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秋美望著沈沅不急不慢似乎是在品茶的模樣,她的心裏亂作了一團。事情至此,她越發覺得沈沅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可怕,她比段美夕更加的難對付,更加的深不可測。她不知道沈沅到底想要以什麽樣的方式複仇,如果說之前她教唆段美夕假扮徐洋的孩子隻是對徐家的試探,那麽現在她又大張旗鼓的登門入室,她,到底在盤算些什麽。更讓穀秋美不明白的是,徐海竟然對她一點也不反感,穀秋美真的慌了,越是看著沈沅的臉她就越是心亂如麻。穀秋美努力的讓自己看上去是平靜的樣子,她挺了挺身子,對沈沅說道:“你已經看到了,我的身體還沒有那麽糟,茶也喝了,禮物我也很感謝的收下了,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迴去忙吧。”沈沅慢慢的放下手裏的茶杯,像是沒聽見穀秋美的話一樣,側過臉看向徐海,說道:“我可以參觀一下徐導演的家嗎?以後,應該也沒什麽特別的理由會過來這裏了。”說完,沈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苦笑。看著沈沅臉上無奈的笑容,徐海明白了她話中的言外之意。沈沅是想再一次向他證明,她毫無複仇之心。如果不是來探望穀秋美,她根本就不會來到自己的家。徐海點了點頭,應聲道:“好,我帶你在家裏轉轉。”


    “什麽?你是什麽意思?參觀一下我家?我家是博物館嗎,有什麽好參觀的!”穀秋美聽到沈沅不但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反而還要參觀自己的家,穀秋美再也沒辦法裝作平靜的坐著,她氣急敗壞的站起身,等著沈沅,大聲的質問她。“你不是不舒服嗎?現在是不是好些了?”穀秋美的話音剛落,徐海便上前一步,沉聲的“質問”她。說著,徐海便側過身對沈沅說道:“我先帶你到樓上去轉轉。”話罷,徐海便轉過身徑直的走向拐角的樓梯。沈沅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目光平靜的望著穀秋美,淡聲的說道:“還是好好休息吧,不然以後的驚喜越來越多,你要是承受不住該怎麽辦呢?”話罷,沈沅的臉上露出了一抹不易被察覺的微笑,之後,她便轉身隨著徐海的方向走了過去。望著沈沅的背影,穀秋美隻覺得一口氣堵在了胸口憋得她就快要昏死過去,她顫抖著癱坐在沙發上,牙齒間不受控製的打著寒顫,她顫顫巍巍的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沈沅一步一步的跟在徐海的身後走在樓梯的台階上,沈沅審視著這個背對著她的人,心中不禁一陣刀割似的疼,看著他從容不迫邁著台階的背影沈沅的腦海裏則出現了自己最後一次見到舅舅時的樣子,渾渾噩噩的眼神,一幅枯瘦如柴的身體,好像一下子由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變成了一個五六十歲的老翁……伴隨著舅舅的樣子浮現在腦海,沈沅的耳邊也迴蕩起舅舅生前跟他說過的最後一段話……


    “要記住一個叫徐海的人,到死都不能忘記。是他害你爸爸離開你們,連還未出世的孩子都還來不及看一眼。是他,把你舅舅還成這樣。他根本沒有用自己交換那個阿姨,他是這世上最虛偽最可怕的人。你必須要記住這個人……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你的仇人……”


    沈沅迴想著舅舅生前對自己說過的話,再一次仰起頭看看背對著自己的徐海,她冷冷的翹起嘴角兒在心中自語道,舅舅,你叫我到死都不能忘記的那個人,我現在就站在他的身後。很快我就可以為你,為我爸爸報仇了。我已經跟那個阿姨的兒子聯起手來,很快就可以幫你們報仇了……


    段夜寒將已經閱覽好的文件整理好放在辦公桌的一邊,他輕輕的揉了揉太陽穴,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已經快到了午飯的時間。段夜寒望著牆上的掛鍾好整以暇的掏出手機放在桌麵上,像是已經胸有成竹的等待著一個稍後一定會打進來的電話。果然,不出幾秒鍾的時間,電話響了。看到電話上顯示的名字,段夜寒倒是怡然自得的雙手環胸,盡情的欣賞著電話一直想著的鈴聲。直到,他幾乎可以斷定電話另一頭的那個人一定因為自己遲遲不接電話而心急如焚了,他才不慌不忙的拿起電話……


    “喂,夫人。”“夜寒,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段夜寒聽著對方焦急的語氣不禁淺淺的一笑,沉聲答道:“對不起,剛才在開會。怎麽了夫人?”“沈沅來我們家了,這個丫頭,賴在我家說什麽也不走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麽。你,過來我家一趟吧,把她給我弄走。”“她竟然去了夫人家裏!那,徐導演……”段夜寒故意放慢了自己的語氣,等著段美夕搶先一步迴答。果然,穀秋美不等他的話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說道:“說出來你都不會相信的,徐海帶著她參觀我們家去了。夜寒你看看,你這麽精心嗬護的一個人現在已經完全無視你,早就忘記了你的顧慮在我們家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了,她來我們家就是來報她所謂的仇的,你所希望的那些事,她早就拋之腦後了。現在想想她真是太過分了,怎麽可以利用你接近徐海然後又在拋棄你之後接著去做你之前一直為她好阻止她去做的事呢。”“我不會讓她亂來的夫人,我現在就過去。”段夜寒淡聲的迴答之後便掛斷了電話。之所以如此迅速的掛斷電話他是想讓穀秋美覺得自己已經被她的話激怒了,正匆忙的趕往徐家。段夜寒將手裏的電話放到桌上,隨手拉開桌子下麵的抽屜,拿出一個普通的筆記本,大致的翻略了一下筆記本的頁數,便將那本子放進文件包裏,出門了。


    沈沅跟著徐海參關了書房,參觀了徐暮杭的房間,接著沈沅跟著徐海走進了一件裝修很別致的房間,望著房間裏的擺設,沈沅饒有興致的問道:“這個房間看上去很像是女孩子住的,難道徐導演還有女兒嗎?”“哈,我要是有個女兒就好了。”徐海打趣的一笑接著說道:“是我世交女兒的房間。因為那孩子跟我兒子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就經常來我家玩兒,玩兒的累了也就在我家住下了,慢慢的,也就為她準備了一個房間。”沈沅望著牆麵上的圖案,心中不禁感歎:小雪,原來這是你住過的房間啊。沈沅笑著點點頭,應聲道:“哦,這樣啊,真是很漂亮的房間呢。”接著,沈沅又將目光移向了門外的另一間門,說道:“我想去看看那間。”說著,沈沅便走出了藍雪的房間。徐海站在沈沅的身後,從容不迫的跟著她走進了那間房間。沈沅慢慢的踏進去,房間裏的家具款式似乎有些過時了,不過卻似乎還是嶄新的,嶄新得一塵不染。沈沅環顧著四周,說道:“這一間,似乎跟您家裏的風格不太相符。”“是啊,家具的樣式應該都已經過時了吧。”徐海輕輕的摸了摸門把手,笑著接著說道:“這裏的擺設一直都沒有動過,不過鍾點工會一直按時打掃,不會讓這個房間染上一絲的灰塵。”“徐導演這樣說,我開始有些好奇這房間的主人了。”沈沅好奇的看向徐海,又問道:“是很重要的人的房間嗎?”


    “是我恩人孩子的房間。”徐海果斷的迴答,他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向牆角兒的書架兒,望著書架上擺放著的那些包著書皮的書,有些惋惜的說道:“我年輕的時候,有一次差點要因為車禍送了命,是我的司機救了我。我的司機去世以後,我就把他才十幾歲的兒子接到家裏來住。這個房間,就是那孩子的,這些擺設都是他喜歡的,這麽多年我都不準人改動這裏的家具和擺設就是想保留下那孩子最喜歡的原樣。那孩子可憐,來到這個家不久便溺水而亡了。我真的希望,這個家裏還能留著一些關於那個孩子的痕跡。平時,除了打掃的鍾點工家裏的人都幾乎不來這個房間,我,也很怕走進這個房間會想起那個可憐的孩子。今天,還真是謝謝你給了我一個走進這裏的契機,想著那個孩子,我好像也能迴到年輕的時候了。”“還真沒想到,這個房間還有這麽一個故事。”徐海的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徐海猛地迴過頭,隻見,穀秋美正站在自己的身後,而她的旁邊,則站著段夜寒……


    徐海雖然心中訝異為什麽此時段夜寒會出現在這裏,但是他看著穀秋美眼中那一股難以琢磨的目光,他的心裏已經大概能夠知道,段夜寒是穀秋美專程找來的。上次在飯店裏沈沅跟段夜寒偶然碰麵時的神情還猶在徐海的眼前,直到現在他都一直非常的好奇這兩個人之間是什麽關係,不過,顯然穀秋美也發現了自己所發現的事,這就是她把段夜寒找來的目的。盡管段夜寒的到來對於徐海來說是個意外,可是徐海卻又突然間覺得,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自己也已經防範試探段夜寒這麽久了,正好借這個機會看看他到底是敵是友。


    徐海步履輕鬆的上前幾步,微笑著對段夜寒說道:“什麽時候來的。”段夜寒同樣微笑著對著徐海微微頷首,說道:“剛剛過來。我聽說夫人不舒服所以想過來探望一下。”徐海聽了段夜寒的話便謝道:“哦,謝謝啦。不知道,跟我夫人是怎麽認……”“難得夜寒來家裏,不去給孩子沏杯茶嗎?”徐海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穀秋美打斷了,說著,穀秋美還向著段夜寒玩笑道:“你不知道,我們徐導演最擅長給客人沏茶了。”接著,穀秋美好像又想到了什麽似的繼續對徐海說道:“剛剛沈小姐來的時候不是沏好了一壺茶嗎?你去拿上來吧,夜寒才剛上來,再下去可不太好,我先帶著他跟沈小姐去書房招待,你去把茶拿上來吧。”徐海笑著點了點頭,對段夜寒說道:“一定要嚐嚐家裏的茶。”話罷,徐海便離開了。看著徐海離開,段夜寒便羨慕的對穀秋美說道:“徐導演真聽您的話。”穀秋美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笑道:“哪裏啊,老夫老妻他已經習慣我嘮叨了。”


    段夜寒看著穀秋美臉上的笑容,輕輕的瞥了一眼身邊的沈沅,沈沅領略到段夜寒的眼神,便也忍不住笑了。是啊,如果是不知道的人,也許還真的會非常的羨慕徐海夫婦這份演出來的默契。沈沅輕輕的挺了挺身子,說道:“那麽,穀老師。我們是繼續站在這裏,還是跟著你去書房呢?”穀秋美臉上的笑容在聽到沈沅的聲音後戛然而止了,她不願看向沈沅,隻看著段夜寒,淡聲的說道:“我們去書房坐坐吧。”“好的夫人。”段夜寒彬彬有禮的迴答。聽到段夜寒的迴答,穀秋美便快步的離開了房間,一眼不願多看沈沅。沈沅則緊跟著穀秋美走出房間,與段夜寒擦肩而過。當沈沅與段夜寒擦肩而過房間裏幾乎就隻剩下段夜寒的那一瞬間,段夜寒側過頭,望著書架上那些包著書皮的書,淺笑著自語道:“久違了。”話罷,段夜寒便也跟著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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