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痕仿佛是也聽到了川島尋過來的聲音,含在嘴裏的橘子還不曾咽下去就急著蹲下身子,躲到了石桌下麵。川島綠雅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了石桌邊上,當她看到身著西裝的邱影聲的時候,她心中不免生出一股隻有在麵對邱若愚的時候的敬畏。不過,這敬畏僅僅隻持續了半秒鍾不到時間就全然散去了,是直覺也好,是已為邱影聲之妻的本能也好,總之,她第一次,如此無需理性判斷的認出了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邱若愚,而是穿著西裝的邱影聲。在認出邱影聲的那一刻,川島綠雅突然間像是一個害羞的小女孩兒,她微笑著看著邱影聲的眼睛,卻又不敢對視的太久而緩緩的低下頭。正是因為低下了頭,她恰巧看到了躲在石桌下麵的雪痕露出來的裙角兒。川島綠雅將食指覆在嘴唇上示意邱影聲不要說話,然後,她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子,突然間“啊”的一聲抓住雪痕的手,笑著將雪痕從石桌底下拉出來。雪痕被川島拉出來,竟也哈哈哈的笑起來了,看著川島跟雪痕兩個人像孩子似的笑著,邱影聲便也忍不住,淡淡的笑了。正當三個人其樂融融的笑做一團的時候,隻見阿橙,阿綠跟阿藍三個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川島上前一步,拉住阿綠的手,關切的問:“這麽慌張,怎麽了?”阿綠的手一邊顫抖著,一邊支支吾吾的說:“二少奶奶,那個,那個,怎麽辦······”阿橙見阿綠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便主動上前說道:“二少奶奶,黑澤先生跟你姐姐來了,二少爺得趕緊躲起來。”盡管阿橙完整的把話說完了,但是川島看著她有些顫抖的雙唇,就知道她的緊張跟害怕一定不亞於阿綠。阿橙說完,便轉向邱影聲,可她在卻在看到邱影聲的那一刻呆住了“大少爺!不,是······二少爺······”邱影聲臉上剛剛浮現出的笑容,在這一刻漸漸的散去,他側過身對阿藍說道:“阿藍,你把雪痕帶迴房間裏去,剩下的,就交給我跟綠兒吧。”“是,二少爺。”阿藍聽到邱影聲的吩咐便迅速的牽起雪痕的手,但是,就在她打算牽著雪痕離開的時候,阿藍卻又若有所思的停下腳步,問道:“難道,二少爺要留下來見他們嗎?以,大少爺的身份?”“是。”邱影聲不假思索的迴答。雖然家裏的人都知道邱若愚今天出門是談生意去了,但是,他心裏再清楚不過,“談生意”不過是個幌子,邱若愚是去做他傾盡生命也要去做的那件事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黑澤知道邱若愚外出了,所以自己必須要幫邱若愚一把。邱影聲緩緩的上前輕輕的握住雪痕的手輕聲說道:“雪痕,跟阿藍姐姐迴房間去玩兒吧。”話罷,他望向阿藍“走吧。”盡管雪痕並不願意離開,一直抓著邱影聲的手不放,但在阿藍硬著頭皮“狠心”的拉扯下,雪痕最終還是跟著阿藍離開了。邱影聲望著雪痕跟著阿藍漸漸遠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看上去盡可能的平靜,淡冷。他側身對阿橙說道:“阿橙,一會兒你借口要買菜然後提著菜籃子出去,出去之後你就悄悄的躲在一邊兒等著大少爺迴來。大少爺一迴來你就拉住他把黑澤他們過來的事告訴他,他知道該怎麽做。”“放心吧二少爺,我一定把這件事情辦好。”說完,阿橙便也急匆匆離開了。阿橙跟阿藍離開之後,阿綠便顯得更加的緊張害怕了。邱影聲慢慢的靠近阿綠,看著她始終都在顫抖的手,說道:“阿綠,你不要害怕,就隻想著我是大少爺,隻管跟在二少奶奶身邊和我們大大方方的去迎接客人。”說完,他便又看向川島綠雅“綠兒,我還沒有見過你的姐姐呢,隻是從大哥那裏聽說,現在,陪我去見見她吧。你,會不會擔心,我會做的不好?”川島綠雅笑著搖了搖頭,牽起了邱影聲的手,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道:“你太小瞧邱家的二少奶奶了,邱綠雪從來不會為根本不用擔心的事情而擔心。”


    還未等邱影聲跟川島綠雅走到大門口,黑澤跟川島英雅便已經笑意盈盈的迎麵走了過來。雖然邱影聲早已經在邱若愚的口中,跟給川島綠雅的那封信中得知,川島英雅這個人絕非善類。但是,就當他的目光不經意間的掃過川島英雅的雙眼的時候,透過眼前這個女人的那一雙如彎月一般,雖然璀璨耀眼但卻毫無一絲的清澈透明的深瞳的時候,邱影聲便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跟川島綠雅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川島綠雅隻是將自己心冰封在冰塊之中,隻要有足夠的溫暖的可以將冰塊融化,那麽她的心也會漸漸的跟著一起溫暖起來。然而,對於眼前這個眼中早已不見清澈透明的目光的人而言,邱影聲可以斷定,她,絕對要比川島綠雅要聰明得多。她的眉宇之間毫無哀愁,滿是強者的興奮跟驕傲。看來,她應該選擇了比川島綠雅更為省事的方法,與其要要忍受心被凍住的疼,不如把心扔掉。“無心無情”,便是邱影聲在川島英雅眼中所讀到的一切。他情不自禁的測過臉,看了看此時川島綠雅臉上的表情。令邱影聲沒有想到的是,他此刻在川島綠雅臉上看到的,竟然是自己從未見到過的表情。在她僵硬的笑容背後,透著一絲刺骨的寒氣。而埋藏在寒氣之中的,是滿滿的恨意跟嗜血。這樣表麵上看來僅僅隻是強顏歡笑,而背後卻是冰冷,麻木甚至是可怕的如深海暗礁般永遠也無法看清,看透的表情,是邱影聲在川島綠雅的臉上第一次見到。盡管對於川島綠雅的反應邱影聲心中充滿了種種的疑惑,但是他仍舊是努力的維持著平靜的表情。邱影聲緩步上前,微微的翹起嘴角,臉上冉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微微頷首說道:“你們來了。”


    邱影聲的話音才剛落,川島英雅的一隻手便已經搭在了他的肩上。川島英雅上前一步,額頭幾乎快要抵在了邱影聲的下巴上。川島英雅滿麵春光的仰起頭,期待著,可以在“邱若愚”的眼中看到,他因為自己的舉動而變得迷離甚至是因為瞬間被自己吸引而變得無法自拔的目光。不過,也許正是印證了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那句話,當川島英雅在“邱若愚”的眼中並沒有看到自己所期待的目光,並且與之相反的,在“邱若愚”的眼中除了疏離跟淡冷再無其它的時候,川島英雅竟有些失望跟落寞的放下搭在“邱若愚”肩膀上的手臂,後退了一步,冷笑著嘲諷道:“若愚君的語氣這般客氣,是不是有些虛偽了。這裏是我妹妹的家,也是黑澤君摯友的家,我們來這兒竟還要下人稟報,還要你這般客套的迎接。”雖然麵帶笑容,但川島英雅的語氣卻是咄咄逼人。然而一直站在她旁邊的黑澤自始至終都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好整以暇的“欣賞”著剛剛川島英雅的自作多情,邱若愚的淡然處之,還有川島綠雅竭力隱藏的恨意······就隻是笑著,靜靜的看著,一句話也沒有說。川島英雅側過臉看向身邊的黑澤,繼續說道:“黑澤君怎麽一直不說話?是不是心裏也跟我的想法一樣,但卻因為若愚君是自己的朋友所以不好意思說出來?”


    川島英雅的話突然令黑澤大笑了起來,這突然間的大笑把川島英雅也給弄糊塗了,她不解的將自己的目光從黑澤的身上移開,慢慢的落在了川島綠雅的身上。在與川島綠雅目光交錯的那一刻,她明顯的從川島綠雅的眼中感受了一股頃刻間向她襲來的殺氣。這殺氣,將川島英雅眼中的興奮全部點燃了,她驕傲的仰起頭,仰視著川島綠雅眼中的怨恨,高高的揚起嘴角,川島綠雅的怨恨越是強烈,她嘴角邊上的笑容就越是張揚,越是輕蔑。


    “若愚君,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一直沒說話吧。”黑澤瞬間的停下大笑,直視著邱影聲,冷冷的說。邱影聲不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淺笑道:“黑澤君是怕英雅姐覺得難堪吧。”邱影聲的話令川島英雅的目光驀地從川島綠雅的身上移到了邱影聲的身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為什麽要覺得難堪?”邱影聲並沒有第一時間迴答川島英雅的問題,而是微笑著看向川島綠雅,問道:“如果,沒有阿綠引路,你現在可以一個人從這裏走到花園嗎?”川島綠雅沒說話,隻是同樣微笑著,搖了搖頭。邱影聲得到了川島綠雅的迴應之後便重新看向川島英雅,淡聲道:“您也看到了,我太太在邱家住了這麽久也還不能一個人完全認清家裏的每個地方。邱家這麽大,我要是不跟我太太‘客套’的來迎接你們,我怕,您會迷路。”“你!”川島英雅從進門到現在一直維持著的高傲,頃刻間被邱影聲的話戳中,她氣急敗壞的想要迴擊可又實在是被邱影聲的話嗆得啞口無言,她的臉色瞬間的陰沉了下來,因為不想再難堪她本能的躲避已經贏過自己的“邱若愚”別過頭去看向黑澤。然而黑澤對於川島英雅強烈的憤怒也隻是一笑置之,他輕輕的一笑,打趣道:“看我幹什麽,還不老老實實的和我一起緊緊跟在若愚君跟邱太太的身邊,不然,你要是找不到吃飯的地方迷了路,我也沒有辦法。”話罷,黑澤側身看向邱影聲,笑道:“若愚君,作為這裏的主人,就請帶路,讓我跟英雅小姐去享受一頓美餐吧。”“請。”邱影聲笑著應了一聲,便牽起川島綠雅的手,轉身慢慢的向前走去······


    瞪著“邱若愚”牽著川島綠雅向前慢步的背影,川島英雅站在原地遲遲未動。黑澤看著川島英雅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不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跟著嗎?我可是要跟過去了,你一個人在這麽大的院子裏,不怕迷路?”川島英雅已經很清晰的在黑澤的話語當中體會出了一股嘲笑的意味,她壓著心中的怒火答道:“主人,我可不像您這麽喜歡這裏,怕我給你丟臉就不要帶我來。”說完,川島英雅便扭頭沿著川島綠雅離開的方向跟過去了。然而,此時就剩下自己一個人的黑澤俊卻不慌不忙的環視著邱家大院,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帶著這若有似無的冷笑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自語道:“我當然喜歡這裏,因為夠大。就是因為夠大,我才這麽喜歡支那人的國家,因為最後都會變成我們的,這真是一件令人感到興奮的事啊······”話罷,他便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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