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想到雨國,她的思路就又活絡起來,得送封信過去,問問司洛找著了沒有,還得問問他們的沙化治理開始了沒有,這與雨國深交,雲國必定要做頭一個!


    這一日的早朝沒什麽大事,也是因為今日皇帝和公主殿下都在忙著整頓,今日百官來不過是例行公事點個卯就匆匆退朝了。人群三三兩兩地往外散去,互相都在低低地討論著什麽。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


    老丞相忽而迴神,剛剛也不知想什麽想入了神,身後好像有人在追著喊叫自己。


    “哎呦老丞相哎!”


    老丞相怡然停下腳步扭頭去看,“哦,是李侍郎,什麽事這麽著急?”


    “老丞相這身板真是強健,我追了這半晌才追上!”李侍郎微喘著氣,搖著頭道,“也沒什麽大事,丞相也知道,朝中近日都沒什麽大事,也不知公主殿下這一整改要改成什麽樣子,大夥兒都提著十二分的小心等著呢!”


    “整改就是大事!”老丞相斷然道,擰身過來繼續邁著矯健的步伐往前走,“你看看,公主殿下到底是長大了,又在外曆練了三年,見識得多了,比咱們這幫老骨頭可有主意多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侍郎陪著笑,追上老丞相的腳步,“看來丞相也不知道這整改是個什麽說法,不說這個,老丞相近日可好?府上一切都好著?”


    “好,自然有好,也有那不好的。”老丞相不知想到了什麽,腳下一停,麵上有些惶然,“老夫唯一的女兒就要嫁不出去了,你說好不好?帝都的閑話傳了半個月了,那丫頭都不敢出門了!”


    “哎喲喲,這可怨不得老丞相啊!”李侍郎趕緊接話,“咱們都知道丞相府是被那南宮辰給牽連了,請大小姐也放寬心,遠的不說,看看將軍府,不還是一樣過日子麽?”


    老丞相抬起頭來看看天,滄桑的雙眼又有些失神,喃喃道,“被牽連了,對啊,滿朝多少人都是被牽連了,誰知道呢!”說罷他胡亂擺擺手,邁開腿又往前走。


    李侍郎急急跟上,“老丞相,還有大小姐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繼續把大小姐留在府上,隻怕惹來的閑話更多!”


    “哦。”老丞相似乎已經清醒過來,他記起前幾天自家夫人就跟自己提過這事,還說有哪家的公子哥兒正合適,要給雅兒說親。


    “老丞相,就跟您實說了吧,您瞧著犬子怎麽樣?”老丞相這副心不在焉的敷衍態度讓李侍郎越發忐忑,實在憋不住了,隻得一股腦兒將自己的話都吐個痛快,“犬子李民遠,幼時花燈節與大小姐說過話的,這幾年老誇大小姐聰慧,賤內是商戶女人,沒什麽見識,不敢貿然上門求親,我隻好先來問問老丞相的意思。”


    “嗯,知道了,先迴吧,這事兒得迴府再以一議。”老丞相含糊應道,眼見著已經走出宮門,自家馬車候在路旁,趕緊向李侍郎拱手,“時辰不早啦,老夫就先走一步!”


    “哎,那老丞相,您的意思……”


    得了老丞相的眼神示意,車夫看也不看李侍郎一眼,掉轉馬頭就駕車離開了,車後揚起一陣灰撲在李侍郎臉上。


    馬車漸行漸遠,李侍郎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車屁股了,這才變了臉色,忿忿道,“就算是丞相千金,現在也沒幾斤幾兩了,還擺什麽架子!呿!”


    說起來,帝都裏多少想與丞相府結親的都會瞅準這個時機,丞相千金被南宮辰那叛臣牽連,現在的名聲已經不太好了。就是老丞相也岌岌可危,不少傳言都說公主殿下正等著抓老丞相的狐狸尾巴呢!


    丞相府,和這座帝都一樣上了年紀,恢弘大氣,卻少了幾分朝氣。


    “夫人呢?叫夫人來,有事。”老丞相直接在二門裏停了腳,揮手使喚了個小丫頭去找丞相夫人過來,他下了朝就走,幹得有點急,這會兒才覺得腰痛腿痛,真是上了年紀了!


    很快,丞相夫人踏著小碎步急急地趕了過來,還沒進門就輕聲喊,“老爺,是出什麽事了?”


    老丞相擺擺手,麵上疲憊,“坐,沒什麽大事,你前幾日不是在給雅兒相看麽?問問你有主意了沒有?”


    “啊?這事兒?”丞相夫人一邊吐出一口氣,一邊又提起一口氣,“這事兒真不好辦,老爺你看,好好兒的南宮將軍沒了,咱們堂堂丞相府還能上哪兒找這樣一門親事?來探話的倒是不少,可是……”


    “這事兒,雅兒自己怎麽說?”


    老丞相又招手叫來兩個丫頭給自己揉揉腿腳,覺得有些頭疼,就順便再揉揉腦袋,“雅兒是個有主意的,把她叫來吧!”


    丞相府就林清雅這麽一個千金,雖然林清雅前麵還有好幾個哥哥,但都說物以稀為貴,在丞相府就跟別處不一樣,緊著個女孩兒寶貝。雖然看的重,老丞相卻一點也不寵溺這個女兒,尤其在大事上麵。


    “爹爹,娘親。”林清雅也是小碎步一路跑來的,她在府裏待了大半個月,就等著宮裏找自己談話,可是不僅宮裏沒找,她爹也沒叫她去過,愣生生讓她忍了半個月的勁兒。


    “來,爹有話問你。”老丞相沉吟一聲,接著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爹就問你,對自己的親事怎麽想的?”


    林清雅驚訝地瞪大了眼,她以為來說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於南宮辰的,畢竟那叛臣是自己的未婚夫。


    “是啊,雅兒,你快說說,老爺說你有主意!”丞相夫人有些急,為這事兒,她每日每夜都停不下心思,怎麽也找不到合適的。


    “這……”林清雅看著爹娘兩人的臉色,心想著要不要說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話到嘴邊又改了,“勞爹娘費心了,這親事不難,明日女兒就進宮請示公主殿下。”


    “啊?”丞相夫人一愣,更急了,“問你的主意呢,你怎麽又推給公主殿下了?”


    林清雅不聽她娘的抱怨,隻看老丞相的臉色,見老丞相微微鬆了口氣,這才心領神會,“爹娘放心,公主殿下自幼與女兒交好,三年前也與女兒有書信來往,女兒的頭一樁親事也是公主殿下指的。”


    “嗯。”老丞相顯得更加疲憊,揮退了丫鬟站起身來,撐著腰杆往自己的大院子去了。


    丞相夫人不明就裏,但一向唯夫是從的她見老丞相似乎是應下了,自己也沒法再搭話了,隻悲戚地看著林清雅,心疼道,“有公主殿下保媒,雅兒怎麽也不會委屈了去……”這話說的多違心,林清雅能聽得出來,她不由得抿唇輕笑——她娘這是還記恨著公主把自己指給了南宮辰呢!


    安撫了幾句,林清雅也慢悠悠地踱著步子迴院子了,看她爹的神色,怕是朝堂上又有些什麽不好的風向。明日進宮,她自己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她發現公主殿下自從三年前就有些不一樣了。


    當天夜裏,舞驚鴻將皇帝攔在禦書房內,雙眼熬得通紅,將自己的一份折子遞了上去。


    “父皇,兒臣前後寫廢了數千份折子,這才擬了一份草稿來,請父皇看看可有不合適的地方?”


    皇帝唉聲歎氣地走迴書案後,他這都準備迴昭華宮去歇著了,不是他不改這懶政作風,改也要循序漸進一步步來不是麽?看驚鴻這勁頭兒,怕是又要搞出大動作來了。


    皇帝苦哈哈地垂頭,懷公公隻當沒看見,細心地點了燈。


    “左右兩相?”皇帝看了不足一息的功夫就驚愕地抬頭看向舞驚鴻,“加上副相,不是六個?”


    “兩相相互監督相互扶持,副相不是為了輔佐兩相的政務,副相的作用重在連接。”舞驚鴻簡單地解釋了兩句,示意皇帝繼續往下看。


    “五部拆分?”皇帝再次驚愕地抬頭,“地方設六郎?”


    “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拆分,隻是更加細化一些,將五部分為六部,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各司其職互相監督,六部尚書統領各部,折子直接遞給父皇。”


    皇帝再次低下頭去,這次看的更仔細,那眉頭忽起忽落,隻是再沒有驚愕地抬起頭來了。


    看來又是一夜不眠了!懷公公立得端正,抬眼看了看外麵,正巧看見舞驚鴻的眼神,他愣了愣,很快笑著點點頭,悄悄俯身出了門,吩咐外麵侍立的宮女,準備些宵夜,還要為昭華宮裏那位傳個話。


    第二天的早朝依舊空無一事,眾臣觀皇帝麵色,都隱隱有些不安,看樣子這朝中要大改了!


    舞驚鴻剛剛迴到霓華宮,隻來得及梳洗了一番,外麵就有宮女揚聲道,“殿下,丞相府林清雅在宮外求見。”


    “林清雅?”舞驚鴻腦子混沌了片刻才想起來,“帶她進來吧。”


    林清雅今日打扮的很簡單,原就想著不能壓了公主的風采,誰想到公主一臉倦色,黑著眼圈接見了自己,頓時心裏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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