要是在身,不方便帶著她,日後我會去尋你們,倘若有機會,我定會竭盡全力替嬋兒找個如意的宗門,這樣才不會埋沒了她的天賦,在這之前,你們要牢記我的話,千萬不要大意,找個地方隱居下來。”周南又道。


    眼下女童的麵貌和天賦,均被周南的麵紗隱藏,周南掏出百枚玉幣遞給老漢,吩咐道:“不如你們去南江城定居下來,這些玉幣夠你們生活無憂,隻要低調行事,相信不容易出了岔子。”


    正所謂大隱隱於市,周南這般考慮也沒錯。


    二人哪裏見過這麽多錢財,伸手接過周南遞過來的玉幣之時手都直打哆嗦。如今,周南玉幣多不勝數,卻是沒什麽用處,不過百枚玉幣足夠三人生活很長時間了,不能給多,懷璧其罪的道理,他懂得。


    “記住我的話!”周南再次吩咐一聲,將女童遞給婦人,身形禦空而起。


    “我順道看看嬋兒的父親能否救迴,就此告辭。”在二人驚恐萬分的眼神下,周南身形遠去。


    “嬋兒,快,給恩公磕頭。”老漢與婦人迴過神來,連忙拉著女童跪下。


    周南的身形剛飛出不遠,身後哇的一聲哭聲傳來,迴頭望去,不禁微微搖頭,嘴角卻笑意彌漫,竟又是女童將頭磕在地上,想來又是忘記剛剛的疼痛,磕猛了,她才兩歲之齡,細皮嫩肉,哪懂得輕重,周南輕歎。


    因為急著趕去犁頭嘴寨,周南一陣風似的朝山下掠去,不過片刻,眼下就出現一座座破敗的村寨,不過此時,原本依山傍水的村寨早已成了一座座人間煉獄,一具具屍首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死狀淒慘,不忍直視。


    這裏地形複雜,稀稀拉拉的坐落著許多山寨,周南不知老漢所在的犁頭嘴寨到底是哪個,索性便不去尋了,一直前行,發現有活口便下去打探一陣,不過令他失望的是,一路上經過的寨子少說也有幾十個,寨民逃的逃,死的死,卻是一個活口也沒發現有。


    “這到底是何方勢力,如此慘無人道?”眼前的景象讓周南心裏有些難受,麵色更是痛苦,普通人也是人,哪有說殺便殺的道理。


    再行的一段路程,一陣微弱的唿救聲傳來,隱隱落在周南的耳內,使他精神一陣,仔細辨別聲音的來源,便嗖的朝那方掠去。


    一處山道上,幾道渾身是血的身影,帶著幾名幼小的孩童,正踉蹌的逃命,這幾人身形高大,身著粗布麻衣,手裏握著刀叉,看起來是普通的獵戶,他們幾人顯是受了不輕的傷,腳步有些虛浮,臉色更是一個比一個難看,又帶著幾名幼小的孩童,更是身形卻拖的無比緩慢,即便如此,幾人一邊往山上逃去,還一邊扯開喉嚨賣力嘶吼。


    “可還有活人,快快出來與我們一起逃命!”


    “活著的都出來……”


    然而,他們話音剛落,一陣黑霧好似尋聲而來,在遠處出現,唿嘯朝他們撲去。


    這幾名獵戶扭身瞧見,登時個個轉身,將孩童護在身後,一臉決意之色。


    “呸!他姥姥的,山裏的魔獸都沒拿我們怎樣,還怕了你們不成。”一人舉起手裏的鐵叉子,高喊一聲,幾名獵戶一字排開,將窄小的山道堵的嚴嚴實實。


    “你們,快些往山上跑去。”一獵戶扭頭朝身後的孩童大聲吼道,這幾名孩童臉上的驚魂之色還未消退,顯然受到了極度的驚嚇,被人一吼,頓時撒開腳丫,毫不猶豫的朝山上跑去。


    黑霧在幾名獵戶麵前停下,從裏頭行出三人,麵目均是被造型猙獰的麵具遮擋,看起來卻如厲鬼一般。


    “寨子裏都傳是厲鬼害人,又傳是妖孽害人,不想,卻是些披著麵具的畜生。”那名那鐵叉的獵戶往前一步,憤怒的吼道,他身材高大威猛,足足比身旁的幾名獵戶高出一頭,身形也比他們大了整整一圈,雖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嗓門卻奇大無比,幾句話說出,響徹四周。


    “哼!區區幾個獵戶,敢殺我神宗弟子。”黑霧散去,三人中一名身材略高的修士伸手一揮,頓時身旁二人欺身而上,手裏長刀揮起,陣陣靈氣翻滾。


    “殺!”這幾名獵戶也是大喊一聲,衝了上去,毫不示弱。常年在山裏野獸周旋,身上自有一股子常人沒有血性,除此之外,還沾染了不少野獸的狂野,不僅身手敏捷,而且力大無窮。


    當的一聲,兩名修士的長刀被獵戶手裏的刀叉架住,一時間幾人打了起來,兩名淬體境低階的修士,竟一時拿不下這幾名普通的獵戶,不過修士有靈氣護體,普通人再怎麽彪悍也是肉體凡胎,幾息過後,一名獵戶的險些被劈成兩半,幸而身手不俗,硬生生把身形往身旁偏了少許,才以一條手臂的代價換了一條命。


    “哼!倒是有些身手,難怪敢殺我神宗弟子。”三名修士中,以在旁邊沒動手那名修士修為最高,有著築基境界,不然三人無法禦空行走,見二人久戰不下,頓時冷冷出言,手裏一招,一柄重刀被他握在手裏,看情形,他並不準備慢慢收拾,而是想速戰速決。


    可這時,他眼前卻閃過一道黃芒,接著白影一現。


    慘叫傳來,隻見兩顆大好頭顱高高飛起,再看那兩名與獵戶打鬥的淬體修士,這時成了兩具無頭屍身,直到頭顱噗通兩聲墜地,才緩緩癱倒。


    那幾名獵戶還在亢自揮舞著手裏的刀叉,卻見眼前一空,原本占盡上風的二人竟成了無頭死屍,倒在血泊之中,登時紛紛住手,愣在當場。


    那築基的修士瞳孔一陣收縮,饒是他,都無法看清兩名同門如何被斬去頭顱的,這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再看眼前,一名白衣青年隨意的站在那裏,氣質出塵,手上無一物,既看不清他是如何出的手,也不看不清他所使的是何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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