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到了再不出發就會遲到的時候。周遭仍是靜的可怕,段美夕呆呆的望著門的方向,沒有一絲的聲響,她最終不再靜靜的等待,站起身……


    段美夕腳步很輕的走出自己的房間,四周望了一圈,餐桌上的早餐原樣未動。雖是早有心理準備但段美夕的心頭還是一陣冰涼,她慢慢的走到客房的門口,輕聲的敲了幾下門,說道:“你出來吃早飯吧,我現在就要走了。”話罷她轉身迴房間開始整理自己的攝影器材。段美夕的動作很麻利,原因之一,是她真的快要遲到了,原因之二,她知道若自己不走任崛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走出那扇門的,自己還是快些離開的好。段美夕也“若無其事”的一邊利落的整理著東西,一邊在心裏告訴自己著根本沒什麽,沒什麽大不了更沒什麽值得難過的。自己要的不過是個虛名,這個“虛名”了,並不包括自己的一舉一動任崛都要有所迴應,當然,更不包括,任崛的笑臉相迎......


    整理好所有的東西,段美夕從容的走出房間。這一次,她的腳步不再輕到卑微,安之若素的節奏,在客房的門口停下來,說道:“早餐冷了,你自己熱一下吧。我走了。”說著,段美夕便不多做留戀,轉身離開。


    直到段美夕走到大廳的門口,她仍是未曾聽到一絲的聲響,不過,她並不打算再迴去說一些在任崛聽來已經厭煩了的話,隻要自己離開,他自然會出來。不過,段美夕為自己設計好的那一份“從容”卻在自己俯下身換鞋的那一個被頃刻間擊碎。在鞋架上,整齊的擺放著任崛的拖鞋,而他的皮鞋,已經不見了。顧不上剛換上的鞋子還沒有拉上拉鏈,段美夕匆匆的迴到客房門口,不作任何思量,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門推開……


    空無一人,被子是整齊的,床單是整齊的,桌子上擺放的東西也是整齊的……整齊的透著一股清冷,仿佛從未有人住進來。任崛早已經離開,不聲不響,不言不語……還是沒有辦法控製留下眼淚將門重新關好的那一刻,段美夕仍是不願承認,原來任崛已經是這般恨她……他不願同她個共處一室,不願聽到她的聲音,甚至是不願自己的周圍彌漫著他的唿吸……原來,任崛已經,是這般恨她……


    離開客房的方向,段美夕瞥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快步的走過去,拿起桌上的牛奶,仰起頭將杯子裏已經完全冷掉的牛奶一飲而盡,如飲凜冽的苦酒一般。放下已經空了的杯子,段美夕轉身離開了家。反手關上大門的那一刻,段美夕苦笑著擦掉臉上的淚水,提了提肩上的包帶,大步的向前走。


    段美夕怎麽也不願默認自己是個貪婪的人,盡管她在此刻知道了自己有多麽的貪婪,可她就是不願意肯定這個結論。自己口口聲聲說著想要的唯有那個虛名而已,可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並不隻是這些,自己想要的更多。她想要自己的虛名完好無損,也想要任崛的笑容以對……更想要他們之間所有的所有都恢複到最初的樣子……她想要的這樣多,這樣的貪得無厭,自己的確,是個貪婪的人啊……自己不過是想要任崛看著自己的眼神不會一直的冷下去,這樣,也不算是太貪婪吧……不過可悲的是,沒有人會在乎她到底是不是個貪婪的人,因為,她身邊已經沒有了可以陪伴的人,已經沒有了可以對她說段美夕你是個很貪婪的人的那個人……


    對於單如的邀約段夜寒並不感到意外,不但不感到意外他反而一直在等著單如的邀約。可能是因為清晨的關係,餐廳裏的人很少,周遭的氛圍顯得有些冷清,空氣裏彌漫著一股無法言語的沉寂。段夜寒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一些,才剛剛坐下,單如便也到了。單如示意正欲起身迎她的段夜寒坐下,笑著說了一句“總不能因為自己年齡大了就總是讓孩子等著。”單如一邊坐下一邊接過菜單,接著說道:“想早點過來,還是沒有你早。”


    “單董。”段夜寒畢恭畢敬的喚了單如一聲,語氣裏生分了不少,卻又聽不出明顯的疏離。段夜寒將單如麵前的水杯推得離她更近了一些,接著說道:“我一直在等您找我過來。”單如仍是笑,笑容淡淡的,“我已經迴家了,這段時間也謝謝你照顧我了,你們的酒店我住的很舒服。你……就喊我阿姨吧。”“這段時間對不住您了單董。”段夜寒似是從未聽見單如的話,話罷便禮貌的將剛上桌的菜推向單如。單如順勢在被段夜寒推進的盤子裏加了一些菜放進段夜寒的盤子裏,“知道你很忙,我也想多陪陪小雪,所以隻能請你吃一頓簡單的早餐。等以後……”“單董,我很快就會迴到我原來的地方。”段夜寒打斷了單如的話,“我知道您來找我的用意。”段夜寒微微的仰起頭,篤定的看著單如,“交接工作已經在進行中了,我很快會離開單氏。我從沒有想過要奪過不是我的東西,這一點請您相信我。這段時間,謝謝您。”


    “長輩家的菜不是一定要吃完才對嗎。”單如似是對段夜寒對自己的話置若罔聞的“以牙還牙”,她也如同從未聽見段夜寒的話一樣,一個眼神示意段夜寒的盤子裏還放著自己夾的菜,“把盤子裏的菜吃完再跟我說話。”段夜寒微微的愣了一下,她看著單如同樣篤定的眼神,不語,低下頭,將盤子裏的菜加起來吃。


    看著段夜寒低著頭吃菜,單如此刻不被段夜寒所看見的表情也漸漸的沉重了起來,此刻不與段夜寒對視,她開口道:“我要多陪陪我的女兒,你停下手裏的交接工作。”段夜寒一頓,抬起頭看著單如,沉默了片刻之後,段夜寒從容的應聲道:“單董,你無權命令我。”


    段夜寒的語氣中疏離感又多了幾分,單如聽得出這個年輕人是已經冷靜的想好了要跟自己劃清界限,準確的來講,他應該是已經想清楚了要同藍雪劃清界限。單如不以為然的又加了一些菜放進段夜寒的盤子裏,說道:“我沒有在命令你。隻是作為你朋友的母親,或者以一個長輩的身份想要問問你……”“我會繼續遵守約定。”段夜寒又一次的打斷了單如的話,“以後,我同藍雪就是陌生人了……”


    單如沒有想過段夜寒會這樣說,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會讓段夜寒有了“放棄”藍雪的態度,以自己對他的了解,雖不能完全的看透他,但至少在對待藍雪的態度上單如看得出他一直都是篤定的。單如想著段夜寒態度的轉變也許跟藍雪所說的那件“對不起”他的事有關。單如開始猶豫了起來,她不知道藍雪所說的那件事究竟給段夜寒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她不知道這件事的發生讓段夜寒對待藍雪的態度究竟有多大的改變,是氣憤,還是痛恨,還是已經死了心……很久之前單如就像想過,當段夜寒能夠親口說出“陌生人”三個字的時候自己一定是極其開心的,也許會是了卻心願的那種開心。可就在剛剛,要與藍雪成為陌生人這樣的話從段夜寒的口中說出來,自己不但沒有了喜悅,反而是混雜著心痛和失落的感覺全部湧上胸口。那一刻,單如甚至已經開始懊悔,懊悔是不是自己終究還是令女兒失去了一個願意真心陪在她身邊的人。


    就在單如對段夜寒對藍雪態度的轉變開始遲疑模棱兩可的時候,段夜寒眼中不經意的一絲惘然若失晃過她的眼睛,那閃過片刻便迅速又消失了的微弱的光,在段夜寒不經意的低眉間恰巧不偏不倚的落在單如的眼裏。單如漸生猶疑的心,在看到段夜寒眼中的那一絲惘然若失的那一刻,又重新有了答案,“我承認你剛才所說的話是我一直以來都非常想聽到的。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遠離小雪的生活……可是……”單如欲言又止,眼中掛上了一層薄薄的淚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她苦笑著低下頭,“我是一個母親,我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過平靜快樂的生活,有你在,小雪的日子就不會平靜。可是,同樣因為我是一個母親……看到我的女兒……”


    “女兒”兩個字令單如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她已經無法平靜的去說完完整的一句話,藍雪坐在輪椅上,蒼白疲憊的臉卻還是微笑著看向她的樣子頃刻間浮現在她的眼前。藍雪脆弱卻又堅持的眼神在單如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的情緒似乎開始瀕臨崩潰的邊緣,她強忍著,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再次開口:“對不起,找你過來不是想給你看我這個樣子的。我無意破壞早餐的氣氛和你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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