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典籍上看到過,陰蠍是巫國獨有的,對於巫國的毒便更有效一些。玖尊這毒我還沒有完全查清楚,因為是從母胎內帶出來的,想必根治的話很有些難度,隻是這陰蠍製成的酒,玖尊剛剛喝過了,看反應,興許沒有壞處。”


    “……若是能出城就好辦了,交給師父一定沒有問題,隻是現在你們寸步難行……”禮兵也皺眉想了想,最終擺擺手,懶懶的靠坐下來,將手中的酒罐子丟了過去,“得了,哎呀,我最是頭疼這些問題,本來也不是學醫的料,雖然跟了師父好幾個年頭,興許還不如你的三年呢!”


    舞驚鴻搖搖頭,“現在不能再想著出城了,隻能先用陰蠍試試,隻要能壓製,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能查清楚。”


    禮兵隨意地點點頭,對身後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小鳶擺擺手,“小鳶,還愣著做什麽,給二位貴人安排住處,就讓他們現在這兒住上幾日,往後的日子再說吧!”


    小鳶一個機靈迴過神來,正要說什麽,卻見舞驚鴻鄭重地埋首行禮,“大師兄,你們二位是我們的貴人才對,此番遇險多虧有大師兄出手相助,隻是,我不認為這是巧合,不如大師兄一並告訴我,為何會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吧!”


    小鳶有些為難地扭頭看了禮兵一眼,舞驚鴻說的沒錯,他們並非長期住在這裏,也並非偶然來到這裏,雖然她不清楚內情,但還是知道父親是得了什麽人的吩咐才帶她迴到朔國來的。


    禮兵撓撓頭,似乎有些懊惱,“這就不好辦了呀……那家夥可是囑咐過我不要暴露了他的……”


    舞驚鴻若有所思地試探道,“是三師兄?”


    禮兵嘿嘿一笑,“你們這要當皇帝的和當了皇帝的就是不一樣,腦子好使,這可就怨不得我了,是你自己猜出來的,我也沒辦法哈~”


    舞驚鴻點點頭,再次深深一禮,“多謝大師兄和三師兄鼎力相助,我會銘記此恩情,來日若有機會一定相報!”


    禮兵晃晃腦袋,不甚在意地進了地道,小鳶這才接過話頭,細聲細氣道,“雲皇陛下,修羅王殿下,請隨我來。”


    走出廚房,便是一座寬敞明亮的小院,比起禮姓人家的宅子雖然小了很多,但能看出來大致結構還是差不多的。玖尊緊緊跟在舞驚鴻身邊,警惕的目光也一直放在房梁上的黑貓身上。大黑貓細長的眼睛在黑暗中變得圓潤了些,但依舊不懷好意地瞪著玖尊。


    “這間廂房先給你們用……”小鳶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迴頭來看舞驚鴻,壓低了聲音問,“一間,夠嗎?”


    實在是玖尊的行為舉止以及神態語言都太像個小孩子了,她一時竟錯將他當成了小孩,若是小孩,與雲皇陛下同住一間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多謝,一間就好,我們本就是夫妻。”舞驚鴻一把將擰著腦袋往身後瞅的玖尊拉進屋,晃了晃手中的酒罐子,“我想立即開始給他治療,麻煩小鳶姑娘了。”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能為雲皇陛下效勞,是我的福氣。你們放心,我就在院子裏守著,不會有人來打擾的,你們安心治療,我去給你們備飯。”小鳶有些誠惶誠恐地擺手,小步小步地退離了些。


    舞驚鴻輕輕一笑,點頭示意後,關上了門。


    小鳶長長地唿出一口氣,拍了拍胸脯,小心翼翼地退了兩步,探頭看了看,再退兩步,然後才一溜煙兒跑掉了。


    小院清幽,花木不多,卻也足夠引來幾隻翠鳥在其間啼鳴,玖尊坐在床邊,皺著眉頭,目光緊緊盯著房門。


    “你擔心那隻貓會闖進來嗎?”


    “你怎麽知道……才不擔心呢,我又不怕它,它再兇烈,我也能抓住它!”玖尊孩子氣地嘟起唇,倒是給那張俊俏的臉上添了幾分生動的顏色,舞驚鴻輕笑著搖搖頭,她倒是不知道玖尊幼時還有這般可愛的時候。


    “你要做什麽?”


    直到舞驚鴻拿出針袋打開,摸著那一排排銀針思索著什麽的時候,玖尊才收迴目光,這便將他嚇出了一身冷汗,伸手指著銀針,“你,你拿針做什麽用?”


    “你覺得這些針是做什麽用的?”


    “你要做女紅?”


    舞驚鴻笑著搖頭,“玖尊,你知道自己生病了,卻不知生了什麽病,我是你的大夫,若你不聽我的話,按照我說的做,我們就會有危險。”


    “我們?”


    見玖尊眼神迷惑,舞驚鴻停下手中動作,聲音溫柔地道,“玖尊,你知道自己現在哪裏嗎?”


    “聽那些人講話,都有朔國口音,應該還在朔國吧。”玖尊一本正經地分析道,“隻是現在不在皇宮,一個宮人都沒有,錦公公也不在,是不是我被劫掠到宮外了?”


    “嗯,八九不離十了,你猜到了這麽多,我卻猜不到,你為什麽會相信我?”


    玖尊愣了愣神,費勁地擰起眉毛,“因為錦公公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了,他把那個都給你了,我當然要相信你了。”


    舞驚鴻低下頭看向玖尊手指的地方,那是一枚木牌,刻製成了樹葉形狀,隻是十分細致地給每條葉脈上都染上了不同的顏色,遠遠看上去像是組成了一串兒彩線珠子。


    舞驚鴻眼眸深深,想起了自己離開死囚牢的經過。


    錦公公將這枚木葉拋給她之後就被牢頭和幾個獄卒*折磨,直到她叫來了玖耀。


    “你當真不願意?”


    “既然已經登基為帝,我便不可能將雲國拱手相送,你不過是個臣服在藥物之下的懦夫,何來資格要雲國?”舞驚鴻說的斬釘截鐵,絲毫不猶豫,“你想空手套白狼,用我一人性命換得整個兒雲國?實在太過荒謬!”


    玖耀冷笑道,“既然你這麽大義凜然,留你又有何用?來人,今日就送錦公公上路,從明日起,好好照看雲皇陛下!”


    “哎是——”牢頭站在後頭,唯唯諾諾地應了聲,眼角瞥向舞驚鴻的時候,懷著滿滿的幸災樂禍和惡意。


    玖耀離開後,舞驚鴻才得空研究那枚木葉,對麵牢中僅剩一口氣的錦公公,用嘶啞的聲音道,“你將它佩戴在腰間就好,自有人會帶你逃出去,但是請務必小心,隻有這一次機會……”


    舞驚鴻依言照做了,很快,有人前來為錦公公“收屍”,那些人默默埋首,其中一人抬眼看了舞驚鴻一眼,便瞧見了她腰間的木葉,目光微凜,又很快收了迴去。


    “……救救,修羅王……”


    被人用草席裹住身子抬出去的時候,錦公公目光渙散,無意識間還望著舞驚鴻輕輕喃語。


    很快,這些人去而複返,不由分說地將舞驚鴻團團用麻袋一裹,抬出了死囚牢。


    前前後後,直到被孤零零地放在皇宮一角,舞驚鴻都沒有來得及與救自己出來的人說上一句話。也不知這枚木葉究竟是什麽用處,她猜想,興許是這塊木葉的主人曾經受恩於錦公公,承諾他危難之際可用此一救吧。


    “這個……是錦公公彌留之際,親手交給我的。”舞驚鴻將腰間的木葉摘了下來,壓低了聲音道,“他囑托我一定要將此物親手遞與你手上,這也算是錦公公唯一的遺物吧!”


    “遺物?”玖尊端正了臉色,嚴肅道,“究竟發生什麽事了,錦公公被刺客殺死了嗎?”


    舞驚鴻將木葉放在玖尊手上,萬分慎重道,“錦公公臨死依舊擔憂你的安危,要我一定救你出去,為你解毒。玖尊,你現在已經不是四歲的小皇子了,你已經二十多歲,成為了大名鼎鼎的修羅王,隻是被朔國皇宮的毒物侵襲,如今失去了多年的記憶而已。”


    “……”玖尊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舞驚鴻,剛剛接在手中的木葉也“當當”一聲掉在地上,臉上的血色也盡褪全無。


    “我知道實話告訴你很有些難以置信,但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我必須讓你了解到,如果我們再被你皇兄,也就是現在的朔皇抓住帶迴皇宮,隻怕就難以脫身了。”


    “可,可是……”


    “你若還是不信,那你想一想你自己的身體狀況吧!”舞驚鴻不急不躁,一步步引導著,“你不覺得奇怪嗎?四歲的你有這麽高嗎?看看你的手腳,再想想你體內的力量,你還認為我在騙你嗎?”


    玖尊的神色一點點沉寂下來,似乎不敢有什麽大動作,隻微微地轉動了眼珠,瞟了瞟自己的雙腿雙腳,再瞅瞅自己的雙手。慢慢地,他平靜下來了。


    “你現在的狀態,大部分都是因為你體內深處的毒所致,我必須為你診治,不管是用什麽方法,你都要承受。”舞驚鴻淡淡地道,“我們現在還在朔國帝都,而且是被困的情況,城內全天都有步兵巡邏,城門戒嚴,我們沒有機會逃出去,隻能在此先想辦法抑製你體內的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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