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辦公室裏,李琛和楊冰坐在辦公桌後。


    師傅從畫冊中抬起頭,一臉凝重地看著他們倆,說道:“你說這本畫冊是寧小夏偷偷放在安老師抽屜裏的?”


    李琛點點頭:“那個抽屜都是些存檔文件,安小青平時不怎麽翻看,這是要搬家了才發現。”


    師傅皺著眉,手指敲著桌麵:“說明了什麽?”


    李琛和楊冰互相看了一眼,李琛說道:“說明寧小夏長期遭受來自孫川笠的性暴力,而且不止一人,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那間以愛為名義的錄像廳,就是他們施暴的地點。”


    師傅說道:“你是說寧小夏是在錄像廳墜樓的?”


    李琛點點頭。


    “那天台上的腳印做何解釋?”


    李琛打開電梯的監控畫麵,畫麵中出現了孫川笠和寧小夏,還有一個酷似金帥的背影。


    期間,孫川笠有一個不經意抬手的動作,寧小夏似乎躲了一下。


    李琛說道:“5號晚上八點,孫川笠帶寧小夏乘坐了紅櫻館的電梯,我想,他的目的並不是去天台,而是去錄像廳,其間或許他對寧小夏有威脅。寧小夏中途逃走,跑到了天台上,孫川笠緊隨其後,寧小夏爬上圍牆,威脅他如果再脅迫她,就要跳下去。”


    李琛停頓了一下,師傅示意他繼續。


    “從天台的腳印判斷,寧小夏應該是被孫川笠哄騙後暫時放鬆了警惕,從圍牆上下來了,所以地麵上,在圍牆和孫川笠之間,寧小夏正向反向的腳印都有。下來後,孫川笠立刻原形畢露,把她拽到錄像廳準備施暴,然後,和寧小夏發生了劇烈的衝突,有可能,失手把她推了下去。”


    師傅問道:“錄像廳的痕跡采集到了麽?”


    李琛搖了搖頭:“窗邊沒有任何痕跡,可能都清理過了。”


    “除了這本畫冊,”師傅問道,“你還有什麽證據,證明寧小夏的直接死因是孫川笠?”


    李琛搖了搖頭,緊接著說道:“但是,每個環節都有相應的佐證。孫川笠的前女友彩娜說他在性的方麵有特殊的癖好,孫川笠的錄音裏曾說過,我們和小夏,在錄像廳留下了很多快樂的迴憶。還有,還有,監控錄像裏那個酷似金帥的身影。還有,還有,evan跟蹤偷拍秦原的照片……”


    楊冰看著麵前的畫冊,歎了口氣,說道:“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不然寧小夏也不會忍無可忍。怎麽會這樣呢,他們才多大那,都是二十出頭,怎麽就這麽壞……”


    李琛想起去年有一樁大案,一名女子在一座偏僻的老宅裏被害,下身赤裸,生前遭受過嚴重的毆打。


    調查到最後,兇手是幾個少年,大的不過十六歲,小的還不到十四歲。他不敢小看現在的年輕人,甚至小孩子。


    師傅咳嗽一聲:“法律不是靠煽動感情來宣判的,需要嚴密的證據鏈。李琛,你目前提供的證據,力度太單薄了,尤其是缺少孫川笠直接殺害寧小夏的證據……”


    李琛說道:“我明白,其實寧小夏的確切死因,究竟是孫川笠推下去的,還是自己一時忍無可忍跳下去的,我也不能確定,畢竟能支持判斷的信息太少了。但是無論如何,孫川笠等人的虐待和傷害罪肯定是成立的,寧小夏的死因和他的暴行直接相關,他至少該為這件事承擔法律責任。”


    師傅想了想說道:“我感覺有一點說不通,既然孫川笠是施暴者,為什麽又主動給寧小夏找心理醫生?”


    楊冰皺起了眉頭,感覺確實有點說不通。


    楊冰迴頭看著李琛說道:“難道孫川笠找的心理諮詢師和自己是一夥的,那也不對呀,如果真的是的話,安老師也不會交出寧小夏的畫冊。”


    李琛搖搖頭,說道:“安老師應該不是孫川笠一夥兒的。有時施虐者給受虐者進行治療,為了享受長期的施虐快感。而且,我猜想,留下寧小夏抑鬱狀態的證據,真的發生了什麽事,他也好脫罪。”


    師傅手指敲著桌麵:“聽你形容,這個孫川笠狡猾的很,你現在證據並不多,不怕他反咬你一口告你誹謗?”


    李琛眼神堅定,我不怕。


    師傅歎了口氣,這個徒弟就是太耿直。


    這時門外傳來聲音:“咦,老陳,你在這裏幹嘛呢?”


    門外傳來一聲輕咳,緊接著門被推開,陳高升走進來,對師傅說道:“周隊,有個文件需要您簽字。”


    他說著把一份文件放在師傅的辦公桌上。


    “好的,”師傅匆匆看了一眼,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琛一雙審視的眼睛看著陳高升,用眼神質問你在外麵鬼鬼祟祟幹嘛,陳高升避開了李琛的視線。


    陳高升離開後,李琛特意起身自己關門,確認他的身影遠去後,才轉身迴來坐在辦公椅上。


    “怎麽了?”師傅不由得有些詫異。


    “沒事。”李琛雖然心中有疑慮,但還是不想輕易猜測同事。


    “總之,我還是建議你再收集些更明確的證據,”師傅說道,“至少要明確,寧小夏的確切死因,究竟是被脅迫自己跳樓,還是被孫川笠推下去的,兩者的定罪畢竟是不同的。”


    “哎,”李琛說道,“這我何嚐不知道,這不是……”


    “哼,”師傅鼻子裏哼了一聲,“跟我要時間來了。”


    李琛笑笑:“主要是和您討經驗,我現在感覺能查的基本上都查了,不知道還有什麽突破口。”


    師傅自嘲一般說道:“一線幹了那麽多年,經驗當然是有的,不過,技巧雖然能總結共性,每個案子終究有自己的特點,有時以往的經驗也很難照搬。你還是提審所有相關的人,孫川笠、金帥,還有那個什麽evan,分開審問,具體到細節,總有對不上的地方,不可能那麽天衣無縫。需要的話,我可以和你一起。”


    水麵中央泛起一圈圈漣漪。


    孫川笠的嘴角浮上一絲笑意,海風吹動他的風衣,戴著手套的手牽著瑩瑩。


    瑩瑩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哥哥詭異的笑容。


    李琛和楊冰趕到現場,就看到這一大一小兩個佇立海邊的背影。


    孫川笠迴過頭來,麵無表情地聽他們說完來意,囑咐他們把瑩瑩送迴自己父母家,淡然地跟著他們上了警車。


    審訊室裏,孫川笠看著楊冰說道:“警察叔叔,你們這麽閑的麽,一個自殺的案子翻來覆去得查,那些真正的壞人都要被你們放跑了。”


    楊冰正色道:“誰是你叔叔?老實點!我們要沒有證據也不會把你帶到這裏來,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


    孫川笠似乎一臉無奈:“交代什麽呀?我從小就是個守法好公民。”


    楊冰冷笑一聲:“你懂法嗎?隻要是違背婦女的意誌強迫發生性行為,就構成了強奸罪,哪怕是婚內都可以追究罪責,你明白嗎?有其他情節的,更為嚴重!”


    孫川笠坐直身子看著楊冰,邪魅地笑了笑,說道:“其他情節指的是什麽呀,我不懂哎。”


    楊冰被他的無恥激怒,以前那個文質彬彬好教養的孫川笠早已脫下狼皮:“別裝了,我們早就和你的前女友了解過了。”


    孫川笠向後靠在椅背上:“我是感情史豐富一些,但是不喜歡用強,那沒意思。包括瑩瑩她媽,也是她主動的,說起來我還該告她個遺棄罪。”


    看著孫川笠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楊冰咬緊了後槽牙,說道:“孫川笠,你現在自己交代,還有餘地,一旦我們把證據拿出來給你定罪,你就沒機會了,明白嗎?”


    孫川笠冷笑一聲:“你們不會有證據的。”


    他向前湊近:“因為一切都是你們的臆想,事實很簡單,是你們想複雜了,你們低估了抑鬱症的力量。”


    楊冰忍無可忍,把那本畫冊放在孫川笠麵前。


    孫川笠愣了一下,抬起頭問道:“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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