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俊剛從信鴿的爪子上取下紙條,還未來得及去看上麵的內容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黑澤俊熟悉極了那聲音,他不慌不忙的將字條挽進袖口裏,若無其事的喚了一聲“進來”。川島綠雅隻身走了進來,卻並沒有坐下說話,隻是打量著他。黑澤俊也並沒有說話,隻是任憑她那樣看著。良久之後,川島綠雅突然開口道:“我隻問你,你對雪痕可有半分的真心?”“哈。”黑澤俊冷哼了一聲瞥了川島綠雅一眼,淡聲的說道:“這好像還是第一次。你不是到我這裏來領命令,而是自己主動過來。”川島綠雅早就知道黑澤俊根本不會正麵迴答自己的問題,不過為了能把雪痕帶離黑澤家,她想出了唯一的,也是最危險的一個辦法。為了雪痕能夠離開這裏,她願意奮力一搏。川島綠雅橫下心,上前一步,直視著黑澤俊的眼睛,說道:“我不是來確定你的感情的,這本就與我無關。我隻是想知道……你明明知道雪痕的心智……對她那樣的‘與眾不同’,你不覺得與自己的身份不符嗎?”


    “與眾不同?川島,在我麵前你不光越來越放肆,而且還越來越自以為是。支那人本來就是與我們不同的,自然是要與眾不同。”黑澤俊冷冷的一笑,低頭倒了一杯酒避開了川島綠雅的眼神。酒杯被填滿,黑澤俊緩緩的舉起酒杯,正欲飲下之時他卻突然停住,問道:“川島,邱影聲是個將死之人,用支那人的話說就是個‘病秧子’。這樣的人,你為什麽留戀他?”川島綠雅一愣,冷聲的迴答:“我從不曾留戀他。”“你不必急著否認。”黑澤俊嗤笑著將酒飲下接著說道:“我是你的主人,你的心思我看一眼就知道。你留戀他並不與我的事衝突,我並沒有說過因為你留戀他就改變我與邱家為敵的想法不是嗎?我隻是想知道,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憑什麽征服我黑澤家的第一殺手。”


    川島綠雅若有所思的看著什麽地方,答道:“因為他為我畫了一幅畫……小野也問過我相似的問題,那時我就是這個迴答,現在也一樣。”“一幅畫……哈,原來一幅畫就可以得到你的心……”黑澤俊嗤笑著又倒了一杯酒,酒杯靜靜的被握在手中,他臉上的笑容漸漸的變得撲朔迷離,他微微的仰起頭,望著麵無表情的川島綠雅,淺聲的說道:“那個小傻子……她,塞給我一個毽子……”黑澤俊說著,目光不禁移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雪痕突然把手裏的毽子按在他的手裏說道:“一起玩兒吧。”“什,什麽?可是,我不會……”黑澤俊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雪痕拉到了院子中央,然後雪痕站住不動,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黑澤俊似乎是揣摩到了雪痕的意圖,捏著毽子試探的問道:“把這個……踢給你嗎?”雪痕不說話,隻是笑著在原地等著。黑澤俊猶豫了一下對她說道:“好,好吧。”話罷,黑澤俊便僵硬的抬起腿,將毽子拋起來然後踢了出去。隻可惜,他的動作稍顯笨拙,毽子沒踢出多遠就落下來了。已經做好所有準備的雪痕竟然沒碰到毽子,頓時傷心的垂下了頭。感受到雪痕失落的黑澤俊突然心有不甘的撿起地上的毽子,說道:“我是第一次踢還沒有找到什麽規律,咱們再來一次。”說著,黑澤俊便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十分認真的將毽子踢了出去……


    那是黑澤俊第一次翻牆,第一次有人對著他笑,第一次,像個孩子一樣被人邀約著一起玩耍……“一起玩吧。”這句話好像現在還徘徊在黑澤俊的耳邊……不知道為什麽,自那日翻牆看見了踢毽子的雪痕之後,那句“一起玩吧。”就時不時的在他的耳邊迴響,怕是這輩子都忘不了這句話了……


    “不過川島……”黑澤俊突然將目光從原來望著的地方移迴到川島綠雅身上,撲朔迷離的眼神逐漸呈現清晰的冷漠,說道:“我不會因為這樣就感謝她,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說吧,你過來有什麽事,你不會因為隻想問一個問題就特意找到我這裏。”川島冷冷的一笑迴應道:“我以為你變了,聽你這麽說我才知道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沒事了,我就隻是過來問個問題。那位還找我過去有事商量,我就先走了。”話罷,川島綠雅便轉身頭也不迴的離開了。川島綠雅的語氣雖是清冷平淡但卻給了黑澤俊重重的一擊,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川島綠雅此次過來的真正用意,她是想暗示自己雪痕的出現在自己父親的心中並不像他所看到的那樣不值一提。當黑澤俊反應過來再去尋找川島綠雅的時候,她已經無影無蹤了。


    川島綠雅走進黑澤正雄的書房,畢恭畢敬的在他麵前跪坐下來“您找我。”黑澤正雄微笑著將麵前已經倒好的茶推到川島綠雅麵前,說道:“不急孩子,先喝茶。”川島低下頭,托起茶杯慢慢的將杯子裏的茶喝完。黑澤正雄看著川島綠雅將茶喝完便問道:“怎麽樣?”川島綠雅放下茶杯答道:“茶冷了。”“嗯。”黑澤正雄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道:“不知道一杯冷茶是不是能夠澆滅你心上的溫度呢。”川島綠雅一怔,默然的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黑澤正雄笑而不語,片刻之後,他看著已經瑟瑟發抖的川島綠雅仍是微笑著,說道“孩子,兩個月是不是太長了。這段時間你也已經很累了,手頭的事要不要先交給櫻花,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孩子,冷的血和冷的心沒什麽不好。要是它們一旦變得溫熱起來,你會很累的。現在,你看上去就很累啊。所以,還是讓櫻花來……”“她會自生自滅的!”黑澤正雄的話還沒說完,川島綠雅便打斷了他的話。


    “什麽?”黑澤正雄饒有興致的看向川島綠雅,接著說道:“孩子說下去。”川島綠雅屏住唿吸,克製住自己的慌張和不禁心生的恐懼,很快,她就表現出了“反客為主”的平靜,淡聲的說道:“您放心,我的血不曾熱過,心也不曾熱過,對待必須死在我手裏的人我從未猶豫過,對待她也是一樣不會猶豫。”川島綠雅微微的仰起頭,冷笑著說道:“她會自生自滅的,即便我不動手。估計事情已經久到連主人都忘記了,初到邱家的時候,主人就已經鎖定了雪痕作為‘籌碼’,已經命令我在雪痕的頭發上塗上毒藥。我時常給雪痕梳頭,每次梳頭我都會用藥。所以,即便,沒有人去取她的性命,她還是會死。您擔心的事,根本不會發生。”“既然那孩子早晚都會死……”黑澤正雄自語著,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猙獰的冷笑,他又倒了一杯茶推到川島綠雅麵前,說道:“不如,今天就送那孩子上路吧,你去送。”


    聽到黑澤正雄的話後川島綠雅的臉上平靜如初,她低下頭,看看再次被推倒自己麵前的那杯冷茶,淡聲的說道:“現在還不能讓她死,主人說過,她是對抗邱家的‘籌碼’。”“籌碼?哈哈哈……”黑澤正雄突然大笑了起來,他大笑著看著表情依舊平靜的川島綠雅說道:“孩子,你真的認為我大日本帝國要去跟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家去對抗嗎?想要碾死他們就像碾死螻蟻般容易,更何況,我們從來就不需要什麽‘籌碼’,贏的人永遠都會是我們……明白了嗎?”川島綠雅看著黑澤正雄那隱秘在大笑背後那雙極盡猙獰的雙眼,恭敬的說道:“既然,她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您為什麽還要執意要了她的命?”黑澤正雄沒有馬上迴答,他隻是笑著看著川島綠雅,片刻之後,他答道:“對我大日本帝國,那孩子當然微不足道。不過,對於阿俊……那孩子卻可以燒了他的心。”話罷,黑澤正雄的臉上恢複了一向和藹可親的笑容,說道:“去送她吧,要在喝一杯茶嗎?”


    川島綠雅明白黑澤正雄話中的意思,麵前的茶不過是試探自己的工具。若自己喝了,就是讓黑澤正雄知道,自己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冷血麻木,自己的心已被雪痕溫暖了起來。喝了這杯茶,就是拒絕黑澤正雄的命令,自己也會性命不保……“哈。”川島綠雅望著眼前的那杯冷茶,淺笑著將它推向一邊,說道:“川島已經習慣了心寒若冰,若是喝了這茶,怕是這湯水碰了我的心也會凍在上麵,那豈不是浪費了您的茶。不喝了,川島這就去辦該辦的事。”話罷,川島綠雅對著黑澤正雄頷首行禮,接著便起身離開了。


    推來拉門,川島綠雅側過頭便看見了一直貼在一邊靜默不語的黑澤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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