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李獻?”


    佛子低聲自語一句。


    片刻之後,他雙手合十,對身邊的鄭寧吉說。


    “阿彌陀佛,鄭大人,那貧僧就先告辭了!”


    “觀妙大師,你這是要去哪裏?”鄭寧吉明知故問。


    “貧僧今天要大開殺戒,我要漕幫上下,血流成河!”


    說完,他的身影消失在涼亭處。


    待院子裏恢複往日的安靜,鄭寧吉這才卸下剛才的偽裝,他笑容滿麵地為自己倒滿一杯茶,直接一口喝幹。


    剛剛說了那麽多,把自己都說得口幹了。


    “來人!”


    “在。”旁邊守候的下人連忙跑出來。


    “去準備一下,我今天要大擺筵席!”


    鄭寧吉高興地說。


    今天過後,之前那些州牧想做卻沒有做成的事情,就要被他完成了!


    如此喜事,自然是要宴請四方,奔走相告。


    ...


    漕幫總部。


    龍船。


    一身雪白僧袍的觀妙佛子,飛身來到船上。


    他抬起頭,看著吊在帆杆上,隨風飄蕩的頭顱,眼神裏是翻江倒海的殺意。


    很快,船上守衛的漕幫弟子發現了他。


    “你是誰?”


    “敢擅闖漕幫,不怕死嗎?”


    “看他的打扮就知道是白龍寺的和尚,先抓起來再說。”


    “上,拿下這小禿驢!”


    佛子一言不發,麵容冷漠地看著往自己衝過來的漕幫弟子。


    他抬腳走向帆杆的位置。


    僧袍飄飛。


    他的身影如夢幻泡影,電光火石從人群之中穿梭而過。


    “阿彌陀佛!”


    平靜的佛號背後,人頭落地,幾道鮮血衝天而起。


    隻是一個照麵,一眾漕幫弟子死了個幹幹淨淨。


    佛子抬頭,低聲喃喃自語:“師叔,觀妙來接你了。”


    他飄身而起,飛身來到龍船帆杆頂部,輕手輕腳地解下圓真的頭顱。


    當他的身子落迴到龍船甲板的時候,一道聲音在旁邊響起。


    “觀妙師弟。”


    佛子轉頭看去。


    “原來是觀敬和觀意兩位師兄。”


    “阿彌陀佛,觀妙師弟,別來無恙!”


    佛子麵色冰冷地說:“為什麽,要把圓真師叔的頭掛在上麵!”


    觀意解釋:“不是我們幹的。”


    觀敬說:“那觀妙師弟,你為什麽要殺方丈?”


    佛子沉默。


    麵對著曾經朝夕相處的師兄,佛子做不到無動於衷。


    他開口說:“我與師父追求的心中佛國不同,師父妄圖想阻止我,那就注定會有這樣的悲劇發生,我早已經有這樣的覺悟!”


    觀敬冷笑著說:“佛國?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那麽,你的佛國呢,它在哪裏?”


    佛子說:“快了,馬上就好了!”


    觀敬指著他大聲罵道:“觀妙你這個蠢貨,你被人耍了你知道嗎,你被人當刀使了!”


    佛子麵色平靜地說:“任何偉業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總會有付出,總會有流血,有人死的!”


    “為什麽死得人不是你!”觀敬情緒激動地說。


    佛子說:“在我沒完成我的目標之前,我還不能死!”


    觀敬憤怒地說:“鄭州牧到底給你許了什麽承諾,讓你甘願替他賣命。”


    “他答應我,五年內,讓白龍寺的寺廟遍布整個青州府!”


    “你個蠢貨,他在騙你,這種鬼話你也能信?”


    “沒有人可以騙我,即使是州牧也不行,若果到時候他不履行承諾,那麽就得付出代價!”


    “你殺生無數,有傷天和,你就不怕自己落得一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嗎?”


    佛子說:“整個青州,沒有人是我的對手!”


    敢說這樣的話,就是這麽自信。


    觀敬冷笑著說:“你確定?”


    “噢,放眼青州,還有誰能阻止我?”


    觀敬說:“很快,很快就會有人出來阻止你,他的天賦比你有過之而無不及,隻需要一點點時間,他就可以成長起來打敗你!”


    佛子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是誰?”


    觀敬笑著說:“怎麽,你怕了?”


    佛子不置可否,“我不允許任何不穩定的因素破壞我的計劃!”


    “我不會告訴你的,觀妙,你想要的注定不可能得到!”


    佛子表情冰冷地說:“貧僧念在同門之情,才對你們客客氣氣,如果你們執迷不悟,可不要怪師弟無情!”


    觀敬說:“如你所說,我們也做好了身死的覺悟!”


    “既然如此,那麽就由師弟親自送兩位師兄前往極樂世界!”


    “師弟,請!”


    “請!”


    風又再吹起。


    隻是運河的風,吹不到龍泉城,吹不迴那座古老卻載滿記憶的古刹。


    ...


    “不好了,不好了...”


    梁海勝驚慌失措地來到李獻閉關的石室外麵。


    “李獻!李獻!你在裏麵嗎,你快出來,沒時間了,那佛子馬上就要殺到這邊了!”


    他一邊拍打著石門,一邊衝裏麵大喊著。


    裏麵沒有聲息。


    他繼續拍打著,唿喚著。


    “李獻,快出來!”


    “先別忙著閉關了!”


    “沒時間了!”


    “我們得趕緊走了!”


    “李獻!!!”


    在他聲嘶力竭的唿喚聲中,石室內終於有了迴應。


    “嗯...”


    緊接著,石門隆隆作響,有人從裏麵推開這扇門。


    一道高大修長的人影出現在門口處。


    這麽多時日不見,他身上衣物幹淨如新,一塵不染,眼神清澈,隻是臉上長出了幾根唏噓的須根。


    “李獻你終於出來了!”梁海勝大喜過望。


    李獻抬頭看著清澈的藍天,深唿吸一口氣,隻覺得從來沒有如此神清氣爽的舒暢感。


    “梁幫主,現在是什麽時候,離我閉關過去多久了?”


    “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


    “啊,原來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啊。”李獻歎道。


    梁海勝急急忙忙地說:“先不要說這個,趕緊的,我們得抓緊時間離開這裏?”


    “為什麽?”李獻不解地問。


    “哎呀!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意這些???”梁海勝急得都快跳起來。


    “讓我猜一下。”


    李獻笑著說:“是白龍寺的佛子來了?”


    “除了他還能有誰!”


    梁海勝直接上去拉起李獻的手就往外麵走。


    “先不說這些了,趁他還沒有找到這裏,你趕緊走!”


    “我們先擋住他,你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等你變得更強之後,再迴來!”


    他用力一拉,卻愕然發現身後的人紋絲不動的。


    “你...”


    他迴過頭,看著一臉微笑看著自己的李獻,心中震驚無比。


    他這才注意,現在的李獻和之前相比,有點不一樣了。


    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難道你...”


    梁海勝的語氣裏多出幾分驚喜。


    李獻點點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即使是佛子來,也不用擔心,不用跑!”


    梁海勝表情呆呆地看著他,隻覺得一切都那麽的不真實,總覺得好像哪裏不踏實似的。


    “可是...可是...”


    李獻說:“不用可是,無所謂的,我會出手!”


    此話一出,梁海勝隻覺得心底生出沒來由地一股踏實感。


    隻覺得不管遇到任何敵人,都不會是眼前男人對手的感覺。


    這句話就是有著一種無窮的魔力。


    “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梁海勝好不容易才收拾好自己複雜的心情。


    李獻笑著說:“就在這裏等。”


    “這裏?”


    “對。”


    “可是白龍寺的佛子就在漕幫總部,他正在殺我們的人啊。”


    李獻搖頭說:“不,他沒在。”


    “你怎麽知道?”


    李獻眼睛看向遠方,悠悠地說:“因為我感覺到,他已經往這邊過來了。”


    “額?”


    梁海勝一臉迷糊,不明所以。


    下一刻,頭頂傳來破空聲。


    唿!


    佛子來了!


    梁海勝豁然驚覺,剛想出聲提醒,卻發現眼前的李獻也不見了身影。


    轟!


    頭頂上方傳來一聲雷鳴般的炸響。


    緊接著,李獻的身影落迴原地。


    梁海勝愣了一下,這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立馬轉身看去。


    隻看到一個身穿潔白僧袍的年輕僧人,已不知何時出現在不遠處。


    “佛子!”


    梁海勝驚唿一聲。


    隻可惜他一驚一乍的樣子,無法引起在場另兩人的注目。


    李獻看著佛子。


    佛子也看著李獻。


    “你就是漕幫李獻?”


    “你就是白龍寺佛子?”


    整個青州,兩位天賦絕無僅有,舉世無雙的年輕一輩,終於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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