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了持劍閣的小膳堂,嚴小青亦步亦趨地跟在李獻身後。


    最終,小姑娘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慮,小心翼翼地問李獻。


    “幫主,小青不明白,你為何要對四大派這樣苦苦相逼呢?其他三大派人我可以理解,但是持劍閣這裏的話,淩姐姐不是壞人,我們完全可以放過他們一馬的。”


    李獻停下腳步,看著小青那雙疑惑懵懂的眼睛,無奈地歎了口氣說。


    “小青,你畢竟還是太年輕了,很多事情並不明白,更不會明白,人性的醜惡有多大。”


    持劍閣蘇挽月雖說還算是正常,但是誰能保證這個女人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呢?


    蘇挽月這個人,堅韌赤誠,有擔當,有道義,如果她可以為李獻做事,李獻是很喜歡這個人的。


    可是蘇挽月現在的眼界格局,還局限在一個持劍閣上,所有的心思全在振興與堅守持劍閣這個門派。


    如果她能跳出來持劍閣這個桎梏,來到李獻的手下辦事的話,那麽她的戰場,就是整個青州,甚至是整個大乾...


    那麽,到那個時候,她的成就必定會比現在還要高。


    可惜,這個女人有點固執,暫時還沒有領會到李獻的意思。


    至於其餘三大派的人,全都是些老奸巨猾之徒,他們擅長見風使舵,趁火打劫。


    如今青州的局勢波譎雲詭,李獻不太待見這些人。


    他的想法是,徹底收服四大派之後,再讓蘇挽月來帶領這些人。


    李獻背著手,抬眼望向遠方,語氣幽幽地說。


    “小青,你記住,想要在這俗世洪流之中立足,就必須要有強有力的手段。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隻有將這些人牢牢地控製在手中,為我所用,才能確保自己的地位穩固。


    如果放任這些宵小離開,難免以後這些人會成為擋在我腳下的麻煩....而我李某平生,又最討厭麻煩....”


    說到這裏,李獻看著自己的手,緩緩握成拳頭。


    “如果要到那個時候,我會將一切麻煩的源頭,扼殺在萌芽裏!”


    聽到這話,嚴小青的心跳仿似漏了一拍,她一臉緊張地問。


    “那如果,淩姐姐到時候迫不得已,站在我們的對立麵,幫主你會不會....”


    後麵的話,她不敢說出來。


    這些時日,小姑娘與淩煙舞相處的時間不算很長,卻因為彼此性格相符,早已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


    李獻迴過頭,半邊臉藏在陰影裏,靜靜地看著她。


    “寧教我負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負我!”


    低沉的話語聲,聽在嚴小青的耳朵裏,卻猶如驚雷一般。


    小姑娘心中緊張得擰成一團,心中的驚懼擔憂如潮水般襲來,四周的黑暗如同巨大的魔掌,吞噬著所有的聲音和色彩。


    嚴小青默默地跟在李獻身後。


    她畢竟年紀也還小,做不到李獻這般心如鐵石。


    她已經在考慮著,是否要悄悄告訴淩煙舞,自家幫主的打算了。


    但是,這樣一來的話,淩煙舞知道李獻如此無情,豈不是就會傷透了她的心?


    小姑娘的心中,激蕩著無盡的思緒。


    ...


    有些話,李獻並沒有說出來。


    在他突破至上一品境界後,除了實力的翻倍提升之外,他似乎還收獲了新的特殊技能。


    他突然間感到自己,在某些時候,似乎觸摸到了未來的某些脈絡,有如秋風未動蟬先覺般的奇異感覺。


    那天晚上,在殺死兩尊魔頭之後,李獻莫名看到了幾個模糊的畫麵。


    那畫麵與聲音都很模糊,李獻看不清,摸不透....


    但是...


    他卻能敏銳地嗅到,在這些畫麵消失之後,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危險正悄然向他逼近...


    如同黑夜中的蛇群,靜靜地盤踞著,正在用冰冷的豎瞳,在暗中注視著他。


    “哼哼哼.....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被這些無法捉摸的,如針刺般的感覺縈繞在心間,反而激起李獻心中的兇性。


    “李某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想要對我下手!”


    李獻心中發狠。


    他如此作為,一來是逼迫四大派站隊...


    二來是想試探一番,這些人,會不會是將來給自己帶來麻煩的人。


    現在看來,似乎關係不大。


    不過問題不大...


    若是這四大勢力能為他李獻所用,倒也算是他日後掌控青州的一大臂力。


    隻是....


    李獻始終不理解,他現在放眼青州,到底還有誰能對他產生威脅感呢?


    除非...


    這個人,他來自青州之外!


    ...


    與此同時。


    在距離持劍閣數百裏之外,那波浪滾滾的大運河之上...


    一艘破浪前行的船隻正奮力劃過一道道波瀾,向著青州的方向疾馳而來。


    “還有多久才能到青州?”


    這艘船隻的甲板上,站著一位麵白無須的老者,他身穿青藍色的寬大衣袍,上衣鑲著金色邊飾,頭戴薄紗帽。


    這名老者看著麵容蒼老,但是神色冷峻,言行舉止之間,盡有說不出的一番威嚴。


    老者話音落下,他身後連忙走出來幾人。


    “迴公公的話,按照目前的速度,今夜亥時便可到揚州!”


    “嗯,很好,灑家到來之事,可有知會那袁本瑜?”


    被稱作公公的老者沙啞著嗓子問。


    “小的早已知會過了,袁大人已經知曉,公公你在今夜到達!”


    “嗯.....”


    這位老者,乃是一位從中州皇城出來的老太監。


    此前,青州各府城深陷妖魔之亂,無數百姓生活水深火熱之中。


    他作為鎮魔司總指揮使卻實力不足,唯有向中州皇城求救。


    然而,中州皇城的迴複,卻是隻有一個字——


    等!


    這個字,讓袁本瑜不由得絕望。


    他能等,但是青州的百姓,如何能等?


    無奈之下,百般思慮之後,袁本瑜做下決定,向李獻尋求合作。


    如今,李獻出手,幾乎將整個青州妖魔亂黨的高端戰力斬殺得一幹二淨....


    眼看青州就要迎來風清日朗的好日子。


    這位來自中州皇城,掌管鎮魔司的大高手,卻是來到青州了。


    還真是巧了。


    ……


    唿唿唿!!


    寬闊的運河之上,強勁的江風肆無忌憚地橫掃過來,掀起層層波濤,猛烈地撞擊著岸邊礁石,發出一聲聲雄渾的吼聲。


    老太監雙手負後,屹立在船頭,任由風兒吹拂得衣袍獵獵作響。


    他的身形枯瘦,像是經過歲月洗禮的古樹,矗立在風雨中,曆經滄桑,似乎不久之後,便會化作塵土逝去。


    然而,了解這位老太監修為的人,都不會這樣想。


    這位看似蒼老的公公,一身修為即使放在中州大地,那也是能排得上號的。


    要不然,上麵也不會安排他來青州主持大局。


    “公公,風大,小心身體。”


    一個懂事的手下人見狀,立刻迴到船艙裏,搬出一張雕花木椅,小心翼翼地搬到老太監的身後。


    “嗯.....”


    老太監從鼻腔之中吐出一個音節,麵無表情地微微點頭。


    他緩緩坐下之後,那張椅子在他身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響。


    那聲音聽上去,仿佛是這腳下古老的運船發出的低吟,它想向那片即將到來的青州大地,訴說這位太監曾經輝煌的歲月。


    老太監安靜地端坐在腐朽的木椅之上,身後幾個手下一字排開。


    這幾個手下的身上,全都透露著一股沉穩而深邃的氣息,顯然是身經百戰的大高手。


    而這位老太監,原是中州皇城裏,那位陛下幼年時陪侍在身邊的一名宦官。


    也許,可能是這類人天殘地缺,令得他們在修煉某些武學能夠進步神速。


    這位公公,在不到四十歲的年紀,便已經是上一品的絕頂高手。


    而現在....


    這位老太監,已經六十有八!


    這幾年,他甚少出手,沒有人知道,他的實力,已經到什麽地步。


    但是,在中州那片土地上,沒有人會覺得這位老太監的實力退步了。


    因為,就在三年前,中州皇城裏的那位至尊,欽點老太監為大乾中州鎮魔司的監察使!


    要知道,在鎮魔司過去的時間裏,是沒有監察使這個位置的。


    而中州的鎮魔司,可不像其他各州,裏麵的


    而那位九五之尊,專門虛設這樣的一個職位,為的就是讓老太監,可以代他監察鎮魔司。


    而中州鎮魔司,和下麵的其他各州府鎮魔司,其中可有著天壤之別。


    在中州那片遼闊的土地之上,鎮魔司的威嚴與神秘,仿佛一團巨大的迷霧,繚繞在眾多生靈的頭顱之上。


    在中州鎮魔司裏,高手多如繁星,不僅上一品的絕頂高手隨處可見,甚至還有幾位總指揮使都是武道極境的實力,實在深不可測,仿似深淵一般。


    再加上鎮魔司這個機構特殊,自成一係,權勢滔天,除了皇城裏那位九五之尊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一個派係能與其爭鋒。


    當然....


    這些也就是那位陛下忌憚的原因!


    所以,才會派遣老太監,坐鎮監察鎮魔司!


    能被那位陛下安排在如此重要的位置,除了老太監的手段驚人,自身實力當然也是必須要過關。


    聽說,在這位公公剛剛入職鎮魔司的半個月裏,便遇到了數十次刺殺,平均每天兩次。


    結果,當然就是這位宦官,踏著無數血肉,坐穩了他在中州鎮魔司的監察使之位。


    這一次來青州,乃是老太監看中州鎮魔司左右無事,再加上個個都推脫抽不開身子,於是便主動請纓,來到青州主持大局。


    老太監雖然年紀已高,但他的眼神卻依舊銳利如刀,仿佛能洞察一切。


    他坐在船頭,目光深邃地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他的手中,則緊握著一枚銅牌,上麵刻著“鎮魔”兩個大字,正是鎮魔司的標誌。


    隨著船隻的逐漸接近,青州運河沿河兩岸的景色也慢慢展現在老太監的眼前。


    迷蒙的煙氣籠罩著青州,仿佛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雨。


    “沒來之前,就聽說青州這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但是走了這麽久,依然風平浪靜,和袁本瑜匯報的,不是一碼事啊!”


    老太監靜靜地坐在那裏,看似平靜的眼神中卻隱約閃過幾分疑惑的神色。


    他的手指在銅牌上輕輕滑過,一股肅殺的氣氛彌漫在船上。


    顯然,他懷疑這一切是袁本瑜的詭計,借風起雲湧之際,向中州索要特權。


    聽到這話,老太監身後的幾個手下頓時嬉笑著打趣地說。


    “會不會是這青州的妖魔亂黨聽到公公要來的信息,都被嚇得不敢出門了?”


    “哈哈哈,兄弟你這話一說,我覺得可能性可不小。”


    “就是就是,誰不知道我們老公公的威名,青州這小地方的出來的雜種,有幾個能擋得住公公?”


    “估計袁本瑜那小子,現在正慌得不行,害怕公公到來,要摘他的帽子!”


    “嗯,要不打個賭,就看袁本瑜那小子看到公公之後,我猜,他會被嚇得尿褲子!”


    “哈哈哈,袁本瑜怎麽也是一個青州總指揮使,沒有那麽不堪,我猜他應該是會渾身發抖,汗流浹背....”


    一個老太監靜靜地坐在船頭,聽著身後幾個心腹手下的調侃,並沒有出言阻止。


    這些年來,這幾個手下一直跟隨在他左右,共同經曆了無數的生死考驗,早已成為了親密無間的上下級關係。


    這些心腹手下,每一個都有著非凡的實力,也正是因為有這幾個得力臂助,老太監才能迅速在中州鎮魔司站穩腳跟。


    老太監嘴角掛著幾抹冷笑,把玩幾下手裏的鎮魔令牌,對身後的幾個手下吩咐道。


    “一會到了揚州,看看袁本瑜想耍什麽花樣,如果他確有異心,那就殺無赦!”


    “是!”


    幾個手下齊聲應和。


    一個青州鎮魔司總指揮使,說殺就殺,皇權特許,先斬後奏,這就是來自那位武神宗陛下的寵信之下,給予老太監的特權。


    這艘船一路順風順水...


    “揚州城,終於到了!”


    終於在夜幕降臨之際,撥開運河之上的迷霧,來到揚州城的葵水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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