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秋美慢慢的站起身,迴過頭,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徐海,淡聲的說道:“我準備好了,咱們走吧。”徐海沒有應聲,直接站起身向著門口走過去,不過,徐海的步伐還沒有邁開便聽見身後的穀秋美開始大笑起來。徐海轉過身,看著泣笑不止的穀秋美,說道:“鬧夠了就走吧,快遲到了。”穀秋美大笑著一步一步的靠近徐海,不以為然的說道:“你難道沒看到嗎?報應來了。也許還沒找到你身上,不過你也不會比我晚多久吧。我每天,閉上眼睛,看見徐洋的臉,睜開眼睛,看到徐洋的臉……哈哈哈……”穀秋美慢慢的貼近徐海的耳邊輕聲的說道:“我,就快要瘋了,如果這是我的報應,那麽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報應是什麽,你比我更缺德報應也自然應該更可怕不是嗎?”徐海不語,一把推開穀秋美,冷聲的說道:“你不要去了,我會說你不舒服。”話罷徐海便準備離開,隻是穀秋美並不肯善罷甘休,她大聲的嘶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件事!你是因為得知徐洋喜歡他才故意那麽做的!”聽到穀秋美的話徐海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久久不語。


    穀秋美獰笑著再一次靠近徐海,好整以暇的說道:“把自己的妹妹賣掉,雖然已經是很不知廉恥的事了,但是,故意引誘毫不知情的任之遷買下原本就喜歡著自己的人……哈哈,徐海,天底下真是沒有比你更配得上‘卑鄙無恥’這四個字的人了。所以,論報應,你應該會比我更慘吧。”話罷,穀秋美便又大笑了起來。徐海的臉已經不知不覺的僵硬了起來,他的目光寒若冰霜,帶著刺骨的冷冽映在穀秋美的身上“閉嘴。”“哈哈哈……”穀秋美的笑聲越發的濃烈“徐海,你害怕了。因為報應真的來了。哦不對!是報應早就來了!第一個得到報應的人是任之遷,他到死都不會知道他就是第一眼就被徐洋愛上的人。哈哈,當然還有我,我每天都在噩夢中生不如死,就快變成瘋子了!徐海,你千萬不要著急,馬上就輪到你了哈哈哈……啊!”徐海驀地掐住穀秋美的脖子雙眼脹紅的嘶吼道:“閉嘴!”


    穀秋美被徐海緊緊的掐著脖子,盡管就快要窒息,但是穀秋美卻不掙紮,不反抗,反而輕蔑的打量著徐海,眼角間的淚水毫無征兆的流下來,從她冷笑著的嘴角滑落下來。穀秋美在徐海的印象之中,從未有過認真的表情,如果說把穀秋美放到自己拍攝的任何一部片子中,她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臉譜人物,隻作為一個胡攪蠻纏的符號存在在他的生命裏。但是,此刻,徐海望著穀秋美臉上的表情竟有些害怕了,於是,他怯怯的慢慢鬆開了手……穀秋美苦笑著抬手擦去徐海額頭上的細汗,這是她第一次為徐海擦汗,或者可以說,是她第一次不用在外人麵前演戲,出於真心的為他擦汗,她一邊輕輕的抹去徐海額頭上的汗珠一邊說道:“我真的沒想到你竟會害怕成這樣……”穀秋美慢慢的垂下手臂,譏笑著對徐海說道:“知道我為什麽那麽討厭徐洋嗎?不僅是因為她處處比我強處處要搶我的風頭……我真的,非常,非常討厭她總是看到我不斷變得悲慘模樣。她看著我從千金小姐變成要靠跟別人借錢度日的乞丐,她看著我每天要跟在根本不愛我的丈夫身邊假裝恩愛,她看著我在根本不幸福的日子裏苟延殘喘……”


    穀秋美說著,將自己的手掌搭在徐海的肩上,哭笑不得的接著說道:“徐海,我真的也很厭惡每天都看到你的臉。隻要一看到你的臉,我就會不斷的被提醒,曾經風光無限的穀氏集團的大小姐竟然嫁給了一個被人從孤兒院領養來路不明的混蛋!我不愛你,但是就算我不愛你我也絕對不允許你的心裏念著徐洋!你是我穀秋美的丈夫,就算你是來路不明的混蛋你也已經是我穀秋美的丈夫,我絕對不允許你身上粘著徐洋的影子!所以,我發瘋一樣的討厭她!哈哈……不過現在好啦,就算徐洋活著,她便會如同我討厭她一樣的討厭你!”“她不會!她不會!”徐海突然推開穀秋美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發瘋一樣的雙手緊扣住穀秋美的肩膀,拚命的搖晃著她。看著徐海這般拚命的樣子,穀秋美便又大笑了起來:“徐海,你也瘋了嗎?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像是瘋人院裏的瘋子。你很驕傲是不是?在別人眼裏你一直都很驕傲不是嗎?要是被別人知道你其實是一個瘋狂單戀自己妹妹的變態,你還驕傲的起來嗎?徐海,你一直都是一個小醜,你單戀著徐洋那麽卑微,奴相,毫無自尊的樣子真是太可笑了。你就像一個變態一樣想要知道徐洋的一切,不惜做小偷去偷看她的日記。當你從徐洋的日記裏知道她喜歡的人是任之遷之後,你就設下這個一箭雙雕的局,即得了財產又毀了任之遷在徐洋心中所有的好……你知道徐洋永遠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便決心連她也一起毀了……徐海,你比我更卑鄙,你沒有資格在我麵前趾高氣昂……”


    聽到穀秋美的這些話,徐海顫抖的放下自己的手臂,木訥的說道:“你怎麽會知道……”穀秋美冷笑著側過身,說道:“你可能是偷看日記的時候太忘我了不知道身後還真站著人吧,因為好奇你所看到的東西,所以也想辦法去看了……我應該跟你是差不多吧,不管喜不喜歡,隻要認定了是我的東西就想要知道一切。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徐海目光空洞的愣在原地,一句話也不說,就隻是木訥的站著。良久之後,他麵無表情的對著穀秋美說了一句“你不要去了。”便出門了。穀秋美冷冷的望著徐海離去的背影,淺笑著自語道:“就算我去不成,也不會讓你去。”


    徐海很少來徐暮杭的酒吧,就算來了也基本不會在這裏喝酒。因為徐海每一次過來都一定要明確並且強調自己是個“視察者”而不是顧客的身份。然而這一次,徐海卻打破了慣例,徹底的成為這間酒吧的客人,他不敢去別的酒吧,隻怕被人知道他也有頹廢的一麵,隻有在這裏,他才能夠光明正大的走進來,因為,這裏的老板是自己的兒子,他走進這裏便也算得上是理所當然了。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下肚,徐海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但是有一條思緒卻刻骨銘心的在他的腦海中翻湧:如果時光可以倒迴,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帶上徐洋一起去參加任之遷的婚禮,那樣的話,徐洋就不會在婚禮上對任之遷一見鍾情了。如果沒去參加那場婚禮的話,徐洋就不會為了壓抑這份永遠都不可能公開的感情而壓抑自己,就更加不會將他拒之心外了。不過,縱然想過千百次時光倒流的可能性,徐海竟從覺得對於把徐洋逼上絕路這件事感到後悔。他雙眼迷離的眯成一條縫,輕輕搖晃著玻璃杯裏褐色的液體,苦笑著自語道:“徐洋,是你先毀了我的,你把我毀了我再毀了你,這樣,我便跟你有相同的地方了。總算,我們也有相同的地方了……”徐海苦笑著,向來冰冷的目光之中,竟也慢慢的暈開了淚水……


    恍惚之中,徐海感覺有人取走了他手中的酒杯,慢慢的抬起頭,望見眼前那似乎是熟悉又似乎是陌生的臉,他淺笑著問道:“是沈沅還是徐洋?”“當然是沈沅,沒有人會死而複生。”沈沅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在徐海旁邊坐下來。徐海側過頭瞥了一眼沈沅笑道:“不是去參加慈善酒會了嗎?”“已經結束了。你跟穀老師都沒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原因……”“你是在替你母親跟我說這些嗎?”徐海突然打斷了徐洋的話接著說道:“你想說你不是故意嚇到你的穀老師的,原因隻是你跟你母親太像了,所以最終的理由就是錯在你跟你母親長了一張一樣的臉?想說這些……是嗎!”


    徐海突然間的勃然大怒並沒有讓沈沅感到震驚,她反而十分冷靜的打量著他,淡聲的說道:“您,不覺得不應該在我麵前這樣嗎?我是你的晚輩,您,不應該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這樣的語氣似乎更適合您用在穀老師的身上。”沈沅的話像是一桶冷水重重的潑在了徐海的身上,他突然間感到已經有可怕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那股可怕,甚至已經讓他的脊背發涼。他似乎是一瞬間明白了沈沅話中的意思,他的目光錯愕,呆滯的看著沈沅,然而沈沅卻是格外的泰然自若,笑著說道:“因為這張臉,你終究,還是把我當成我母親了。不過你不必感到恐懼,這不過就是你曾經失去了一個人多年之後再遇到一個跟她長得像的人罷了。”徐洋說著,便也舉起酒杯將杯中的酒飲盡,然而,即將放下酒杯的那一刻她便大驚失色了……


    透過晶瑩的玻璃杯,沈沅仿佛看到了映在上麵的張東的影子。她不敢迴頭去看他,隻是微微顫抖著將手中的杯子握的更緊了。盡管隻是折射在玻璃杯上一枚小小的身影,但沈沅卻異常的可以肯定自己的直覺,她可以確定,張東,哭了。就算是這樣,沈沅仍舊是沒有迴頭。她冷靜的告訴自己不能迴頭,照做計劃中的事就好,決絕的跟張東保持距離就是為了有一天不讓他看到自己此刻所做的事,隻要自己夠決絕,就算他看到了也不會感到傷心吧……沒錯,自己很決絕,所以他不會傷心,自己更不會傷心……沈沅拚命的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再次,笑著看向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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