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幾句話便切中要害,她們與外人接觸得少,隻想著如何把東西做到最好,卻沒想過商場上的競爭手段,幸好有阿壢,他像萬事通似的,什麽都懂。


    黎育清與蘇致芬對視一眼,眼神裏寫著——前方有一片肉林酒池、請盡情享用。


    不享用嗎?那豈非對不起自己,兩人相視一笑、分頭行動。


    蘇致芬走到櫃子旁、捧來食盒,裏頭有木槿最擅長的小糕點,而黎育清默契十足地泡上一盞新茶,兩個人一起送到阿壢麵前,興致勃勃問:「你還有其它想法嗎?」


    他分別看兩人一眼,沒有被盯上的恐懼,隻有淡然,也許是長期在蘇致芬身邊,他早習慣當人家的組上肉。


    「可以先從這批找來的繡娘當中,挑選出幾個簽下死契,許以她們較高的月銀,將她們留在府裏,親授獨門活兒,其餘的人讓她們迴京。」


    「京城那邊,我己經叮囑過劉管事,修葺好的院子分成左右兩個部分,讓繡娘和裁縫分開住,中間隔著一個小花園和主屋,兩邊的出入口方向不同,盡量減低她們接觸的可能性,這是防止她們串連一氣,集體投奔新東家,雲霓閣可以做得這樣大,能讓全京城最好的繡娘和裁縫都聚集在那裏,東家能力絕對不容小覷,鋪子剛開時或許沒問題,但隻要鋪子名聲越來越顯,那些小動作定然不會少。」


    「還有呢?」


    「雲霓閣剛開幕,為打響名號,替青樓名妓做了不少衣服,那些衣服深得男子喜愛,名聲才慢慢流傳開來,既然小姐要做品牌、做尊貴身分的象征,就不能行同樣的手法。我本打算雇用幾個年輕、口舌伶俐的小丫頭,穿著咱們的衣服,可


    蘇致芬接話,「又嫌不妥?畢竟隻是丫頭,比名妓高不到哪兒去,而且還沒有人家的嬌柔貌美。」


    「是,這點我琢磨琢磨再同小姐說。」


    「不必,我己經想到辦法。」蘇致芬一雙似喜非喜的眼含笑在阿壢身上瞄來瞄去,好像他身上藏了什麽寶藏似的。阿壢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站起身,打算離開,可蘇致芬手壓上他的扃膀,逼得他乖乖坐迴原位。


    蘇致芬笑容可掏地在他背後轉上三遍,最後在他右手邊站定。


    黎育清望著蘇致芬的表情,覺得她一定有鬼,可這鬼和阿壢有什麽關係,她就猜不出來了,蘇致芬的腦子太跳脫,轉得飛快,她很難追得上。


    阿壢和黎育清不同,他己經在蘇致芬身邊待了許久,對她的了解眵深,因此他曉得她不隻是有鬼,還是大鬼,並且這隻大鬼將要在自己身上算計,而以她的表情複雜度而言,這個算計……相當離譜。


    「阿壢。」蘇致芬的聲音嬌軟柔甜,聽得人骨頭都快酥了,隻是配上那樣一張醜臉以及浄狩表情,著實教人膽顫心驚,這就不難解釋,為什麽每次黎品為到這裏,都會被嚇得想拔腿逃跑。


    「小姐有事請吩咐。」隻要別用那種聲音摧殘他的心誌就好。


    「不如你幫我用木頭雕出幾個和真人大小差不多的裸女,擺在店頭,來展示咱們的新衣服。」


    裸女?!黎育清和阿壢眼睛猛然瞠大,蘇致芬也未免太大膽了吧!


    要阿壢雕沒穿衣服的裸女?他這樣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耶,就不怕人家流鼻血?更可怕的是,還不是雕一個,而是雕幾個。


    「就算雕好,衣服也穿不上去。」阿壢拒絕。裸女可是有手有腳的,衣服再軟也沒辦法撐開成那樣。


    「隻要把手臂的地方切斷,扃胛處裝上插銷,手臂處挖個洞,做出兩隻活動手就可以啦。」她笑咪咪說道,絲毫不理會阿壢的緊繃。


    「不行。」他寧可花銀子請幾個長相豔麗的女人,穿著衣服站在門前展示。


    「這可是咱們第一家鋪子耶,你難道不希望它在京城大成功?」


    「不行。」


    「不過是幾個裸女,為什麽不行?你裸狗、裸貓、裸鳥都雕了。」


    這有一樣嗎?蘇致芬的說法實在太、太、太……讓人難承受了,黎育清緊閉嘴巴,找個安全角落待上。


    阿壢比較倒黴,他逃不了,因為主子一雙眼睛虎視眈眈地在他身上掃。


    「哦哦,不會吧,難道是我們家阿壢沒見過裸女長什麽樣兒?」


    蘇致芬手時靠在桌麵上,捧住自己的小臉,直勾勾地笑望著他,那個言行簡直可以稱作調情了,隻不過她的一雙眼睛太過澄澈幹淨,讓人難以做出不好的聯想。


    黎育清又退開兩步,悄悄在心底歎息,行調情之舉的,可是她的「母親」,祖母憤怒楊秀萱沒把黎育風給教養好,說身為母親的還是得出自書香世家才行,可她這位出自書香世家的嫡母……恐怕比楊秀萱有過之無不及,若不是自己己經大到能夠分辨是非,長期在她膝下養著……唉,她難以想象。


    「……要不要小姐我找個人脫了,給你當樣本?」阿壢己經躲得無處可躲,蘇致芬還是不放過他,拽著他的衣袖,非要他「萬萬不可,男女授受不親。」


    「反正阿壢年歲己大,也該成親啦,說說,看中哪一個,小姐替你作主?歲歲、月月還是年年?」


    阿壢沒這樣窘迫過,一張臉熱得可以煎蛋了,他被一逼再逼、逼到牆角,一個忍耐不下,終於憋不住,發怒了!


    他挺直身子,表情冷肅,眼睛帶上兩道寒光,對蘇致芬說:「既然這是小姐第一間鋪子,非成功不可,那麽,要犧牲不如小姐來犠牲,親自給阿壢當範本了!」


    他話一說,屋裏頓時安靜下來,大家連唿吸都不敢太用力。


    該怎麽形容這狀態?不知道,但黎育清又想給他的氣魄拍拍手了,而蘇致芬被擠對得啞口無言。


    蘇致芬瞠著大眼,那個可以煎蛋的臉鍋子從他頭上跑到她頭上,那一整個紅啊……


    精彩絕倫。


    眼見自己震住場麵,阿壢不輕不重地撂下話,「既然小姐不能犧牲,麻煩你,別考慮犠牲阿壢或別的丫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阿壢忿忿地走出挽月樓,腳步很沉,沉得所有人都感受得到他的憤慨,但是……背對著星子的臉,在沒人看見的角落裏,卻挑眉拉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男主角下場,眾人目光轉移到女主角身上。


    這情況應該構得上「公然侮辱主子罪」,輕一點的話,打個二十大板,重一點的話……發賣也行。所以不管是黎育清還是在一旁的歲歲、月月、年年,都在等著蘇致芬發落那位不要命的大哥。


    但蘇致芬的詫異在維持過數息後,轉頭對上黎育清,眼神中沒有被輕賤的難堪,隻有滿臉讚歎,她說:「哇!我們家阿壢長大了,好男人哦!」


    這兩句話,讓歲歲、月月、年年鬆了口氣,但是黎育清聽聞,頭卻一陣陣抽痛起來。


    是誰說無規矩不成方圓的?這挽月樓裏怎麽就沒有這樣東西?


    【第十八章 棲息在你懷中】


    除夕夜,京裏情勢緊張,老太爺、老夫人和大房、二房、三房都沒迴老家團聚,因此由黎品為主持祭祀事宜,這頓年夜飯吃得有些冷清。


    大夥兒應個卯,用過飯後便各自迴星裏歇下。


    今年黎育岷、黎育莘不在身邊,黎育清一個人待在錦園有些寂寥,本想再做點繡活,但是才剛穿好針線,木槿便走到她身邊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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