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緩緩道,“並非沒有考慮過,正是因為考慮過,而且深思熟慮過,所以才希望驚鴻認可的那個人是安全可靠的,是可以全心全意助她一臂之力的。”


    “原來如此。”玖尊點點頭,站起身來,“那娘娘就無需多慮了,這天下,唯有本王才可與鴻兒並肩!”


    “王爺何出此言?”


    “娘娘,實不相瞞,本王初見鴻兒便是在這宮中的議政殿,隻是那驚鴻一瞥,便令本王擅自改了皇兄的旨意。”玖尊帶了些驕傲之意,踱著步子悠悠道,“那時候娘娘和雲皇會拒絕,是在本王的意料之中。多年後,本王又見識了鴻兒的驚人舞姿,更加難以忘懷,所以一直在關注她,直到三年前。”


    皇後緊張地提起心,她知道玖尊將要說什麽了。


    “三年前,鴻兒在這宮中遭遇蠱毒,娘娘和雲皇難道真的絲毫不知情?”玖尊步步緊逼皇後,卻又始終隔著些距離,“就連本王都看出些端倪,你們又怎麽瞞得過鴻兒!”


    “是,本宮,本宮也不想的!”皇後搖搖頭,皇帝要用驚鴻來下一步險棋的時候她有所察覺,隻是苦於不能參與其中,更無法改變皇帝的主意。


    “鴻兒身中蠱毒,日益痛苦,你們卻不管不顧,任她獨自出去求醫?虧得鴻兒那般為你們,為雲國想著,卻不知你們也是在犧牲她!”


    “不!不是的!”皇後退了幾步,被嬤嬤扶著坐下了,紅著眼道,“驚鴻是本宮的心頭肉,本宮怎麽舍得!但是他們既然對驚鴻動了手,陛下和本宮,他們又豈會放過!”


    “……”玖尊停下來,靜靜地看著皇後。


    “他們膽大包天,包藏禍心,驚鴻剛剛踏出宮門,他們就有人追了上去,陛下擔心驚鴻的安危,將魏霆等人全部派了出去。”皇後一想起當年那些日子就痛苦不已,“結果第二天,本宮和陛下就雙雙中毒,自身難保!”


    “娘娘……”嬤嬤心疼地將皇後扶住,一邊還抬眼來對玖尊搖頭,“修羅殿下,你莫再問了,娘娘這些日子好容易有了起色,你可知道娘娘和陛下,都是在鬼門關走過一趟的!”


    “所以,你們才需要鴻兒盡快壯大起來,不是嗎?”玖尊迴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神色又變得冷然,“本王的實力可不僅僅是修羅王這一稱號,本王征戰八年,十八皇朝內都有本王的耳目,隻要鴻兒需要,這一切都可為她的力量!”


    皇後屏住了唿吸,輕輕的道,“當真?”


    玖尊端起茶盞抿了口茶,因為長時間沒有人敢進來換茶,茶水已經有些涼了。


    “可是,你教本宮和陛下如何信你?你又為何能為驚鴻這樣做?”


    “隻憑以他的滔天能力,若為敵,兒臣毫無勝算。”舞驚鴻踏了進來,麵色有些凝重,“母後,父皇已經答應兒臣了,不如您再考慮考慮?”


    玖尊見到舞驚鴻,雙眼一亮,乖巧地站了起來,跟在舞驚鴻身後,默不吭聲。


    “哎……罷了,你父皇都開了口,本宮還能說什麽呢?”皇後擺擺手,“驚鴻,母後信你。”


    “謝母後成全!”


    “迴去吧,本宮乏了,要歇歇了。”


    從昭華宮裏退出來,舞驚鴻的神色依然沒有輕鬆,玖尊瞄了幾眼,見舞驚鴻並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隻得悄悄地跟著直到霓華宮的書房裏。


    “嗯咳咳!”


    “誒?修羅殿下是嗓子不舒服嗎?”綠芒奇怪地盯了玖尊一眼,“昨兒不是還好好的嗎?難不成是水土不服病了?還是昨夜睡不著著了涼?”


    舞驚鴻的目光終於看了過來,玖尊大力地瞪了綠芒一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本王身體不好了?”


    “啊?”綠芒無辜地眨眨眼,她不是看到的,是聽到的。


    “嗬嗬,綠芒,吩咐下去,以後霓華宮的飯菜就要多一人份。從現在起,玖尊便是本宮的貼身侍衛,獨一無二。”舞驚鴻輕笑著,從書櫥的一個屜子裏取出一麵銀牌遞給玖尊,“這是為你特製的,對外你隻需自稱是殿前銀牌侍衛即可。”


    “殿前銀牌侍衛?”玖尊將銀牌翻來覆去地看,“有品階嗎?”


    青芒伺候舞驚鴻換了外袍,舞驚鴻撩起下擺坐在桌後,淡然道,“待本宮登基,你便是正二品。現在,隻是從四品。”


    玖尊樂嗬嗬地將銀牌收在懷中,想了想又取出來掛在腰間,撥弄了兩下,“看來本,屬下要盡快助殿下得大位了。”


    “大位隨時可登,本宮要的是一個合適的時機。”舞驚鴻認真地看向玖尊,“寧樸出了兩道很有意思的試題,不如本宮先考考你。”


    “殿下請講。”玖尊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湊到舞驚鴻麵前。


    “規統大原有何妙計?”


    舞驚鴻很滿意地看著玖尊古怪的神色,繼續道,“女帝登基是否合乎祖禮?”


    “這……有何難?”玖尊抖了抖眉毛,忽然將目光定在舞驚鴻的眼神中,一字一句道,“大原規統其實就是皇兄正在做的事情,若你要,我便為你取!”


    舞驚鴻愣了一愣,便聽玖尊接著道,“這第二題更是笑話了,祖禮?祖禮有多少條?天下人知道多少條?不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嗎?”


    “……”舞驚鴻靜靜地與玖尊對視了一會兒,想從那雙明朗的鳳眸中看出些什麽來,卻最終在他越來越熱烈的目光中逃竄了。她搖搖頭,頗感無奈道,“你明知本宮要的是什麽。”


    “那是現在。”玖尊的眼一眨不眨,隻追隨著舞驚鴻的眼神,“待你成為雲皇,放開了視野,你會看到更多,想要守護的也就更多。那時候,你也會想要更多。”


    舞驚鴻繼續搖頭,“不,本宮隻要雲國,也隻能守護雲國。”


    玖尊眨眨眼,靠在椅子上,用輕快地語調道,“無妨,總之屬下現在是殿下的人了,殿下在哪裏,屬下就在哪裏。這一輩子,殿下都跑不掉了!”


    不知何時,諾大的書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舞驚鴻隻覺得聽了玖尊這幾句話,臉上都開始發燙了,幸而左右沒有別人,她伏在桌上,撩起袖子拿筆,淡淡地聲音道,“既如此,本宮的身後就交給你了。”


    “殿下,劉元和秦阮溫求見。”


    剛剛落筆的舞驚鴻手腕一顫,宣紙上很快就暈染了一片墨色,她麵不改色地放下筆,“叫他們進來吧。”


    “罪臣劉元叩見公主殿下。”


    “罪臣秦阮溫叩見公主殿下。”


    舞驚鴻頭也不抬道,“你們倆倒是積極,本宮還沒找你們,你們就自己出現在本宮麵前了。”


    玖尊抱著不知從哪裏掏出來的大刀站在桌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兩顆腦袋。


    劉元和秦阮溫也不敢接話,隻俯首跪著,看不見舞驚鴻在做什麽,更看不見玖尊那肆無忌憚的目光。


    “說吧,你們主動找來,是想說什麽?”舞驚鴻放下筆,吹幹墨跡,慢條斯理地將紙條遞給玖尊,“給赤芒,她知道怎麽做。”


    玖尊接在手上,瞥了舞驚鴻一眼,見她沒什麽反應,便偷偷打開紙條看了看,上麵的簪花小楷整齊秀麗——休整宮門,清理帝都。


    赤芒就在殿外守著,見玖尊朝她招手,冷著臉走了過去,“殿下有吩咐?”


    “喏。”玖尊將紙條彈了過去,“給你的。”


    赤芒接在手中,抬頭時隻看見玖尊高傲的背影。


    “罪臣前來領罰。”


    “領罰?”


    “罪臣知罪,請殿下定奪!”


    舞驚鴻不說話了,這劉元的態度未免太端正了些,還是說他知道自己暫時動不了他,所以有恃無恐?隻是另一個,瞧這樣子就不像是主動來認罪的,這個秦阮溫,寧樸似乎說過他是個倔強的脾氣。


    “秦阮溫,你可知罪?”舞驚鴻有意要試他一試,“既然你也主動來了,想必也是來領罰的,那本宮就此將你革職查辦,你服不服?”


    “……殿下!”秦阮溫憋了半天氣,最終不甘地抬起頭來,“殿下!微臣不服!”


    “哦?你還有何話要說?”


    “微臣做人頂天立地,做官清清白白,微臣與劉翰林乃是同窗兄弟,因為投緣所以私交多一些,我們之間也是清清白白,既沒有那市井傳言的斷袖之說,也沒有結黨營私,微臣才是冤枉的!”


    舞驚鴻點點頭,看向一直不肯抬頭的劉元,“劉元,不如你來告訴本宮,你知的是什麽罪,要領什麽罰!”


    劉元緩緩抬起頭,目光隻投向地麵,淡淡道,“罪臣明知市井傳言卻置之不顧,擾亂了帝都秩序,為此次冬試學子做了不好的榜樣,罪臣自請撤去此次冬試主考一職。”


    “你瞎說什麽呢!傳言是那些個閑人編造出來的,與我們何幹!我們做了什麽不好的榜樣?花樓喝酒都不行了?我們都沒有留在那兒過夜!更何況你我都沒有家室,偶爾去一趟花樓又怎麽了?滿朝官員哪個沒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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