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學良皺皺眉頭,說道:“雙姐,飯都涼了,要不我們出去吃披薩吧,我平時攢了一些優惠券,很實惠的。”


    於是兩人去了公司門口的披薩店,傅學良拿出自己的優惠券,和前台小姑娘算了半天,終於搞到了半價套餐。


    孔雙吃著意麵,隨意地說道:“你怎麽也這麽晚?”


    傅學良抬起頭笑笑:“寫程序呢,經常忘了時間。”


    孔雙看了他一眼,傅學良笑起來眼睛彎彎的,一口牙齒雪白。


    “你是今年剛畢業的吧?”


    傅學良扶了扶眼鏡糾正道:“去年畢業的。”


    “哦,對,中科大的學霸。”孔雙笑笑,想起去年公司準備搞互聯網醫療,於是高薪招聘了優秀的計算機畢業生,都是清北畢業的名校生。隻有傅學良是中國科學院大學,孔雙不了解,下屬小妹說這學校絲毫不亞於清北。


    傅學良問道:“雙姐會離開康瑞嗎?”


    孔雙說:“暫時不會,至少要把手頭這個項目做完,董姐對我很不錯,我不想辜負她的期望。”


    傅學良露出笑容,整個人似乎鬆了口氣似的,低頭吃麵時嘴角都掛著微笑。


    傅學良問道:“雙姐你後來報警了麽?”


    孔雙抬起頭看著他,眼神中有幾分疑問。


    傅學良說:“就是誹謗的事。”


    孔雙想把手頭的工作忙完後再說,畢竟報警又要做詢問做筆錄,很費時間,她抬起頭,猝不及防觸到傅學良熱切的目光。


    孔雙內心微微震動,自己和他接觸並不多,可看他的眼神還有今天的表現,孔雙心裏明白。


    她已經有三年多沒接觸過其他異性,孫川笠接送她上下班,她心裏明白是一種主權的宣誓,告訴大家孔雙已經名花有主。


    如果有男生想接近她,輕則是言語上的警告和恐嚇,重則會讓對方受些皮肉之苦。


    孔雙幾乎快忘了,她是那樣美麗,天生就有吸引力,一顰一笑足以傾倒眾生。


    孔雙故意說道:“你怎麽知道一定是誹謗呢?”


    傅學良怔了怔,這個答案顯然超綱了。


    孔雙看他愣頭愣腦的樣子,不由得想笑,努力憋住說:“很多人都覺得是真的呢。”


    傅學良迴過神來,推了推眼鏡,說道:“雙姐不至於為了套房子,為了點錢就辦這樣的事吧,性價比低,劃不來的,我不信。”


    孔雙笑了笑,低頭吃披薩。


    傅學良想起每天早上停在公司門口的大奔,隔著落地窗他清楚地看到,孔雙從裏麵走下來,開車的那個年輕帥氣男人。有一次就在公司門口,兩人親了一下後互相道別。周圍的小女生都很羨慕。


    “雙姐找男朋友的標準是什麽呀,首先要有錢嗎?”傅學良喝了一口奶油蘑菇湯,似是不經意地問道。


    孔雙淡淡地說道:“對,我隻找有錢的,感情不長久,物質才可靠。”


    不出意外,傅學良的眼睛裏流露出失望,他一個天天攢優惠券的工程師,怕是難以達到孔雙的要求。


    孔雙知道他在試探,索性讓他直接死心吧,這麽單純的男孩子,應對不了她那麽複雜的過往,夏蟲不可語冰,他倆不是一路人。


    而且,她對傅學良也沒什麽感覺,她隻對南宮煬產生過那種心動和愛意。


    氣氛有幾分尷尬,孔雙張開口想說,迴去吧,隻聽傅學良說道:“我不明白。”


    “什麽?”孔雙問道。


    “雙姐你自己就很有實力呀,以你的能力,十年內估計能到董姐那個位置,你完全可以靠自己不靠男人的。”


    孔雙笑了。


    以她對男生的了解,這時候如果想爭取的話,多半會說,我一定會成功的,我會有錢的。可是傅學良勸她靠自己。


    這個男生有點意思,孔雙心想。


    她還沒意識到傅學良這樣的男生和孫川笠的本質差別,他把她當成平等而獨立的人來看待,而不是自己的擁有品或者玩物。


    “叮咚”門鈴聲響起。


    孫誌勳打開門,李琛和楊冰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外。


    幾人落座後,李琛對孫母說道:“我們接到報案,說您惡意誹謗孔雙,嚴重影響了她的工作和生活。”


    孫母臉色一變,孫誌勳看了她一眼,立刻明白了,厲聲道:“你又去找孔雙的麻煩了?”


    “沒有,”孫母臉色蒼白地搖頭否定,“我沒有。”


    “這個事不歸我們倆管,我隻是來說一聲,但會有負責的同事去調查清楚。”李琛淡淡地說道。


    “好,”孫母眼淚掉下來,“去查吧,查出來就能還我清白。”


    孫誌勳搖搖頭。


    孫母拉住楊冰的手問道:“我兒子的事你們查地怎麽樣了?”


    楊冰從包裏拿出檢驗報告遞給孫母:“我們化驗了孫川笠血液中的全部成分,確實沒有任何可疑毒物,可以排除毒殺的可能性。”


    他又拿出孫川笠的體檢報告說道:“您看,2014年他的各項指標還都比較正常,但是去年和前年,血脂,這裏,略微有一點點高,還有這個hrv,也是和心髒健康相關的指標,有一點點低。”


    楊冰直起身子:“綜合所有的線索,我們還是維持原來的判斷,他是由於應激因素導致的突發猝死。”


    “不,不是的。”孫母捏著報告的一角,“我兒子還這麽年輕,不可能……”


    楊冰說道:“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事情確實如此,猝死這種事其實不一定是老年人,年輕人也很多。總之,孫川笠是非正常死亡,但可以排除他殺,我們無法以刑事案件進行立案。”


    孫母聞言張了張嘴,豆大的眼淚劈裏啪啦掉下來。孫誌勳隻是靠在窗口默默地抽煙。


    曾亮也在,他起身接過孫川笠的體檢報告看了看,說道:“我做醫生的,這個血脂其實沒什麽大問題。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正常是3.37以內,我外甥是3.39,隻是高了一點點,根本不礙事。”


    曾亮直起身子看著他們,說道:“我怕是自己才疏學淺,因此在心髒大會論壇上,特意諮詢了全國各地的心血管專家,向他們收集病例。結論是,所有的猝死病例,都是在應急事件之後馬上發生的,不管是跑馬拉鬆還是工作過勞,最多不會超過兩個小時,像這種隔了一夜的,他們從來沒聽過。”


    曾亮從桌上拿來一遝資料,遞給李琛,李琛接過來一看,是病例檔案,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中文或英文的論文。


    李琛感覺自己像被一群野獸包圍的馴鹿,他說:“我也諮詢過專家,說猝死的機製研究還很少,每個人體質不同,猝死的誘因和表現也可能有差異。任何事都會有個例,對吧。”


    “個例?”孫誌勳冷笑一聲,“你諮詢的是誰?東大那幫教授對嗎?一幫理論派!我內弟還有他們心髒協會的,每個都是一線出身實戰經驗豐富的專家!”


    李琛說道:“可現在已經排除毒殺的可能性,那除了猝死之外,還能有什麽辦法?”


    孫誌勳眯起眼睛,冷笑一聲:“這個問題,需要我來告訴警察嗎?難道探尋疑案背後的真相不是警察的職責嗎?”


    李琛皺起眉頭捏緊了拳頭,楊冰趕緊拉拉他的衣袖在他耳邊低語道:“別生氣,領導都聽不懂人話不講理的,你別認真,咱們打個哈哈過去得了。你就答應給他提交材料,這能不能立案也不是咱說了算呀。”


    曾亮說:“作為醫生我認為,沒有在劇烈運動當下發生的猝死很不合理,如果李隊長堅持是猝死,那麽我想隻有一個可能。”


    楊冰愣愣地問道:“什麽?”


    曾亮兩手一攤,眼神裏不乏挑釁:“你們法醫把死亡時間鑒定錯了唄!”


    李琛攥緊拳頭,努力克製想要一拳砸扁那個鷹鉤鼻的衝動。


    孫誌勳走過來,語氣緩和下來:“我聽說李隊長喜歡挑戰,像這種暫時還找不到證據,但是充滿疑點的案子,應該隻有李隊長有能力偵破吧。”


    李琛深深吸了一口氣,平撫自己的情緒問道:“為什麽就這麽篤定是他殺?”


    死者家屬一開始都很難接受,各種鬧也可以理解,但隨著時間推移,慢慢也就認了。


    孫誌勳說:“我不否認,我兒這些年被他媽驕縱壞了,我也沒怎麽管,他在外麵肯定是惹了一些事,可能惹到不好惹的人了。”


    李琛定定地看著他,隻聽孫誌勳繼續說道:“三年前,他被人打成重傷。他昏迷的時候,我問他那幾個狐朋狗友,金帥說有人找他尋仇。但是他醒了後,卻說自己隻是遇到了小流氓,並不認識對方。我問他具體地點,我們可以調取監控指控對方,但是他說他不想報案,不想多事。這可不是他的脾氣秉性,所以我懷疑他撒謊。”


    李琛和楊冰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孫母繼續說道:“有一天下午,護士給我打電話說我兒不見了,我們找遍了整個醫院……”


    孫誌勳輕咳了一聲,看了孫母一眼,接過話說道:“後來他自己坐著輪椅迴來了,我們問他去哪兒了,輪椅哪裏來的,他說憋壞了出去透透氣,再多問就一句話也不肯說了。”


    “整件事我們感覺很蹊蹺,懷疑他在外麵惹了什麽事,他那些狐朋狗友,看著沒一個老實的,那個金帥一看就像個小混混,一個大男人還戴著耳釘,就那個顧川看著還像個正經人。於是我請了他們一家人吃飯,想跟顧川問清楚。”


    “他說什麽?”李琛問道。


    “顧川說,他隻知道川笠和一個叫南宮煬的人矛盾很深,主要原因是當時這個南宮煬是孔雙的男朋友。”


    孫母惡狠狠說道:“都是這個妖精,這個禍水!”


    李琛想了想說道:“可都過去三年了,南宮煬不至於因為女朋友被搶走而複仇殺人吧?”


    孫誌勳搖搖頭:“具體我也不清楚,川笠長大後什麽都不跟我們說了,他在外麵到底怎麽鬼混我也不清楚,反正他媽慣著,要錢給錢,要車給車,被慣的恣意妄為。在外麵到底惹了什麽事,什麽人,我也不清楚。所以希望警察能查清楚,我兒的死,到底是不是仇家幹的。”


    楊冰輕咳一聲說道:“我們會提交材料,不過因為現在缺少支持他殺的證據,能否按照刑事案件立案,這一點我們也決定不了。”


    孫誌勳一笑,眼神中的輕蔑和笑容的不屑,讓楊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孫誌勳說:“楊警官,你不用踢皮球打哈哈。我能理解,你們也很忙,要處理的大案很多,不願意在這種案子上浪費時間。沒關係,我們可以雇人來調查,現在私家偵探也挺多的,等到有證據了再來立案。”


    孫誌勳站起身,明顯是送客的意思。


    李琛說道:“我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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