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藍顫顫的抓起雪痕的手,擠出微笑,溫柔的安撫,“小姐,阿藍帶你去那邊坐好不好。小姐去那邊坐著,那邊有很多好吃的。”雪痕能夠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阿藍的手冒著冷汗,越發顫抖的厲害。她很想反過來握住阿藍的手,寬慰她。為了能讓阿藍放心一點,雪痕笑著一邊念叨著“好吃的。”一邊自己拿起碗筷避開阿藍的視線望著黑澤俊的方向就要過去。“小姐......”阿藍的話還沒說完,黑澤俊已經走了過來,從阿藍的手裏拉過雪痕的手握住,似笑非笑的看著阿藍,“阿藍,希望你不要忘了我早就記住了你的這件事。你跟別的仆人不一樣,你很了不起。”說著,黑澤俊便牽著雪痕到自己旁邊的座位坐下。


    黑澤俊很細心的為雪痕夾菜,嗬護備至。時不時的看向邱若愚,邱若愚的一言不發倒是令黑澤俊有些吃驚,他索性直接將放在邱若愚身上的目光停下來,問道:“影聲君可是對我放心了?不擔心我會傷害雪痕小姐?”“當然擔心。”邱若愚迴答的斬釘截鐵,嘴角邊一抹交織著不屑和無奈的笑容一閃而過,反客為主的死死的將黑澤俊盯住,“隻不過,有心,卻也無力。”“哈哈,影聲君的迴答真是有意思。”黑澤俊的心莫名的有些慌亂,這一刻,他竟然有些懼怕那個人嘴角邊的那麽一抹有意無意的笑。眼前這副瘦弱的似乎風一吹就倒的身體,猝不及防的生出一股喧賓奪主的氣場,死死的壓著他,黑澤俊開始恍惚,這個人的笑容,眼神,甚至是眉宇之間,怎麽會突然出現邱若愚的影子。黑澤俊在恍惚中開始亂了陣腳,隻能用玩味的笑來掩飾。


    話罷,黑澤俊變了一番臉色,笑容雖未退卻,但是眼中越來越濃烈的陰沉,每一寸都帶著逼迫之意,“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影聲君放不放心明天讓我帶著雪痕小姐出去轉轉。”邱若愚沉默了片刻,不急不慢的應道:“那就勞煩黑澤兄好好的照顧雪痕了。她是我們邱家的命根子,請黑澤兄,務必護她周全。”他的目光仍是牢牢的鎖著黑澤俊,嘴角邊似是要一閃而過的笑容竟然停留了下來,在黑澤俊看來是那麽的刺眼。不過比起那刺眼的笑,更讓黑澤俊為之心中一震的,便是邱影聲完全不似往日裏平和的口吻,和脫口而出的那一聲“黑澤兄。”


    仔細想來,黑澤俊覺得奇怪。自己與邱若愚之間因為還不是彼此間的心知肚明被戳破的時候,所以他們彼此還都延續著關係密切時候的稱唿。但是,邱影聲則有太大的不同。邱影聲向來恨惡自己,甚至都從未給過自己一個稱唿。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不但會客氣的稱自己一聲“黑澤君”,甚至還能泰然自若的同自己寒暄,這實在不像邱影聲會做的事......


    突然的一聲碗筷掉落的聲音打破了黑澤俊的思緒。“對不起。”川島綠雅連忙蹲下身去拾掉在地上的碎片,她拒絕了阿藍的幫忙,慢慢的一片一片將碎片拾起來,氣定神閑的樣子。川島綠雅極力的用“氣定神閑”把自己摔落了碗筷的理由從“慌張”掩飾成了“不小心”。


    川島綠雅的“慌張”全部來源於邱若愚的那一聲“黑澤兄”。她了解邱影聲,知道邱影聲絕對不會那樣去稱唿黑澤俊。而邱若愚,他更不會是忘記了自己是在扮演邱影聲才口誤說出了那幾個字。邱若愚肯定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在黑澤俊麵前露出一些破綻......


    將全部的碎片拾起來,川島綠雅平靜的再次道歉,“對不起,破壞了大家的興致。”“沒受傷就好。”邱若愚擔心碎片會割到川島綠雅的手,見沒什麽事便放心了。隻是,邱若愚在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全部被黑澤俊收進自己的眼裏。黑澤俊暗暗的觀察“邱影聲”的反應,他的關切擔心倒的的確確是真的,可是他看著川島綠雅時的眼神卻總像少了什麽東西。黑澤俊不是沒見過邱影聲望著川島綠雅情深不知的樣子,哪怕隻是目光不經意的經過,也恨不得將川島綠雅融進自己的眼睛裏嗬護著。無事的時候已經是那樣一副神情,更何況是擔心她會受傷......就算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夫妻,即是真切的擔心其他的東西又怎麽會轉變的那麽快,若是真的疏離,就不會還有真的擔心。眼神不對,語氣也不對,全然看不出一丁點的男女之情......


    “黑澤君怎麽了?臉色不太好,是有什麽不舒服嗎?”邱若愚看出了黑澤俊的若有所思,準確的說,他知道黑澤俊一定會在這個時候“若有所思”,所以恰如其分的關心的詢問。接著,邱若愚便垂頭一笑,別有意味的重新看向黑澤俊,“從家裏來時,我大哥曾叮囑我一些事。說這些事,一定不要去做。若是做了,隻怕黑澤君會不舒服。今日看來,我似乎還是不小心做了,隻怕日後大哥要埋怨我了。”


    原本黑澤俊隻是心生疑慮,可在邱若愚一番話之後他便從還未跳脫的疑慮中陷入更深的不解思緒的漩渦。黑澤俊在疑慮和不解中來迴的掙紮,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被偷移花接木的邱若愚,還是邱影聲聽了邱若愚的什麽話在這裏故弄玄虛......思來想去,還是後者的可能性大一些。畢竟,這個時候邱若愚應該還在為心心念念的名單落在了自己的手上而煩惱,心思全在那裏。邱若愚還真是難纏,隔得這麽遠都有辦法讓他的弟弟弄得自己思緒混亂。不過,即便他再有手段,也自身難保了。


    迴去的路上,雪痕在心裏盤算著,她一定要好好的利用要跟著黑澤俊一起出去的這次機會。許是,利用失敗自己的這條命便也沒了。所以,隻能成功,不許失敗......


    “二少爺你怎麽了!”雪痕的思緒被阿藍的一聲尖叫打散。隻見“邱影聲”癱倒在地上,痛苦不堪。雪痕衝過去,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想要扶他起來。可是驀地的那一瞬間,雪痕反應過來,自己現在什麽都不可以做......她牢牢的抓著邱若愚的袖子,沒有辦法說話,眼睛裏的淚水卻是快要溢了出來。邱若愚知道這是肩上的毒複發了,他是在懊悔自己為什麽不能再忍一忍,痛苦難耐,他聚集最後的一點點力氣反拉住雪痕的手,安慰她,“雪痕別怕,影聲哥哥隻是有些不消化,一會兒就好了。”邱若愚拒絕了阿藍的攙扶,笑著看向雪痕,“沒關係的。隻是有些不消化,難受著沒顧到腳下的路就摔倒了。”


    “帶著怨氣吃飯當然會不消化。”身後突然傳來川島綠雅的聲音。川島綠雅上前,利落的一把摻起邱若愚,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支撐著邱若愚的側身不讓他再倒下去,“我知道你不屑跟主人一起吃飯,不過,你既然已經住在這裏,日後就要習慣。”“你不是迴去了,怎麽又迴來了。”邱若愚微微低下頭,一方麵做出“詢問”的樣子,另一方麵,唯有垂下頭的這個角度才不會讓雪痕看到自己已經“不堪入目”的這張臉。“主人說,有件事想要請你幫忙。剛才吃飯的時候忘了拜托,所以讓我請你過去。”川島綠雅放平了語氣,一副沒有多少關切的樣子。她希望,能夠配合著邱若愚減少一些雪痕的焦急和擔心。說著,川島綠雅示意阿藍,“阿藍,你先帶小姐迴去吧。晚上風大,別讓小姐著涼了。”


    “是。”阿藍毫不猶豫的應下,側身立刻拉過雪痕的手,“小姐,跟阿藍迴去吧。”雪痕“很乖”的不在邱若愚的身邊逗留,十分聽話的跟著阿藍繼續往迴走。雪痕明白川島綠雅的叮囑,更明白阿藍為什麽會如此利落的迴話。她們都不想讓自己看到“邱影聲”病發時的樣子,雪痕自己也想快些離開,她想讓“邱影聲”跟自己愛的人多一些在一起的時間。更何況,“邱影聲”不願意自己看到他病發的樣子,正好川島綠雅幫她找到了一個可以離開的借口。


    “剛才謝謝了。”邱若愚的聲音十分虛弱,隻是道謝,卻沒有問川島綠雅這個時候黑澤俊要自己過去會是什麽事。川島綠雅停下腳步,想去扶住邱若愚,被他拒絕了。邱若愚笑著,努力的挺直身體,“沒事,雪痕已經走遠了。這會兒高興,也覺得好了許多,可以自己走。”


    “這個時候你怎麽會覺得高興?”比起邱若愚的從容,川島綠雅則沒有那麽輕鬆,更多的是不安和擔慮。“他比我想象中要更快的行動,我的時間緊急,所以這對我來說是件好事。”邱若愚說著,便再次努力的挺直自己的身體,“弟妹,與黑澤俊初識到現在。對於他,我什麽都不確定。但是唯有一點,我非常的確定,也非常的慶幸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便是當初我接近他時,他之所以也願意同樣的來接近我,最重要的理由是因為,我是洛蘇邱瑞的兒子......”邱若愚看著川島綠雅仍是帶著疑惑的臉,微微的低下頭,“你還是有些不明白。沒關係,你馬上就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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