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雪選了一條自己很心愛的裙子換上,化了一個淡妝。距離上一次化妝似乎已經是去參加段美夕婚禮的時候了,藍雪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側過臉,看著身旁的孫曉琳問道:“曉琳姐,我還可以嗎?”孫曉琳打量著藍雪臉上那妝容也很難遮蓋住的憔悴,隻能用笑容來掩蓋自己眼中的心疼,盡管自己已經承諾過藍雪再也不會欺騙她,但是這一次孫曉琳卻理直氣壯的選擇了“欺騙”,她笑著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小雪你的氣色好極了。真是太漂亮了。”“真的嗎?我也覺得,我的氣色精神了很多。”藍雪轉過頭,再一次打量著鏡子裏的自己,雖然她蒼白的臉色並沒有因為塗了唇膏而得到很明顯的改善,但是藍雪的心情卻是不錯的,她微微的翹起了嘴角兒,盡管她的樣子並沒有因為一個微笑而變得容光煥發,但卻因為這一抹淡淡的微笑而變得清新,優雅了起來。


    藍雪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劉海,然後將早已經準備好放在梳妝台上的背包拿下來放在雙膝上,對身旁的孫曉琳說道:“曉琳姐,咱們走吧。”“好,咱們出門。”孫曉琳笑著點點頭,慢慢的轉過藍雪的輪椅,準備推著她向房門的方向走過去,就在這個時候,藍雪的電話響了起來。“等一下曉琳姐。”藍雪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麵的號碼,表情上雖沒有太多的起伏,但她的手還是不由自主的微微的顫抖了幾下。然而當孫曉琳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手機屏幕的時候,她的心卻重重的一顫,神色也慌張可起來。藍雪的手指劃過屏幕,沒有過多的猶豫,語氣也很平靜“喂,暮杭哥。”


    “小家夥,好久都沒聯係了,你過得好吧?”徐暮杭一邊整理著行李箱,一邊笑著跟藍雪通話。雖然無法看到電話另一端的徐暮杭的表情,但聽著徐暮杭的聲音,藍雪能夠想象得到他一定是笑著在跟自己說話。經過這麽多年,藍雪好像就在此刻突然之間明白,有些時候,或是大多數的時候,徐暮杭臉上的笑容無關於心情,他笑著,代表他無時無刻都似乎已經做好了可以向全世界宣戰的準備,無論是喜怒哀樂,他都必須是自信的。藍雪淺淺的唿了一口氣,淡聲的答道:“我過得不太好。受了很多的傷,也受了很多的欺騙……感覺有些累了……”徐暮杭驀地一愣,藍雪的話語之間帶著一絲他從未在她身上所感受到的滄桑,他的心有些慌了,他害怕自己已經錯過了藍雪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不過頃刻間,徐暮杭便笑的更加明豔了,畢竟,藍雪的疲倦對於他來說絕對算得上是一件好事,畢竟,這正是他當初下定決心暫時離開不再跟藍雪聯係的目的之一。藍雪對段夜寒的恨已經根深蒂固,她每天跟段夜寒呆在一起每每看見他一定都是倍感痛苦,意誌若是苦苦的折磨一個人是遠比另一個人的“不擇手段”的威力要強得多。等到藍雪已經被自己的意誌折磨的身心俱疲,自己的迴歸才會顯得更加的有意義,更加的被她需要。然而段夜寒,他每天麵對著恨著自己的藍雪,一天兩天他或許可以因為小時候的情分保持他溫和的態度,但時間久了,他記憶中那個小藍雪便會被眼前這個藍雪對他的恨一點一點的消磨掉……到了那個時候,也許,就是現在,再不會有任何人成為他跟藍雪之間的障礙了……“小家夥,你受苦了,生我的氣了嗎?”徐暮杭的語氣低沉但不掩飾自己的笑容,因為電話另一端的藍雪根本無法看到自己的表情。


    “我怎麽會生暮杭哥的氣,應該是我來問,暮杭哥,你還生我的氣嗎?”藍雪的眼中不知不覺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淚光,因為就在這一刻,她仿佛能夠看到徐暮杭臉上那越發明豔了的笑容,她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她多年的玩伴,深愛著她的“男朋友”此刻一定笑容璀璨吧,是因為他終於還是要迴來了,還是因為,她終於毫無防備的走進了他精心設計的劇情呢?也許,兩者都有吧。藍雪微微的仰起頭,以免蒙著眼睛那一層變得越來越厚的淚光迅速的變成淚水從眼中滑落,她淺淺的一笑,接著說道:“你什麽時候迴來?我希望你可以快點兒迴來。”藍雪臉上的笑容雖然稍縱即逝,但那嘲諷的痕跡卻並未從那張悵然若失的臉上退去。藍雪嘲笑的那個人是她自己,她以為自己能夠直截了當的告訴徐暮杭自己已經知道了一切,知道了他才是把自己變成現在這幅樣子的人,可她現在不能,她不能就這麽安靜的處理這件事。所以她必須先選擇忍耐,所以最終,她還是隻能像以前一樣,用一貫柔弱的語氣來掩蓋自己的“包藏禍心”。原來,她自己的“虛偽”也並不輸給那些欺騙了自己的人,不過能怎麽辦呢?她的戰場上就隻有她自己一個人,“虛偽”,“狡黠”,“城府”……這些東西她也是應該要學會的吧……或者,她已經慢慢的學會了這些東西,現在的她,不正是這個樣子嗎……


    徐暮杭並不馬上接著藍雪的話說下去,他有條不紊的整理著行李箱,似乎是在刻意考驗著電話另一端那個人的耐性。藍雪感受的到電話的另一端突然安靜了下來,她不知道此時的徐暮杭正在做些什麽,也許正在吃飯,也許有一搭無一搭的翻著雜誌,又或許他什麽都沒有做,就隻是靜靜的拿著電話……無論此時他在做些什麽,有一點藍雪非常的肯定,他正在考驗自己的耐性,想要試試看在這麽長一段沒與自己的聯係的日子裏,自己是不是更加的需要他了。既然,他想要知道這個答案,那麽,自己便給他一個能夠令他“滿意”的答案吧。於是,藍雪對著電話喚道:“暮杭哥?為什麽不說話?你,你會很快迴來吧?”電話中的話語無疑是徐暮杭一心想要聽到的,聽到這句話後徐暮杭終於心滿意足的微笑著,柔聲的答道:“放心吧小家夥,我很快就會迴去。很快,我就會迴到你的身邊……”徐暮杭掛掉了電話,握著電話的那隻手臂慢慢的垂下來,洋溢著笑容的臉上仿佛閃過了一抹似有還無的悲涼,他低下頭,打量著已經整理好的行李箱,苦笑著自語道:“這是第一次吧,小家夥,這會是你第一次真正想念我嗎?”


    看著藍雪放下手中的電話,孫曉琳關切的問道:“是他要迴來了嗎?”“嗯。”藍雪輕聲的應了一句,接著說道:“在他麵前,我仍是他希望我知道什麽我就知道什麽的藍雪。他希望我以為奪走我雙腿的人是段夜寒,我便按他希望的那樣做吧。我會扮成他所希望的樣子等他迴來,隻有他迴來,所有還未了解的事情才能更快的結束。我的麵具,就帶到那個時候為止吧。我欠別人的,我會毫厘不差的還迴去,別人欠我的,也要不缺一毫一厘的還給我……我一直等待著的,能將所有的事情都算清的時候,終於就快來臨了。但願我一直所做的準備到最後都能派上用場……”說著,藍雪仰頭看向孫曉琳,微笑著說道:“曉琳姐,咱們出發吧。”


    任崛迴到家的時候段美夕已經做“迎賓”狀在門口彬彬有禮的在門口迎接他了,這突然間的熱情讓任崛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不過,比起任崛的措手不及段美夕倒是顯得樂在其中,她熱情洋溢的迎上前去說道:“我們帥氣又瀟灑的任先生辛苦了,歡迎迴家。”任崛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有些木訥,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沒有很辛苦,劇組今天莫名其妙的這個點兒,這麽早就收工了。我……”“那不是很好嗎?難得你這麽早迴來,咱們一塊出去溜達溜達吧。”任崛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段美夕興高采烈的打斷了。“段美夕?你……”麵對段美夕今天這份異於常人的熱情,任崛突然間變得像一個出嫁夫人小姑娘,有些莫名的興奮,又有些無所適從,不過很快,一個與事實相關的念頭劃過任崛的腦海,於是,他十分冷靜的對段美夕說道:“跟我一起出門你會很累的,要是被人……”“不怕!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行頭,保證你絕對不會被人認出來。”段美夕再一次“興高采烈”的打斷了任崛的話,接著,她便拉著任崛坐到沙發上,並同時拿起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放在沙發上的大皮包放在任崛麵前的茶幾上。


    “來,看看我精心為你準備的行頭吧。”段美夕興致勃勃的打開皮包,任崛好奇的探出脖子一看,隻見,皮包裏放著幾隻眼鏡框,幾幅口罩和幾頂帽子。段美夕十分認真的拿出一副黑色的鏡框給任崛戴上,然後又“鄭重其事”拿出一頂帽子為任崛戴上,與此同時段美夕還笑著說道:“我記得,你最喜歡這種禮帽了。是你以前經常戴著的風格吧。”“什麽禮帽。”任崛哭笑不得的拍了拍段美夕的頭,接著說道:“它的名字叫巴拿馬草帽。”“哦,原來這才是它真正的學名啊。”段美夕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然後便又打量著任崛豎起大拇指說道:“真是太帥了!”聽到這句話,任崛便又笑了,眼前的段美夕突然像是一個可愛的小孩子,不過,曾幾何時,似乎是同樣的裝扮,她的看法卻好像不太一樣。記得那個時候,自己正在幫段美夕修理那台被自己弄壞的相機……


    “你是太無聊了,所以耍著我玩兒是不是。一下子會修一下子又修不好,你會不會太善變啊?大白天的,穿的跟特務似的,害怕迴頭率太低啊。”“什麽?特務?”段美夕的話突然讓任崛感到哭笑不得,他嘲笑著說道:“我說,但凡是思維正常的人都會覺得我這樣的打扮很帥氣。”段美夕冷笑著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番說道:“你仔細看看你自己,哪裏帥氣?請問任先生,你頭上戴的這頂禮帽,好像是三十年代的款式吧,你民國穿越啊?還有,這天氣也不是很冷啊,這麽早就戴口罩,整容怕人看啊?哦,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您老人家’這副複古鏡框真是太惹眼了。你要是近視就去配一副有鏡片的行嗎……”


    想到這裏,任崛注視著正在專心挑選口罩的段美夕,淺笑著自語道:“段美夕,那個時候,你就覺得我很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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