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輕蔑的笑容映在徐暮杭的眼裏,好像是悄無聲息便潛入他體內的蠱,他的世界開始天花亂墜的搖晃起來。徐暮杭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搖搖欲墜,他開始變得眩暈,越發無力的身體開始漸漸的不受自己的控製,仿佛被活活釘在了腳下的那一塊地方,怎麽也動彈不得。眼前所有人的麵目似乎都變了形狀,扭曲,迷幻,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的臉上都掛著輕蔑的,毫無溫度的訕笑。此刻的徐暮杭仍是不肯放棄,他仍是堅信自己會是走到最後,贏到最後的那個人。徐暮杭已經不再追求自己能夠將敵人一擊而亡,不過,哪怕最後的結果是兩敗俱傷,自己也絕對是勝利的那一方。“段夜寒,我受傷你也得跟著傷,我流血你也得跟著流。”徐暮杭自語著,麵目猙獰的看向段夜寒。


    徐暮杭猙獰的臉似是透著黑色的火焰熊熊而來,然而這霎時而來的“火焰”卻已不能再對段夜寒產生絲毫的威脅。像是悲鳴的嘶吼,那火焰越是洶湧熱烈,迴蕩在段夜寒耳邊的悲鳴就越是撕心裂肺,最後灼燒殆盡的,就隻有戰敗前無謂的掙紮。段夜寒微微的側過臉,看向段穆天,彼此間會心一笑,心照不宣。


    張東最終還是沒有聽自己的話而是按照父親所說的那樣,去找了陳沛。段夜寒嘴角邊的笑容匆匆的一閃而過,從陳沛走出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可他曾經是那麽努力的想要改變這個結果……


    段夜寒深吸了一口氣繞過沙發走到窗邊,雙手環在胸前望著窗外的此起彼伏的高樓大廈跟車水馬龍,淡聲的說道:“替我跑一趟洛蘇吧。同樣是美食節邀請的嘉賓,我希望你可以去那裏將他接過來。我希望,能夠以最高的禮遇迎接他。”“知道了大哥。”張東不加思索的迴答。段夜寒轉過身,看著張東篤定的神情,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就動身吧。”“好。”張東微笑著點了點頭,仍舊是沒有一絲猶豫。


    “去洛蘇之前還得麻煩張東先去一個地方。”段穆天推開門笑著走了進來“抱歉啦兒子,應該先敲個門的。”張東笑著迎了上去“正要去給董事長開門呢,董事長就是不敲門我們也知道你會過來,您的氣場已經先過來了。”“小子,就你嘴甜。什麽時候學學我兒子身上的沉穩勁兒。”段穆天笑著敲了一下張東的頭,走到段夜寒身邊,坐下。“爸,我和張東的計劃你應該知道了。你剛才的意思,是我們還漏掉了什麽嗎?”段夜寒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張東坐下,自己咱在張東與段穆天的中間。


    段穆天笑了笑,答道:“夜寒,你已經知道這次徐暮杭會把你和沈沅翻個底朝天。你知道他一定會去找韓嶺,你交代張東去做的事很對。以韓嶺那孩子的個性,徐暮杭拜托他的事他一定會一口答應,至於之後要怎麽做就沒人能管得了他了。我不擔心韓嶺,他不會讓你失望。不過,徐暮杭會去找韓嶺,就一定還會再去找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段夜寒低下頭自語著,片刻之後,他抬起頭看向段穆天,說道:“陳姨。”“對,就是陳沛。”段穆天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徐暮杭這個孩子也是不簡單的,他能順著你附加在沈沅身上的信息一直追查到韓嶺,就一定也能為了推翻你的身份一步步的追查最後找到陳沛。”“如果是這樣的話……”段夜寒淡淡的一笑看了一眼張東,說道:“如果爸是擔心徐暮杭會找到陳姨的話,張東應該不必提前過去了。陳姨就像我們的家人一樣,即便徐暮杭去找她,她也什麽都不會說的。”“正因為陳沛什麽都不會對徐暮杭說,我才要張東去跑這一趟。”段穆天看向張東,臉上露出迷離的笑。


    段夜寒比張東更早的領略到了這笑容中的含義,他很快便心領神會“爸的意思是,讓陳姨答應徐暮杭希望她去做的事。要讓陳姨,裝作與我們這麽多年再沒聯絡過的樣子。”“要讓那個年輕人以為自己找到的都是最可靠的證據,這樣一來,結果就已經不再重要,親眼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找到的證據竟然沒一樣可信的,才真叫折磨人。”說著,段穆天起身拍了拍段夜寒的肩膀“走了兒子,你跟張東繼續聊吧。”


    望著段穆天消失在門縫裏的身影,張東情不自禁的豎起大拇指“真是太厲害了!大哥,這麽絕的方法咱們怎麽就沒有想到。徐暮杭要是找到陳姨一定會對她金錢利誘什麽的,總之會用盡各種辦法讓陳姨說出真正的段夜寒已經死了。依陳姨的個性,給她多少錢她都不會說的。現在好了,徐暮杭是怎麽也走不出這個坑了,真是越來越精彩了。我現在就迴去收拾收拾,去洛蘇之前先去找陳姨。”“張東……”段夜寒叫住了迫不及待就要起身離開的張東。“怎麽了大哥,還有什麽要叮囑的?”張東停下腳步,好奇的看著段夜寒。


    “直接去洛蘇吧,陳姨那邊你不用過去了。”段夜寒微微的抿起嘴角兒,慢慢的迴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下,若有所思的看著什麽地方。“不是吧大哥!為什麽不去找陳姨?你不覺得,按董事長說的那樣會非常有看頭嗎!”張東以為段夜寒會跟段穆天想的一樣,沒想到事實竟不是這樣,他不明白。段夜寒靜默了片刻,說道:“韓嶺大哥足夠可以給徐暮杭致命的一擊,沒有必要讓陳姨也跟著那樣做。徐暮杭在陳姨那裏是問不出任何東西的,他永遠沒有辦法向別人證明真正的段夜寒已經死了,這樣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沒有必要。”“大哥,你還是不希望他太難堪是嗎?”張東很認真的看著段夜寒,笑了,“知道了,我不去找陳姨了。”


    畫麵的焦點都聚集在段夜寒和徐暮杭的身上,藍雪努力的搜尋著,捕捉著每一個能夠看到單如的鏡頭。雖然單如的鏡頭已經不多,但是藍雪從那為數不多的畫麵中看到,母親臉上的表情淡然,沉靜,沒有絲毫吃驚訝異的痕跡。可見,母親對於今天所發的一切,甚至是徐暮杭最終會麵臨的結果都已經有所預料。是啊,除了平淡的表情母親還能怎麽樣呢?段夜寒和徐暮杭,任何一個人贏了,應該都不會是一件能令她感到高興的事……


    “他真是太可怕了……”聽到身後孫曉琳的自語,藍雪轉過頭,看向孫曉琳,問道:“曉琳姐是在說誰?”“當然是徐暮杭了。”孫曉琳放下手裏正在整理的衣服,走近藍雪,說道:“他比我想象中還要可怕。之前,他用盡手段把你變成這樣,現在又想方設法的給段先生編造謠言。小雪,無論如何你不能再迴到他的身邊。他的想法真是沒有人能讀得透,真的不知道他會一下子做出什麽事情來。”“我的確不會再迴到他身邊。”藍雪迴過頭,自語道:“我不會再去他那裏,也不會再留在這裏……”


    “徐暮杭先生,能不能解釋一下你為什要這麽做,這樣的計劃你是什麽時候開始部署的……”徐暮杭沒能扭轉局麵,不過是他僵硬的在原地瞪著段夜寒的片刻功夫,現場便又在層出不窮的提問中再次亂作了一團。


    “徐暮杭先生,是不是因為你父親與沈沅小姐之間的關係已經超越了與你之間的親密度讓你產生了報複的想法呢?”一個小記者一邊說著一邊得意洋洋的亮出了一組照片“這些照片是我在酒吧無意間拍攝到的。徐海先生與沈沅小姐相談甚歡,這樣的徐導演可是我們大家都沒有見過的。最後還是沈沅小姐攙扶著已經喝醉的徐導演走出酒吧,如果不是完全的信任完全的放鬆徐導演怎麽會醉成這樣。”小記者的一番話將場上的焦點一下子從徐暮杭的身上轉移到了徐海和沈沅的身上。然而,沈沅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消失在了台上沒了蹤跡,而措手不及的徐海卻已經被混亂的人群和嘈雜的人聲團團的圍住……


    俯視著台下的混亂,段夜寒的淺笑之中蘊含了太多的深不可測,他慢慢的靠近臉上已經沒了血色的徐暮杭,淡聲的說道:“這次徐導演麻煩了,一貫保持的好形象就快要破滅了。不過我現在更擔心你,你才是最為難的那一個。要維持徐導演的形象很簡單,作為‘舅舅’,跟自己的晚輩一起喝酒是很正常的,那樣的話,你造謠汙蔑我可就成了事實了。你不想背這個黑鍋也沒關係,繼續搜集沈沅不是徐洋之女的證據,一旦證明了沈沅與你們徐家毫無關係,徐導演的完美人設,便會徹底的毀在你的手裏。”徐暮杭不說話,他靜靜的看著段夜寒,良久之後,他猙獰的笑了“你想弄死我?永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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