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俊望著眼前的川島綠雅,似笑非笑的審視著她,淡聲的說道:“我知道你會過來。”“你把他怎麽樣了?你不要逼我。”川島綠雅的音色陰冷低沉,似是不願再與對麵的人多說一個字……邱影聲雖然沒有勇氣去看上川島綠雅一眼,不過聽到她的聲音他的心還是被緊緊的揪了起來。雖然沒有看見她的樣子,也聽不懂她和黑澤俊兩個人的日語對話時什麽意思,不過,聽著她的聲音邱影聲便可以感受得到,她沒有了生機,滿是掙紮和痛苦。不由自主,邱影聲睜開眼睛,透過屏風間的空隙向著川島綠雅的方向看過去,頃刻間,邱影聲的目光被染在眼眶之中那一層薄薄的淚水凝固了起來。


    邱影聲不知道自己的眼中為什麽會染上了淚,他從不曾看見過那樣的川島綠雅,她的臉上籠罩了一層嗜血的寒氣,她的頭發披散著,眼中仿佛折射出一抹血紅的暗光,那暗光蔓延出沒有溫度的冷厲淹沒了她所有的神情。她的衣襟上沾染了一片暈染開來的血跡,一隻手緊緊的握著一把染著血的匕首,雖是緊緊的握著,手腕卻是微微的顫抖著……她仿若是變了一個人,似是剛剛踏著血泊而來的惡魔,殺紅了眼……看著這樣的她,邱影聲的眼淚悄無聲息的浮上了眼眶,或許是他對這樣的川島綠雅感到害怕,又或許,他對這樣的川島綠雅感到心疼……


    黑澤俊打量著川島綠雅的樣子,似笑非笑的臉逐漸變得嚴肅了起來“你為我殺人的時候也不曾這樣賣命,我是第一次在你身上看到一個殺手該有的樣子,這樣才對,這樣才是你。阻攔你的人,一個都不能活。”川島綠雅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目光也不曾與黑澤俊交錯,隻是冷聲的說:“我不想聽你廢話,我要見他。”“見他?”黑澤俊的臉上再次浮現出深不可測的淺笑說道:“若是,你再也見不到他了,若是他已經被人殺了,你會怎麽樣?”川島綠雅驀地抬起頭,含著戾氣的目光與黑澤俊眉眼間的好整以暇交錯的那一刻,她咬著牙說道:“誰殺了他,我就殺了誰……”倔強的淚水在她的眼眶之中徘徊,即便是伴著嗜血的血絲脹紅了眼也怎麽都不肯流下,跟著她咬著牙說出的那句話一起,紮進她的骨子裏。


    黑澤俊不語,慢慢的向著川島綠雅靠近幾步,他垂下頭瞥了一眼她手中帶著血的匕首,淡聲的說道:“我曾經對邱影聲說過一句話,我說,我把你殺了。你猜,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麽反應?”說著,黑澤俊抬起頭,直視著川島綠雅殷紅的眼睛,冷笑著接著說道:“他聽了這句話,竟然……無動於衷。”話罷,黑澤俊又靠近一步,沉聲的說道:“川島,不要再傻了。你最好聽我的話現在就迴去,我給你一次不會變得更悲慘的機會。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話罷,黑澤俊慢慢的伸出手臂一邊說著“迴去吧。”一邊試圖去取下被川島綠雅緊握在手中的匕首。不料,川島綠雅一個迅速的迴身,在黑澤俊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匕首就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黑澤俊垂眼隨意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匕首冷笑道:“我誠心待你,你卻不識抬舉……”黑澤俊鬼魅的目光從川島綠雅已經滿是殺氣的眼中慢慢移向正向著此處跑過來的信子,再一次笑著對川島綠雅說道:“真不幸,你不要我給你的機會。既然這樣,一切隨你……現在迴頭看看吧,你要殺的人來了。”


    川島綠雅瞪著黑澤俊,轉過頭,卻看見信子站在身後。“信子?不可能……不可能是你……”川島綠雅怎麽可不願相信,害了邱影聲的人會是眼前嬌小柔弱的信子。就在川島綠雅遲疑走神兒之際,黑澤俊一個反手搬開川島綠雅握著匕首的手臂,淺笑道:“先讓信子給你上一杯茶,不必你問,你心中疑惑的事她自會跟你說明。”


    “川島姐姐,喝茶吧。”不過片刻的功夫,信子已經捧著茶站到川島綠雅麵前,眼神已不再如最初向她報信時那樣無助柔弱。川島綠雅並沒有去接茶,她極盡絕望的望著信子已是深不可測的雙眼,顫聲的問道:“是你嗎信子?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我相信你是身不由己的……”“我並不是身不由己。”還未等川島綠雅的話說完,信子便已經斬釘截鐵的給出了迴答。“我給他上了跟姐姐一樣的茶,隻不過他的茶裏我放了些川島姐姐茶裏沒有的東西。看著他在我麵前口吐白沫直到咽氣,我很有成就感。”信子微笑著,一邊細聲慢語的說著,一邊雙手抬高又一次的向川島綠雅奉上茶碗“川島姐姐,我是不是比你更忠心,更勇敢?”就是這樣輕柔的口吻,徹底的擊潰的川島綠雅,“啊!”她失去了理智,嘶吼著一把將信子拉過來,當信子手中的茶碗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她手中的匕首劃向了信子的脖子。信子吃痛捂著脖子上的傷口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川島綠雅似是著了魔般不肯罷手,她持著匕首又一次刺向了信子……


    “綠兒。”正當川島綠雅手中的匕首就要落下去的時候,一聲熟悉的“綠兒”讓她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還能再聽見這一聲“綠兒”,她屏住唿吸,緩緩的轉過頭。隻見,邱影聲正慢慢的從身後的屏風裏走了出來。他被阿橙攙扶著,他比自己上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更加瘦了,形銷骨立,讓人心疼。可即便是這樣的虛弱不堪,他的目光卻依舊明亮……


    “影聲……”想念,心疼,激動……種種的感情摻雜在一起再也止不住川島綠雅眼中的淚水,她喚著他的名字,然而卻沒有勇氣大聲的讓他聽見,隻是喚著他的名字給自己聽,癡癡的看著他被阿橙攙扶著朝自己走過來……


    邱影聲離川島綠雅越來越近,到達她身邊的時候他示意阿橙不要在攙扶著自己。沒有了阿橙的攙扶邱影聲向前邁出的每一步都更加的吃力,他集中身上全部的力氣緩緩的俯下身,已經沒有了多少溫度的手覆在川島綠雅握著匕首那隻手的手背上,慢慢的,握住了那隻手將它手中的匕首小心翼翼的拿了下來。邱影聲的目光之中深藏了太多不以言表的東西看上去反而更加平靜了,擦掉川島綠雅臉上淚水,將她披散著的頭發別到耳後,垂下頭整理了一下她身上染著血的衣襟,當他抬起頭再次看向川島綠雅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依舊平靜,淡聲的對她說道:“綠兒,真的是你嗎……”


    邱影聲的話如一壺滾燙的熱水般毫無防備的澆灑在川島綠雅的全身,她忍著全身“燒灼”的痛低下頭,錯開邱影聲的眼神。川島綠雅不敢再看邱影聲的眼睛,她差點忘記了自己現在的這般模樣,這是不該被邱影聲看到的樣子。直到那聲不知是溫柔還是冷漠的“真的是你嗎”出現在自己的耳邊,川島綠雅才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竟是這樣出現在這個人的麵前,披散淩亂著的頭發,染著血的衣服,蒼白的臉,空洞的眼神……自己仿佛是一個見不得光的舔血的怪物,生得了會被人唾棄辱罵的模樣,此時的她已經無法見人,尤其是見不得他……


    邱若愚迴過身取來了阿橙的手帕,遞向信子“姑娘,盡管你聽不懂我說的話,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怪她。我替綠兒向你道歉。”信子接過邱影聲手中的手帕,捂住脖子上的傷口,突然用蹩腳的中文說了句“謝謝先生。”“影聲君不必擔心信子會不明白你的好意,在這裏,每一個人都能聽懂你所說的話,我可是下了功夫的。”黑澤俊在一邊看了許久的“好戲”之後,終於開口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邱影聲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承認是我贏了,不過你的眼睛不會騙你。”說著,黑澤俊將目光移到了川島的身上,似笑非笑的說道:“這就是你不知道的川島的另外一麵,這樣的她是不是更像你們所認為的‘日本人’她並不比我們幹淨,也並沒有什麽慈悲心,她的殘暴和嗜血,是你根本就無法深知的……”黑澤俊的話雖是說給邱影聲的,但他的目光卻死死的扣住川島綠雅怎麽也不肯剝離。


    川島綠雅沒有勇氣辯解,她隻是含著眼淚看著邱影聲不住的搖頭……不過,她的舉動並沒有換來邱影聲的目光交錯,反而換來了黑澤俊一抹肆意張狂的訕笑。伴隨著那一抹一閃而過的訕笑,黑澤俊的目光不再停留在川島綠雅的身上,而是看向信子,用中文說道:“信子,把剛才發生的事用這位先生能聽懂的話解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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