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少年道士


    岩前流水帶龍腥,石上靈芝到處生。


    絕壁倚空非禹鑿,高蘿懸幄自天成。


    嵐飛翠雨林梢滴,鶴載瑤笙月下鳴。


    知有仙宮煙霧裏,樵歌長答步虛聲。


    這是華國明朝史謹,遊道教名山“武當山”所作的一首幻想修道詩。一幅人與自然的天然和諧情景躍然詩中,詩中那求仙問道者的天然灑脫意境,讓人好不羨慕。


    一片不知名的山川,該片山川和武當山一樣都源自華國“大巴山脈”。


    群山中有一個不知名的破落道觀,道觀不大,入山門即見大殿。早已在風雨中掉漆的牌匾,依稀可認得“隨山道觀”四個漢隸觀名。


    九月的山澗,涼風習習,夕陽餘暉灑落在道觀大殿前的草坪上。一個身形略顯纖瘦,但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的少年道士。


    小道士嘴裏正銜著一顆狗尾巴草,雙手枕著腦袋仰臥在草坪上,雙眼眺望著天邊的落霞,很是怡然自得。


    當夕陽拋灑完最後的光輝將要沒入山間時,道觀前的石階上浮現一位成年道人。


    隻見這道士,頭頂浩然巾,一身青色半舊道服,腳踏青布十方鞋,左手挽著一浮塵,右手拎著一鼓囊囊的布袋,一臉閑散不羈的樣子。


    草坪上少年道士見這成年道士的到來,一個“鯉魚打挺”立起身,很是興奮的叫道:“師兄,迴來啦,這次下山有甚好吃的帶來?”


    “無量壽福,小師弟,你不生火,不起鍋,不做晚膳,就為等師兄給你帶好吃的?要不你猜猜這次師兄帶什麽好的吃食?哈哈!”這成年道士見到少年道士欣喜的調侃道。


    “師兄,別買關子啦,近日山裏老是打不著野味,好幾日不沾葷腥,嘴巴都快淡出鳥來了。”少年道士很是隨性和不羈道。


    成年人道士揮揮手裏浮塵,故意板起臉道:“無量觀,你這小道,沒個出家人樣!而且還葷腥不禁,真是罪過!”


    少年道士看師兄這忍俊不禁的樣子,一口噴笑道:“哈哈!大師兄,你嘴可比我饞哦,師傅還在時候,是誰總被罰麵壁的?”


    “好啊,還敢揭師兄的短,我看今晚有人是沒口福嘍!”成年道士高高提起手中布袋道。


    “不要,大師兄,你又欺負我?我要叫師傅啦,師傅......”少年道士對著山外一處方向就是大聲唿喊。


    成年道士看著小師弟唿喊方向,全身一陣驚怵道:“哎呀!小師弟,別喊了!師父……早已駕鶴仙遊,你可別再吵鬧到他老人家了。”


    “嘻!嘻……師兄,還敢欺負我不?”


    小道士很是自得,這“必殺招”在這山上,在這道觀裏,真是百試百靈。


    大小二道士所處的這座不知名山峰和這不知名的道觀,原有三名道士,道觀原主人自稱:“隨山派第56代傳人”,他已於去年10月仙逝,剩下的成年道士是大徒弟,年紀剛好三十,名叫“劉道行”。少年道士年紀不詳,應該差不多有十四五歲,名叫“江梵”。


    江梵年歲為何不詳呢?那是因為他身世不明。江梵是這“隨山道觀”的原主人劉景春道長在五年前雲遊之時,於市井收養的一流浪孩童。


    江梵被收養時,很是悲慘,先前記憶基本全部缺失,而且還有些神智不清,整日懵懵懂懂,滿嘴“怪話”。


    失去記憶的江梵,不明自己身世,不知自己年紀,還好會記得自己姓名。


    江梵在這山中道觀,經老道士和他師兄悉心照料近半年後,才迴歸“正常”。不再說“胡話”了,身體也慢慢變得康健起來,關鍵是整個人變得活潑開朗起來。


    秋天的山上,夜裏很是清涼。山巔道觀前,篝火發出的火光很是溫暖,篝火前一大一小兩道士身影,火上架著兩隻肥雞,被烤的油香四溢。


    “師兄,我們真的要離開道觀?”小道士江梵雙眼盯這將熟的烤雞,雙手托著下巴問道。


    “哎,小師弟,這山上現在是越來越不能住啦,山下村子的人差不多都往城裏遷移了,觀裏香火這次又斷了半年,缺乏供奉,道觀是沒法長久的。”成年道士劉道行臉上露出些淒然之色。


    “哦,師兄,我們這樣遺棄道觀,不守著師傅,是不是很不好?”


    “嗯......不會,師父在時就說過,道心在,那裏都可修行。師父臨走前也提了,不希望我們死守這道觀。特別是小師弟你,師父還是希望你能找迴自己記憶,能找到自己的出處。”


    隻模糊的記得一個名字,不知道自己身世,這事總讓江梵很迷惘。


    “噗嗤!”肥雞的油滴落篝火裏濺起的火星,帶著雞肉被烤熟的香味,把江梵從思緒中拉迴。


    “好香!開吃啦!小師弟,你要那隻?你再不挑,師兄就先取啦!”


    “不要!我先挑!我先挑……”


    “哈哈......”


    寂靜的山巔,詳和的道觀,這一大一小兩道士的歡快之語飄向群山間,傳來陣陣迴音。


    清晨,道觀後殿廂房傳來江梵叫聲,“這是那裏?你要等著我?你是誰?啊……不要!不要!”


    “小師弟,小師弟……醒醒!”劉道行抓著師弟江梵雙肩把他從夢中晃醒。


    “師兄,是你……天亮了……又要練功了?”江梵搓著朦朧的雙眼,剛睡醒時的一臉懵懂。


    “小師弟,又做惡夢了?”


    “唔……好像是,師兄,你說夢裏的世界是真的嗎?”


    “夢怎能當真?真是孩子話!”


    “但我的夢裏世界好像很真實呀……”


    “別囉嗦!趕緊起來洗漱,別又想偷懶!每天的早晚課和《至真錄》的修煉都還是要按時做的!”江梵師兄給他腦殼就是來個“爆栗”。


    “知道啦!師傅都沒在了,師兄還這麽多要求……”江梵嘟囔一句。


    “再囉嗦?我們隨山派的道家功法《至真錄》就你練的最好,師父生前都說了,咱們隨山派百年來,隻有你才有可能把它修煉完全!監督你日常的修習,可是師父交待我的重要任務!”劉道行一臉嚴肅道。


    江梵師兄除了這每日的必要修習對他要求很是嚴苛,但其他任何事情對江梵倒是十分遷就。


    江梵他們這支道門餘脈,其實屬“隨山派”一個分支。據他們傳道師父所述,隨山派開派祖師是華國道家主流教派全真道的“北七真”之一的“長生真人”劉處玄,所以他們的傳承可是大有來曆。


    江梵師傅一直都以自己是“隨山派”正統自居,傳承雖已落魄,但江梵他們日常所修習的《至真錄》,一直被他們師傅認為才是隨山派真正的真傳功法,是祖師爺秉承全真道追求“陽神”,“真性不滅”的真正“道之真義”的功法。


    江梵這經常性的做一些“惡夢”,和他10歲前的記憶缺失有很大關係。夢裏世界會那麽真實,就是因為他曾經的經曆記憶片段再現。


    是今生還是前世記憶?江梵自己卻也不知,別人就更不會清楚。


    江梵修習的道家“隨山派”功法為什麽就比一般人會更具靈性?也許跟他複雜的來曆也有莫大關係。


    劉道行望著正在道觀前,融入這一山景致,渾然忘我般,練功中的江梵。


    “哎,是要帶小師弟下山了,師傅說的入世時機應該是現在吧。也許,能在這塵世中尋到小師弟的記憶線索,希望小師弟能找到自己的身世來曆,找迴真我……”劉道行幽幽的輕歎一聲。


    夢境為幻,現實為真。人生,一場虛空大夢,誰又能分得清,如何是虛幻?何時才為真?


    江梵,這個少年道士要下山了,將要匯入這滾滾紅塵中,俗世又將給這少年,帶來一個怎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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