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涼如水,星月無影的蒼穹下,遠遠看去,千牛山脈就像一隻匍匐在世間的遠古荒獸,散發著神秘詭異的氣息。


    兩道身影速度極快,一前一後分別一頭紮進黑洞洞的山脈之中。


    周南神情已無初始般的淡定從容,雖然速度依舊很快,將田謀風甩在身後一段距離,但苦的是他不能有絲毫的停留,不然這點距離頃刻便會被田謀風拉近,此時的他疲於逃命,已無一戰之力。不過幸好,隻要進入千牛山脈,裏麵數不清的密林大山更容易藏身,對周南來說極為有利。


    田謀風眼神陰霍至極,本以為周南對他來說隻是手到擒來,不料周南的身法竟比夜孤城更加詭異,速度也快上不少,這讓他很難以接受,自己的速度居然比不上一個築基初階的螻蟻,追了大半夜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說出去簡直叫人匪夷所思。


    同時,田謀風也更加確定周南身上有著不可告人的重大秘密,這一路他的靈氣幾次三番枯竭,若不是他身上有著許多的聚氣丹能快速的補充自身的靈氣,早就不支,自己甚至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他斬殺。


    即使周南身為周家大少爺,也不可能有如此多的修行資源。


    不管如何,哪怕追上一年半載也不可能放過周南,此子天賦驚人,留著必有大禍。


    山脈另一麵,遠離吉原城,宿獅國遠近聞名的洶湧大河-石鼓河便在此處依著千牛山脈的脊梁蜿蜿蜒蜒,洶湧澎拜的流淌著。


    不知源頭,不知盡頭。


    說是千牛山脈的脊梁,隻是因為看起來此處都是臨河絕壁,千丈高懸崖如刀削斧鑿般依水而立,山壁平整垂直,遍布苔蘚,無凸起的岩石也無花草樹木,遠遠望去,就好似被一柄驚天巨刀一刀劈開一般,平整的涯壁,無半點可落足之地,實是常人無法入內的絕地。


    相對於千牛山脈的神秘,石鼓大河則是更讓人充滿畏懼,滔滔不絕的怒水之下,不知藏了多少未知的神秘。


    千百年來,不知道有多少探險者前撲後繼走進它,妄圖一探究竟,但能活著走出來的,無一例外都是修為極高的修士,那些修為低下仗著一腔熱血三分熱情前去探險尋寶的修士,大多都被石鼓河無情的吞噬。


    正值深夜,濃厚的夜色下,石鼓河仍舊怒浪拍岸,洶湧澎湃,水麵上一頭體型龐大的水獸,趁著夜色探出巨大的頭顱,睜著燈籠般的巨眼,肆意妄為的仰頭吼叫著,仿佛在宣示著自己的領地一般。


    突然,它像是嗅到了某種危險的氣息,大眼可見的閃過一絲警惕,停止吼叫,隨即快速縮迴水裏,消失不見。


    過不多時,離水麵不遠的上空,一股極其兇戾的氣息由遠至近快速劃過,竟是一頭體型龐大如山的飛獸,雙翼展開遮天蓋地,撲打的水麵如翻江倒海一般卷起巨浪翻滾。


    飛獸速度極快,瞬息間便飛過十餘裏寬的河麵,轉眼雙翼拍打,越過高高的懸崖飛入千牛山脈。


    就在它飛入山脈不久,一道身影劃破夜幕降臨在石鼓河上,竟是名長發披肩的女子。


    女子麵色絕美,氣質非凡,身姿飄然落於水麵,一頭柔美的長發用金絲紮起披在身後,細細看去雙腳之上穩穩踩踏著一柄寬大的飛劍。


    若是被旁人瞧見定要大驚於色,飛行法器至少也是玄器的級別,並且極其少見,因為飛行法器隻需些許靈氣的注入就能帶著修士翱翔於天際,這比修士本身禦空飛行要省力不少,哪怕是築基初階的修士,擁有了飛行法器,也能毫無顧忌的上天入地,且速度奇快無比,有了它,無論是追敵還是逃命,都會有奇效。


    女子肌膚雪白如凝脂,眼神卻是深邃如墨玉,泛著寒光打量著湍急的河麵,仿佛在搜尋著什麽。


    河麵除了偶起的浪花,空無一物,入眼暮色正濃,更是一片片的黑,女子搜尋無果,縱身輕輕一躍,雙腳之下的飛劍化作一抹流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絢麗的弧線,輕輕落在女子手裏。


    她的手很漂亮,五指纖長,宛如玉筍,而此時那柄闊劍竟化成了一柄寒光凜凜的殺人之劍,被這雙漂亮的小手握住,怎麽看都不和諧。


    仿佛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已經過去,不遠處的河麵,那隻龐大的水獸又悄然的將頭顱探出水麵,大眼正好捕捉到女子的身影,頓時貼著水麵朝女子緩緩遊過去,水麵下,傾盆大口張開。女子似乎沒有察覺到危險正在漸漸向她靠近,直到那水獸身體猛的帶起滾滾浪潮高高揚起頭顱準備將女子一口吞下之時,女子才緩緩轉身。


    她神色依舊平靜似水,即使麵前的大口堪堪便要將她罩住,即將將她一口吞下,也依舊麵不改色。


    “黃獸!”女子輕聲呢喃。


    看似隨意的將劍往前一指,劍身轟鳴,轉眼變得赤紅,仿如剛出爐一般,熱意散發,附近的水麵都在這股熱意的覆蓋下變得蒸騰,那水獸見狀咆哮一聲,仿佛遇到了極大的危險,渾身掙紮不止,想要逃離,眼前方才還被它當做美餐的女子,此時在它眼裏卻成了索命的惡魔。


    它想逃,急劇扭動的身體掀起滔天巨浪,吼聲震天,大眼內盡是惶恐之色,可女子就那麽飄飄然站在它眼前,那柄赤色的劍,散發著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無比恐怖的波動,將它龐大的身軀緊緊的禁錮住,它越掙紮,身上的禁錮便越緊,直至最後,在女子無比淡然的注視下,水獸從開始的劇烈掙紮到最後雙目無神,身體一軟,緩緩朝深水裏沉去。


    女子手腕一翻,赤芒一閃,劍光離體而出,將那快要沉沒的水獸開膛破肚,頓時血雨紛紛灑在水麵,落在女子身旁卻紛紛似躲一般,她身上竟未沾上半點血漬。


    另一隻玉手探出,五手成爪,輕輕一握,一顆綠光流轉的獸丹便被女子抓在手裏。


    幾道破空聲傳來,她轉眼望去,隻見幾道身影在夜幕中極快的閃現,見到女子後整齊劃一的單膝跪在半空之中,為首一名老者白發蒼蒼,麵色卻極為紅潤,恭敬的道:“小姐!主人有吩咐,這三眼金雕道行頗高,萬一不能馴服,便將它斬了取丹便可。”


    女子點點頭,輕啟朱唇,輕聲道:“我知了,你們退下。”


    那老者神色一僵,與身旁幾人麵麵相覷,仍舊跪著,女子又道:“我的話,你們沒聽見嗎?”語氣中帶了些冷氣。


    老者神色有些犯難,道:“主人還吩咐我等寸步不離小姐身旁,保你周全。”


    女子神色一冷,望向匍匐在身前的幾人,眼內閃過絲絲不耐之色,道:“我與父親說出來曆練,你們時刻守護在我身邊我要如何曆練,這曆練還有何意義?”


    “算了,眼下我隻不過去追三眼金雕,它的道行還奈何不了我,你們退到百裏以外,有事的話我會以傳信符召喚你們。”女子見幾人不說話,無奈的道。


    “是,小姐!”那老者麵色一喜,百裏的距離以他們的修為瞬息便至,隻要小姐不趕他們走,那便是天大的寬恕,不然小姐出事,他們縱使萬死也難辭其咎。


    待幾人分別遠去,女子將手裏的獸丹收起,又開始正色的打量起眼前的景象,偏著頭,似在思考。


    “按照腳程,此時應該已入了南梁境內,若算計無誤,此地應該是南梁境的宿獅國,三眼金雕逃到這等邊陲小國來作何?”女子輕聲自語,似乎很不解。


    抬首望了望天色,夜幕緩緩稀釋,過不多時便會天亮。


    女子麵上露出些許急色,望著矗立在眼前的千丈懸崖,心道:“一到白日間,這三眼金雕多半會找個隱秘之地藏匿起來,若是它閉了六識沒了氣息,想再從莽莽大山密林中找到它怕是有些難了。”


    手裏的赤劍拋出,化作一抹流光在空中赫然又變作了一柄闊劍,女子身形飄然踩在闊劍之上,劍身唿嘯如驚鴻般越過懸崖,投入千牛山脈。


    話說周南自從進入山脈之後便如魚遊大海,一入密林便施展身法左突右轉,一路上沒有留下絲毫可尋的痕跡,心裏那個暢快,逃了大半夜,終是擺脫了身後的田謀風。可現實總是如此欺人,盡管他的暗影密殺術第一層已有小成,盡管他以為自己沒有留下任何能讓人追蹤的痕跡,可現實還是狠狠扇了他幾耳光,還沒等待他好好的喘上幾口氣,一道劍光浮現在身後,緊接著,又是五柄巨劍破開密林義無反顧的朝他攻來,虧得他雖慢下了身形,但心神依舊緊繃,這才及時驚險的閃身避過這次襲殺。


    雖然躲過必殺一擊,但周南身上還是被劍身刺中,肩膀處,一個拳頭大的血洞猙獰可見,正往外飆射鮮血。


    周南神色稍有痛苦,但此時顧不得傷,保命要緊,他單手擎戟,一陣大力的揮舞,將幾柄巨劍打散,這才喘著粗氣,麵色複雜的盯著不遠處的田謀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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