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被也被掀飛了,破破爛爛地倒飛出去,玖尊端端正正地坐了起來,目光呆滯卻兇狠,一眼就與舞驚鴻瞪上了。


    “你還敢瞪!都是你們家的破爛事兒!”舞驚鴻可沒給好臉色,也沒有退縮地瞪了迴去,“我已經弄清楚你身體的問題了,現在必須去聖醫山一趟,有些東西隻有師父那裏有。”


    玖尊直瞪到舞驚鴻說完話,似乎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隻是那股子兇狠氣息逐漸消散。


    明月冬爬了起來,雙眼戚戚地看著玖尊,半掩著身體道,“尊哥哥,你不要跟她去了,跟著她,是不可能活著離開朔國的!尊哥哥,你快跟冬兒迴宮吧!”


    聽到明月冬的聲音,玖尊的眼神再度變得可怖,這次沒有絲毫猶豫,竄身起來衝了過去,大拳頭舞的虎虎生風。


    “啊——”明月冬尖叫一聲,翻身躲了過去,畢竟是習過武的人,即使內力被玖尊毀於一旦,這身體的敏捷度還是在的。


    玖尊也不給她反應的時間,繼續攻擊。舞驚鴻在一旁皺眉看著,魏霆忽然出現在她身後,壓低了聲音道,“外麵來人了,像是步兵,恐怕宮裏頭的已經迴過神兒來了。”


    “此地不宜久留了,玖尊,我們走。”舞驚鴻迴頭要走,又想起了什麽,“把她帶上,好歹讓她有點價值,不要白白占了你的便宜。”


    魏霆正要抱起舞驚鴻,玖尊淩空掠過,將舞驚鴻拽入懷裏,魏霆愣了愣神,急忙自覺地去逮明月冬。


    經過幾番迴轉躲避,他們有驚無險地躲過了在帝都內巡迴查找的步兵,隻是城門處已經戒嚴,想必一時之間他們是不能離開了。


    最終,他們在一座被廢棄的民宅裏落了腳。


    “陛下,街上到處都是巡邏的步兵,隻能委屈陛下先在此休息。”


    舞驚鴻左右打量了一下,將玖尊帶到床前,對魏霆道,“還算幹淨,隻是我們現在缺乏各種物資,尤其是藥材。叫你的人分散開,能出城的就出城去買,不能出城就在城中買,不要引起注意,這是方子。”


    魏霆將藥方仔細看了看,又點火燒成灰,這才謹慎地離開了。


    明月冬被扔在牆角,滾成灰撲撲的一團,這時候隻顧著淚汪汪地看著玖尊,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收起你的眼睛,否則我不介意先剜了它們。”


    舞驚鴻的威脅話語都是輕飄飄的,似乎並沒有什麽力度,但明月冬卻明顯感覺到一股涼氣,她縮了縮脖子,有不甘心地壯著膽子說,“你,你根本就配不上尊哥哥!”


    “嗬,好像你就很配的上一樣,你有什麽資格與我相提並論?”


    舞驚鴻輕笑,一邊按著僵硬的玖尊躺下,一邊開始掏出針袋,在麵對玖尊時,聲線都變得柔和了,“別怕,我先為你針灸,讓你舒服一點,既然是中毒,我就有把握為你解毒。”


    玖尊目光很是警惕,雖然沒有抗拒,卻也不是熟悉的眼神,隻單單盯著舞驚鴻的雙眼才能將自己眼中的戾氣消減一些去。


    “你少裝模作樣了,明明是個黑心腸的毒婦,卻在尊哥哥麵前裝作溫柔賢淑的樣子!”明月冬被綁住了手腳,不能動彈,卻沒有被塞住口,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發泄。


    舞驚鴻不再搭話,隻專心致誌地為玖尊針灸,玖尊的眼神令她感到擔憂,那毒有影響心智的效果,這個她知道,隻是沒想到時間這麽緊迫。


    看玖尊的表現,也許已經被毒影響了,她必須盡快離開這裏,去聖醫山為玖尊徹底祛毒。


    “你休想趁機對尊哥哥動手腳,尊哥哥是我們朔國王爺,不可能跟你去雲國的!”


    “你聽見沒有!毒婦!”


    玖尊的目光驀地轉了過去,帶著凜然的殺氣,明月冬聲音一滯,嚇得渾身顫抖起來,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身子。


    舞驚鴻搖搖頭,似乎很是無奈,拎著一根針走向明月冬,“玖耀說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倒覺得這句話送給你更合適些。你若不是這般肆無忌憚地肖想我夫君,我也不會將你當迴事。”


    “你,你要做什麽?”明月冬往後蹭了蹭,“你不要亂來,這裏是朔國,我,我,本宮是妃子,本宮是皇上的女人……你不能傷害我的,否則你別想活著迴去!”


    “便是不傷害你,你不也不想讓我活著迴去嗎?”舞驚鴻不慌不忙地逼近,笑意盈盈,“更何況,你以為你們的皇帝陛下將你放在心上了?”


    明月冬瞪大了眼,一邊害怕一邊忍不住要反駁,卻在舞驚鴻手中的銀針下小心翼翼地閉緊了嘴。


    “這可是你們的皇上親口說的,你不過是不小心用了藥,送上龍床去的女人而已。你們的皇上,心裏頭自小便隻有那一個女人,就是秦安囡。”


    “你,你瞎說什麽呢……”明月冬驚疑地開口,秦安囡,這可是朔國皇宮內諱莫如深的名字,幾乎每個人都知道,秦安囡是個禍國妖女,迷惑了先皇,霍亂後宮,以至於最終被眾臣逼迫封為公主殿下寄養在冷宮中。


    舞驚鴻手上極快地下針,眼見著明月冬的目光凝住,然後緩緩閉了眼。


    “你還是乖乖睡覺比較好,等我們安全離開了朔國,你也可以迴到皇宮去做你們皇上的妃子。”


    入夜,朔國帝都詭異的安靜,隻有整齊的步伐聲在街道上來迴響著,那是巡邏的步兵,換班的時間極短,顯然不願遺漏出任何一道空隙。


    “陛下,有消息。”


    魏霆深夜裏迴來,神色肅穆,湊到舞驚鴻耳邊輕聲說,“鎮西將軍被山賊抓上了山,副將拒不救人,被後麵趕到的茅大將軍軍法處置了。”


    “嗯。”


    “接著,有一人去了越州,聲稱要投入鎮西將軍麾下,做鎮西將軍的軍師。”


    舞驚鴻詫異挑眉,那麽蠢的人都還能吸引到軍師主動投靠,想必這軍師也不是個聰明的,她順口問了一句,“知道是什麽人嗎?”


    魏霆埋頭道,“劉元。”


    舞驚鴻再次挑眉,不怒反笑,“這叫做什麽?我辛辛苦苦的安排他與秦阮溫兩個離遠些,到頭來竟然逼得這個劉元不惜冒著被殺頭的危險也要去救他?”


    魏霆沉默不語,這在他看來隻有殺與不殺的區別。


    “這劉元……怕是端著秦阮溫都不知道的心思在過日子……”舞驚鴻暗自思量了許久,輕輕撫掌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做這個壞人了,這世道多變,有情人就讓他們成眷屬吧。畢竟秦阮溫之前還對赤芒有意,能不能成就看他們的造化了,名聲什麽的,由著他們自己吧,我要的,不過是能保家衛國的將軍,和為民分憂的好官而已。”


    魏霆有些驚訝,這樣的想法,怕是陛下這麽些年來,變化最大的一點吧。


    “畢竟,若是玖尊身陷險境,我也不能安心做事,這次我不也是任性了一迴,丟下了滿朝文武和雲國百姓,帶著玖尊來冒險嗎?”


    魏霆默然,他沒有質疑舞驚鴻的權力,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隻論結果,不論對錯。


    “這些藥材也隻能一時抑製毒性蔓延,但是玖尊中毒太深,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盡快離開這裏前往聖醫山,隻有聖醫師父那裏才能有效地解毒。”舞驚鴻說著,滿是擔憂地看了看玖尊,她的針灸有安神之效,玖尊正在淺眠,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醒了。


    “陛下,外麵很危險,一時半會兒不能離開。”


    舞驚鴻搖頭,“不一定要走城門,聽說朔國曾有一戶禮姓人家很喜歡鑽研機關暗道,隻是被朔國先皇當做巫術驅除了。你來看看這裏……”


    魏霆跟隨舞驚鴻來到民宅後院,在雜草叢生的後院裏,有一口井,井水已經幹涸,井口也生了許多半人高的雜草。


    “我也是無意間,聽見這裏麵有極細微的風聲傳出,還能聞見毒藤花的香味,來的時候,這附近可沒有毒藤花。”


    魏霆雙眼一亮,“難道這是一條暗道?”


    “你派人去查探一下,一定要小心,其中也許還有機關。而且有些年頭了,注意安全。”


    魏霆點頭,目光灼灼地看了舞驚鴻一眼,他們雲國的皇帝陛下,果然非同凡響,哪怕是在這樣的逆境之中也能找到別樣的出路!


    “倘若能離開,我們就今早離開,玖耀已經入了魔障,被秦安囡操控了。”舞驚鴻眼眸深深,思慮深重,“雖然錦公公說秦安囡是自幼被丟在戲班子的,但我總覺得沒那麽簡單,區區一個戲子,即使有天香國色的容貌也很難將兩代君王迷惑至此。”


    “還有她身上的毒,我在聖醫山上的典籍中看到過,那是產自巫國的毒。朔國先皇哪裏來的巫國的毒用在她身上?要知道,這種毒雖然會使女人變得淫穢不堪,卻也會致使與其交合的男人日益虛弱,活不過三十年。”


    “朔國先皇一定是不知此毒存在的,當年朔國先皇病逝,並沒有傳出是被毒死的消息。”


    舞驚鴻搖搖頭,“男人是不會顯出被毒害的現象的,隻能是衰弱而死,亦或者染病之後難以痊愈,就此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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