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櫻花跟在邱影聲跟川島綠雅的後麵,有一搭無一搭的四處張望,緩緩的邁著步子。以她的性格自然是不甘心跟在他們的身後的,不過,她卻非常討厭跟他們並排,有意無意的總會看到邱若愚那副恨不得把川島綠雅捧在手心裏的樣子。不過,倒是因為跟在他們身後的關係,讓她在不經意間又發現了一些東西。從汽車上下來再走到綢緞莊不過是幾步的路而已,川島綠雅卻是小心翼翼的挽著邱若愚的手臂,又不是七老八十,就算再恩愛也沒有必要這樣。經過仔細的觀察,小野櫻花發現,川島綠雅實際上是在攙扶著邱若愚。就跟自己上一次所發現邱若愚的身上有一些不同一樣,邱若愚的樣子,真是越看越不像是一個正常人。他微低著頭,有些駝背,像是很怕陽光的樣子。這不得不使小野櫻花聯想起之前所看到的邱若愚那“故作鎮定”的虛弱樣子,如果是受了風寒,川島綠雅應該不會那麽小心翼翼的護著他吧。此刻,小野櫻花更加的能夠肯定,邱若愚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不能說的事……


    黑澤俊在邱影聲離開後,便在邱府裏“暢遊”了起來,小到庭院花園,大到邱家上上下下的每一個房間。盡管並沒有什麽特別不過黑澤俊並不感到失望,既然邱若愚能夠如此“放心”的離開,想必也是早有準備了,自己又怎麽能夠那麽輕易的翻出什麽東西呢。更何況,直覺一直告訴黑澤俊,邱若愚某些不能言語的事情一定是牽係在葉雪痕的身上的。雖然一切都表明葉雪痕是真的跟邱若愚沒有關係了,但是黑澤俊卻始終都無法徹底的相信……


    黑澤俊印象裏記得雪痕現在是住在邱家的偏院,於是便試著尋了過去。果然,讓他尋到了那處地方。不過,當他輕推大門的時候卻發現院子的大門被鎖住了。隔著大門,黑澤俊能夠聽到裏麵傳來了一陣一陣的,他未曾聽到過的聲音。直覺再一次告訴他,或許雪痕正在院子裏做些什麽。於是,黑澤俊便攀上了院牆。攀上院牆的那一刻,就連黑澤俊自己都難以置信,自己竟然會做出這小孩子才會做出的事。“翻牆”這種事,他從來不曾想過自己竟然也會做……


    隔著牆簷望過去,黑澤俊望見了一個人在院子裏踢毽子的雪痕。那剛才傳來的一陣一陣的聲音,正是鍵子落在雪痕的鞋跟又被踢起來的聲音。雪痕的臉上的帶著笑,那笑容純淨的似乎是不染一絲塵埃的,像是任何人都不會打擾她沉浸在自己那快樂的世界裏。看著雪痕望著毽子那副快樂又癡迷的模樣,黑澤俊竟也莫名的笑了起來。不過,這莫名而來的笑容卻在黑澤俊的臉上一閃而過便消失了。或許,是他強迫著自己收起了那份笑容,又或許,是他根本不允許自己露出那樣的笑容。黑澤俊告訴自己,他那樣笑起來的樣子一定很傻,從小他就被父親告知,笑,是幫助他迷惑敵人和對手的武器,儲藏這武器的地方要在腦子裏而不是在心裏。麵對什麽樣的人,就用什麽樣的笑,一旦,真心的笑了,那麽不必再使用這個武器,因為,已經不戰而敗了。


    黑澤俊正想著父親的話,突然間耳畔那一陣一陣的聲音卻突然戛然而止了。他迴過神兒再望向雪痕,隻見雪痕一臉的無助四處張望著,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樣子,剛剛還玩的不亦樂乎的毽子已經沒了蹤影。黑澤俊順著雪痕的目光移動了過去,發現雪痕的毽子被卡在了一棵樹的樹杈上。黑澤俊還未來得及將目光在那樹上多停留幾眼,隻見雪痕便順著那棵樹爬了上去。


    “喂!”黑澤俊製止的話還未全部的脫口而出,雪痕便一腳踩空從還沒有爬到頂的樹上摔了下來,接著,便大哭了起來……看著雪痕就這麽哭了起來,黑澤俊也來不及再思考些什麽,便從牆簷上翻身跳進了院子裏。本來就被摔疼了的雪痕突然之間又看見一個“從天而降”的大活人就半蹲在自己麵前,疼痛加上驚嚇,便哭的更兇了。為了製止雪痕越來越厲害的哭聲,黑澤俊驀地伸手捂住雪痕的嘴說道:“不要哭了,要是還想有毽子玩兒就不要哭了。”黑澤俊定定的望著雪痕淚汪汪的眼睛,再次重申道:“我知道你聽懂我說什麽了,我去幫你拿毽子,你別再哭了。”說著,黑澤俊慢慢的鬆開了手,果然,雪痕乖乖的聽了他的話不再哭了。看著雪痕乖乖聽話忍著眼淚的樣子,黑澤俊忍不住笑著拍了拍她的頭說道:“真乖,我去幫你拿毽子。”說著,黑澤俊站起身向著那棵樹走過去,步履輕盈的幾下便攀上了那棵樹,不過一瞬間的光景便把毽子從卡著的樹杈上拿了下來。他一隻手握著毽子,不禁側過頭去看看雪痕。隻見,雪痕看到他拿到了毽子竟拍手歡唿了起來。黑澤俊望著雪痕入神,一不小心另一隻扶著樹的手竟一下子失力被劃出了一道口子。不過,這對於黑澤俊來說並沒有什麽大不了,他瞥了一眼傷口便拿著毽子從樹上下來了。


    黑澤俊把手裏的毽子塞進雪痕的手裏,說道:“去玩兒吧。”雪痕拿過毽子便有興高采烈的提了起來,不過才剛剛踢了幾下她便瞥見了黑澤俊掌心上的傷口。於是,她便停下了動作,站在原地,用食指指著黑澤俊的掌心。黑澤俊看見雪痕的舉動,便抬起手掌在雪痕眼前晃了晃,說道:“在看這個嗎?根本不礙事的,你繼續玩兒吧。”話音落下,隻見雪痕低下了頭,不再理會自己,黑澤俊便苦笑著打趣著自語道:“哈,我竟然在跟一個傻子聊天。”就在此時,黑澤俊感覺到自己的手掌突然被另一隻手抓了起來,他側過頭,看見雪痕正抓起自己的手掌,低著頭輕輕的對著剛才在掌心上留下的那道傷口吹氣。黑澤俊望著雪痕低著頭為自己吹傷口的樣子,不禁迴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模樣……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自己很熱情的主動地上前跟她介紹自己“你好美麗的小姐,我是黑澤俊。是若愚君的朋友。”然而,她卻低下了頭,根本沒有看自己。那時黑澤俊心裏就已經明白,眼前這個人根本不在乎也不想知道自己長什麽樣子……


    想到這裏,黑澤俊不禁又笑了,他對著雪痕說道:“如果那天我沒有穿軍服,你應該不會那麽討厭我吧。如果那天你不知道我是日本人,你應該不會那麽討厭我吧。如果……哈,我在說什麽鬼話,應該沒有中國人是不討厭我的吧……沒有奴隸是不討厭主人的吧,中國人,都是我們的奴隸……沒有中國人能擺脫這個命運……雪痕小姐,也擺脫不了這個命運……”黑澤俊正說著,雪痕突然抬起頭,呆呆的望著他。黑澤俊一愣,問道:“怎麽?又聽懂我的話了?”


    雪痕沒有迴答,隻是呆呆的望著他,然後,對著他笑了起來。黑澤俊注視著麵帶笑容的雪痕竟又一次情不自禁的笑著自語道:“我差點忘了,你並不是什麽話都能聽懂的。”黑澤俊正說著,雪痕突然把手裏的毽子按在他的手裏說道:“一起玩兒吧。”“什,什麽?可是,我不會……”黑澤俊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雪痕拉到了院子中央,然後雪痕站住不動,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黑澤俊似乎是揣摩到了雪痕的意圖,捏著毽子試探的問道:“把這個……踢給你嗎?”雪痕不說話,隻是笑著在原地等著。黑澤俊猶豫了一下對她說道:“好,好吧。”話罷,黑澤俊便僵硬的抬起腿,將毽子拋起來然後踢了出去。隻可惜,他的動作稍顯笨拙,毽子沒踢出多遠就落下來了。已經做好所有準備的雪痕竟然沒碰到毽子,頓時傷心的垂下了頭。感受到雪痕失落的黑澤俊突然心有不甘的撿起地上的毽子,說道:“我是第一次踢還沒有找到什麽規律,咱們再來一次。”說著,黑澤俊便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十分認真的將毽子踢了出去……


    “小姐,阿藍做好了……”阿藍端著一盤點心從屋子裏走出來,卻因為看到了眼前的情景而呆住了。眼前,雪痕正在跟黑澤俊一起踢毽子,雪痕笑的好開心,然而黑澤俊竟也笑的像個孩子,兩個人簡直都變成了一起玩耍嬉鬧的小孩子。不過,在阿藍看來,黑澤俊越是笑的開心就越是可怕,她不能夠保證黑澤俊如此“樂意奉陪”的跟雪痕一起玩兒,是不是還有些什麽別的目的。於是阿藍也顧不上手裏端著的點心,奮力的上前,搶下剛剛被雪痕踢起來的毽子。然後迅速的握住雪痕的肩膀,說道:“小姐不可以這樣,黑澤先生是少爺的客人,怎麽可以叫先生陪你玩兒,不能這麽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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