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見到彭九這幅神情,臨死還一副倨傲之色,大感心裏來氣,道:“挺有骨氣,臨死都不願出賣族人。”


    彭九不為所動,但眼神卻閃過一絲微弱的詫異,這一細微動作如何能逃得過周南的眼神,頓時心裏有了答案。


    “苗叔,這彭九分明就是許信的族親,會他的炎龍斬,也不稀奇。”


    苗魁點頭,周南又道:“既然這彭九不姓彭,而是姓許,估摸著那銀蛇冒險團的幾位當家,隻怕也都姓許。”


    此話一出,彭九蜷縮的身體可見的一陣顫抖,雙眼滿是驚愕。


    周南低頭,看著彭九的眼睛,道:“怎麽?是不是感覺不可思議?兩個冒險團,一明一暗兩顆釘子插在吉原城,十年如一日,不能動彈,很辛苦吧?臨了,還被發現了,很絕望吧?”


    彭九眼神內的怨恨之色就像要粘在周南身上,嘴角的血沫子越流越多。


    見他如此,周南邪笑:“我再猜上一猜,既然許信在吉原城訂了兩枚釘子,那麽左安城,曲州城,隻怕也會有姓許的釘子吧?”


    “你……你……”,彭九顫顫抖抖的抬手指著周南,嘴裏“你”了許久,卻沒說出話來。


    “說了這麽多,都是調侃你而已,什麽猜測,根本就不存在,這些很早之前就在我們掌握之中,之所以跟你聊聊。”周南話鋒一轉,嗬嗬一笑,道:“是想,讓你死不瞑目而已。”


    望著周南臉上得意滿滿的神情,彭九果然情緒激動不已,雙眼大睜,手一直抖抖索索懸在半空,指著周南。


    “怎地?你還想一指頭戳死我?”周南冷笑不斷,彭九雙眼翻白,接著雙腳一蹬,就此氣絕。


    幾人搖搖頭,臉色沉重,若說剛才在石鼓河邊,一切都隻是猜測的話,那麽現在,周南與彭九臨死前的一番對話無疑證實了所有的猜測。


    彭九的下場可謂悲催,與其他幾位當家的下場一樣,喂了魚腹。


    “苗叔,我們得抓緊時間行動了,彭九的死,瞞不住,巨象冒險團幾位當家突然失蹤,群龍無首,定會大亂,這樣一來,消息傳到許信耳朵裏,他擔心夜長夢多,隻怕會提前下手。”迴去的路上,周南心事重重,提議道。


    苗魁這一路都沉默不語,心裏盤算不停,千牛山脈的獸潮十多年便要爆發一次,每次首當其衝的便是吉原城,他苗魁算是最倒黴的城主之一了,剛蓄點兵力就被獸潮消耗,左安城以及曲州城也是獸潮的波及之地,卻因地理位置而損耗較小,此消彼長之下,吉原城,算是三城之中最為弱小的城池了。


    歎了口氣,苗魁道:“好侄兒,你倒是說說,苗叔我該從哪裏下手?”


    周南沉思片刻,道:“當然是先剪斷許信的手,讓他沒法下手,你才好下手。”


    苗魁豁然明了,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據我所知,左安城與曲州城無論是在哪個方麵都要比吉原城強上不少,所以,這場蠶食之戰打起來,一時半會是無法結束的,很有可能接下來的幾年內,石鼓河邊的三城之間都會戰火不斷,不過,隻要將許信這匹餓狼的羽翼剪除幹淨,苗叔你大可以放手去做,徐徐圖之。”


    苗魁微微一笑,道:“好侄兒,為何你對苗叔信心那麽足?換做其他人,遇到這種情況,隻怕會一個勁的勸我龜縮,以求自保不成。”


    周南嗬嗬一笑,道:“我對苗叔的信心,來自於石鼓河,還有紀鵬和嚴淵。”


    苗魁怔了怔,深感奇怪,道:“你苗叔我看著你長大,如今,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來,詳細說說。”


    周南謙虛一笑,道:“左安城主紀鵬,曲州城主嚴淵,這二人在獸潮之日,我倒是見識過,他們既想學那許信,坐山觀虎鬥,撿些便宜,卻無許信那般的魄力,最重要的,他們還膽小,生怕自己兵力損失過多,膽小如鼠,胸無大誌。苗叔你敢起兵去打他們,而他們,卻是萬萬不敢起兵來打你的,這點,想必苗叔比我更清楚吧?”


    苗魁邊笑邊點頭,道:“不錯,這二人卻是膽小如鼠之輩。”


    周南又道:“偏生就是這種鼠輩最害人,他不敢起兵打你,但是,他卻敢坑你,善於在黑暗中坑的你家破人亡,最是遭人恥恨。”


    “不錯,這二人素來便是牆頭草一般的人物,確實可恨,若是許信威逼利誘,這二人說不得真會妥協。”苗魁道。


    “至於石鼓河,這道天塹,隻要許信過不了河,哪怕你們三人打的再兇,他也隻能幹瞪眼。石鼓河非大船不能渡,然而動輒數萬的府軍想要過河,哪來這麽多的大船,小船想要渡河,若是沒有一條安全的河路,那是癡心妄想,說來說去,像銀蛇冒險團這種潛在威脅,隻要一朝除去,必然後患盡除,苗叔你就放心的打吧!”


    “要想不被人欺,唯有自強!”周南接著道。


    “要想不被人欺,唯有自強!”苗魁反複念叨,短短幾個字蘊含的道理,卻是讓人感悟深刻,如醍醐灌頂一般。


    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不但苗魁連連點頭稱讚,自愧不如,就是五位在旁的統領也紛紛瞪大了眼。


    三言兩語便將幾座城池之間的局勢挑的如此明朗,不佩服,都不行。


    幾人跟隨苗魁多年,說是沒有雄心誰也不信,但凡披上兵甲,誰不想手握雄兵,馳騁疆場,但十年礪兵馬,到頭來也就和獸潮打打仗,淨對付畜生去了,早在心裏憋了一股勁,這下心裏塵封多年的血氣,在周南一番話語之下又被調動起來,熱血沸騰周身,個個摩拳擦掌,看樣子,哪怕苗魁不打,他們也得抬著苗魁上戰場了。


    迴到河邊,幾人落地之後紛紛朝周南看來,隻看得周南渾身發毛,頓時驚道:“別這麽看著我,我就是嘴上說說比較順溜,真正的排兵布陣,上戰場,可不如你們,這忙,我可不幫!”


    周南一瞧便知幾人心裏打的什麽算盤,還未等他們開口,便搶先義正言辭的拒絕,苗魁見狀哈哈一笑,對幾位統領道:“賢侄誌不在此,你們就不要纏他了。”


    說完,苗魁又拿出長輩的姿態,語重心長對周南說道:“畫兒遠去,歸來之時還不知強到什麽地步,南兒賢侄,你可要努力呀!”


    周南抬首望天,眼睛眨巴,心裏痛苦:“兩壺醉仙釀!”


    四統領則是撞了撞周南的肩膀,拿著一袋玉幣遞給周南,神色淒苦,道:“願賭服輸,周少爺身法高超,我崔某人佩服。”


    “嗬嗬,原來四統領姓崔,太客氣了,我怎麽好意思呢!”周南一笑,嘴上說不好意思,手卻很老實,毫不猶豫的接過了錢袋,玉幣可是好東西,他可不嫌多。


    “我記得方才,崔統領說你們遊天隼遊統領以速度見長,改天就依崔統領所言,我和它比劃比劃,崔統領記得帶錢。”周南掂了掂沉沉的錢袋,隨口說道。


    一千枚玉幣對周南來說雖然不多,但是這玩意,當當真真誰都不會嫌多,到時候讓噬魂稍微透露點神獸氣息,遊天隼必然瑟瑟發抖,趁機再坑四統領一千枚玉幣。


    四統領聞言嘴角一陣抽動,眼前的白發少年看似人蓄無害,但卻是坑人不償命的主,剛才若說他對遊天隼還有十分信心的話,現在卻是一點都沒了,誰知道周南葫蘆裏還有多少藥?


    “呃呃!周少爺說笑了,遊統領最近怕是得忙壞了,這個,還是改日吧!改日吧!”四統領說完一拱手,借口尿遁,忙不迭的溜了,引得眾人一陣發笑。


    “苗叔,這銀蛇冒險團,多留是禍,我看今晚你們便將它除了吧!那些瞎子船夫,倒是可以留著,已備後用,他們掌握了過河之路,說不得哪天苗叔要打過河去,倒是可以派上用場。”臨別之際,周南建議道。


    苗魁點頭:“今晚我們就動手,一個冒險團而已,揮手即滅。”


    “嗯!要伐外,先安內,田家和沈家的存在始終是威脅,苗叔你要盯緊他們,等我迴來,便是他們的覆滅之時。”


    苗魁一愣,驚道:“怎麽?聽語氣,你要走?”


    周南擺擺手,道:“身負家仇,不敢走遠,我隻是在周邊看看走走,苗叔有事可去尋我父親和文劍。”


    “以你的天賦,吉原城容不下你,若是想走,便走吧!你父親那邊我會照應著。”苗魁歎了一聲。


    周南心領神會的點頭一笑,拱手朝幾人告辭,轉身順著河邊大步離去,有些話不說還好,說了便是矯情。


    此時天色正好,夕陽西下,將天邊渲染的通紅似火,身旁的怒水洶湧,奔流不息,周南一路行走在河邊,好似被這壯觀的景致所感染,胸內竟生出些豪邁之氣,頓時掏出酒壺,正要喝上兩口,卻突然想起這是童仙水贈的醉仙釀,價值連城,隻得歎了口氣,將心裏的酒蟲驅趕,又將酒壺小心翼翼的揣了迴去,不舍的喝。


    並非周南守財,而是因為昨晚一口醉仙釀,至今仍然未消化丁點,還被他壓製在丹田之內。


    此情此景,有酒卻不能喝,周南心裏百爪撓心,左右環顧一陣,已經沿著河邊走了半個時辰,正是荒無人煙的上遊,便一聲大吼,將擎天戟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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