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島綠雅看著熟睡的雪痕,她仔細端詳著雪痕熟睡中的表情,是那麽的安靜,美麗“以前的你是什麽樣子啊?第一次看見你時你對著我笑,就像我們是姐妹一樣??????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有些動搖了,這麽單純無辜的你,我怎麽忍心??????”川島試圖幫她把被子也好,可此時雪痕卻漸漸的從睡夢中醒過來,她坐起身看著川島微笑。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雪痕已經很依賴川島了,對她沒有任何敵意。川島扶著雪痕下床,幫她疊好被子,柔聲的說:“我來幫你梳頭好不好?”雪痕雖然沒說話卻輕輕的點了點頭,乖乖的坐在梳妝台前。川島從醫藥箱裏拿出一小瓶藥水,那是一種*。一旦接觸人的頭皮,毒性便會滲至五髒六腑。黑澤曾經交代過她,有機會的話就把它塗在雪痕的梳子上。川島側身看看正在梳妝台前把玩胭脂盒的雪痕,再看看握在手裏的藥瓶,還是把藥瓶放了迴去??????


    吃晚飯的時候,川島一直盯著邱若愚。他不慌不忙的把飯菜喂給雪痕,眼神裏充滿了寵溺。川島突然忍不住問了一句:“若愚少爺,如果雪痕沒有生病你還會不會對她這麽好?”邱若愚沒看她,一邊給雪痕喂飯一邊說:“菜要涼了,川島醫生不餓嗎?”


    又變迴了如此冷漠的語氣,果然,邱若愚隻有在麵對葉雪痕的時候才像一個“正常人”。川島不再說話繼續吃飯,但是心中的疑惑總是揮之不去。為什麽邱若愚一下子對自己那麽和順,一下子又那麽冷漠?為什麽他一下子憔悴瘦削,一下子又麵色康健?為什麽他看雪痕的眼神一下子像妹妹,一下子又像戀人??????有太多的為什麽讓川島想不通。


    夜深了,除了邱影聲,邱府所有的人都已在睡夢之中。黑夜的降臨便是邱影聲的黎明,隻有在寂靜的黑夜裏他才敢真正的觸碰外麵的世界,因為沒有陽光灼眼的痛更沒有可怕的爾虞我詐,因為隻有他一個人,因為不用麵對??????邱影聲坐在石凳上靜靜的看著月亮??????


    已經“安靜”了一段時日,川島打算再次展開對那間書房的探秘,她特意等到夜深了大家都睡了,才小心的拿著半截蠟燭走出房間??????


    這麽漆黑的夜晚,一個人在這麽大的宅子裏遊走,燭火隨著風兒搖擺飄忽不定的,川島還真有些害怕了。但是為了完成主人的任務隻好硬著頭皮往前走。快了,就快了,川島已經看見前麵那間書房了。川島加快自己的腳步想要探過去,隻是突然的一陣風吹滅了她手中的蠟燭,眼前的一片漆黑讓川島慌了神。川島本身有些夜盲,現在又沒了燭光,川島隻好摸著黑,探過去。實在是太黑了,憑借著朦朧的月光川島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自從川島踏進邱家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一直在感歎,這真是一座美麗又精致的庭院,青石子的小路,別致的石刻和似乎永遠都不會凋謝的花朵??????在中國,她最喜歡沈園,不僅是因為唐婉與陸遊那淒美哀傷的愛情故事,還有那園內的小橋流水和那一片開不敗的荷花。邱府就像沈園一樣,隻是相較沈園的那份時過境遷的淡淡的哀傷感,邱府多出的那些豪華之氣讓川島有些抵觸之外,她還是十分喜愛這座庭院的。不過,此時此刻,川島倒是有些覺得這些美景“礙事兒”了,無論是盆景還是石刻什麽的,總之,川島總是會在這黑暗之中撞到些什麽東西。在印象當中,書房的門口正對著一條小河,如果自己住在這樣的房間裏,走出去可以坐在石凳上,在石桌上放些愛吃的水果,一邊悠閑的曬著太陽一邊看著河裏的小魚,那該是多麽好的日子啊。隻是,川島不得不提醒自己,她是來完成主人的任務的。本來就是“做賊心虛”再加上心裏真的是害怕極了,川島心一慌不知道踩到了什麽,隻覺得膝蓋好像觸碰到了石物被撞得生疼。川島整個人失去了重心,身體便迅速的往前跌,川島的腦子霎時間變得一片空白但是她還是強忍著不敢叫出聲,她緊緊的閉起雙眼,隻是她還沒來得及閉上自己的眼睛就已經有一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她??????片刻間川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實感將她全部的恐懼都安撫了下來,可是隨之而來的是比恐懼更為奇妙的緊張。川島不敢看對方的臉,再一次閉上眼睛,雖然腳已經著了地,但是身體還是向後傾的,如果沒有那雙手箍著自己,自己隨時都會“跌落”。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一個人這麽接近過,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唿吸,可以清楚的聽到他對自己說話“抓緊我,你會掉進河裏的。”川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的抓住她的袖子。那雙手將她向後傾的身體慢慢的扶正。川島這才舒了一口氣,小心的睜開眼睛,雖然四周依舊漆黑,但是映在自己瞳仁裏的那雙眼睛卻是再明亮無比了。川島的聲音有些顫抖“若,若愚少爺。”


    邱影聲輕輕地拍去她身上的塵土,淡聲道:“嚇壞了吧,沒事了。”


    川島突然甩開“邱若愚”的手說:“你不必這樣的。我想以你的聰明應該早就料到我不會一直安靜的,如果讓我掉進河裏,你也就不必夜不安寧了。更何況,這種裝飾院子的小河還不足以淹死一個人。”


    邱影聲把目光移向那條安靜的小河,再慢慢的看向川島說道:“這條河很淺,是還不足以淹死一個人。但是,一旦掉下去,是會冷到骨子裏的。太冷了,你一定會怕的。”


    川島聽到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突然愣住了。但是她還是冷笑著說:“哈,若愚少爺,我是日本人。天生就是冷血的魔鬼,在你們中國人的眼裏,還會有比我們的血更冷的人嗎?從小到大,我什麽都怕,就是不怕冷。”


    邱影聲突然不由自主的笑了“沒有人的血天生就是冷的,這無關你的國家。無論是哪個國家都不會隻有好人或隻有壞人。”


    “就因為這樣所以才跟黑澤俊做朋友?”川島反問道。


    “我??????”這個問題真的把邱影聲難住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樣迴答。


    川島長長地籲出一口氣,說道:“看,你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你是真心的跟他做朋友,我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還是被我猜對了,若愚少爺是不會真心跟一個日本人成為朋友的。因為沒有人願意跟魔鬼成為朋友。今天被若愚少爺‘逮到’了,所以我隻好無功而返了。不過你最好有毅力天天在這裏守株待兔,不然,遲早有一天我會發現那間房裏的秘密。”


    一陣劇烈的疼痛突然蔓延邱影聲的心腔,他努力的忍耐著不讓自己的臉上出現疼痛難忍的表情“我不是告訴過你,那裏有可怕的東西。不要再來了。”


    “越是可怕不就越是秘密嗎?你的話反而讓我對這裏更加感興趣了。”話罷,川島徑直向前走去。


    邱影聲站在原地,聽著川島離去的腳步聲,他緩緩的閉上雙眼“你為什麽要這樣活著?就算明知道會害怕還要一直探尋下去。”


    川島停下腳步淡然的說:“因為我要活下去,不想那麽早死。向我這樣的人一定會下地獄吧,不想看到太多向我一樣的人。怎麽辦?不敢下地獄又沒有人帶我去天堂,所以我隻好活下去??????在人間苟活。”


    川島離開後,邱影聲在原地發呆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曾經以為向自己這樣的人根本不必再對世間的一切有所感覺,反正遲早是要離開的。但是,川島的話突然讓他多了幾分不舍,或許這不舍的原因是因為哥哥又或是因為雪痕,總之,對於自己早就知道要離開的這人世間,他有些舍不得了。


    一大早,川島趁邱若愚去了綢緞莊,川島借用“老借口”配藥離開了邱府。提著藥箱走在亭子長廊裏的時候,她好像遠遠的聽到一個丫鬟在跟阿藍阿綠說話。川島小心的走近幾步躲在柱子後麵。


    小丫鬟的臉上帶著笑“這麽說,咱們小姐的病能治好了。”


    阿綠拍拍胸脯說:“那當然,我伺候醫生小姐這麽久了,她真的是一個好人。有她醫治咱們小姐,小姐一定會好的。”


    阿藍也點頭說:“是啊是啊,小姐最近都不害怕若愚少爺了。以前見到他還又哭又鬧的,現在小姐一見到若愚少爺就笑,還很喜歡粘著他。這不,昨天晚上風大,小姐不敢睡,若愚少爺就一直哄著小姐。今天早上我去小姐房間,我看見若愚少爺倚在小姐床邊,兩個人都睡熟了。我啊,真是替他們高興。雖然現在小姐傻了,但一想到小姐馬上就會被治好,跟咱們若愚少爺幸福快樂的在一起我就高興極了。”


    阿綠仔細看看阿藍疑惑的說:“阿藍姐姐,你平時不伺候小姐的時候,不是都跟阿橙姐姐在一起嘛。阿橙姐姐呢?”


    阿藍搖搖頭說:“唉,別提了。因為咱們邱府有外人的關係??????阿綠,醫生小姐呢?”


    “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去給小姐買藥的。她剛剛已經走了。”


    阿藍接著說:“為了不讓醫生小姐看到,阿橙每天都要在別人休息的時候熬藥,等咱們開始幹活了她再休息,所以我們根本見不到啊??????哎呀!”


    阿綠和小丫鬟都被阿藍嚇了一跳:“怎麽啦?”


    “若愚少爺吩咐我去給小姐買冰糖葫蘆的,跟你們聊天我都忘了,我得走了。”


    等丫鬟們散了,川島才從柱子後麵走出來。她一路上都在想,既然邱若愚哄了雪痕一夜,那昨晚又怎麽會出現在自己麵前呢?還有,阿橙熬藥,除了雪痕還有什麽人病了嗎?為什麽??????


    川島輕輕地推開拉門,黑澤正在午睡,她不敢打擾隻好靜靜的跪在一邊。熟睡的黑澤突然睜開眼睛怔怔的看著川島說:“過來。”川島低著頭下意識的往後退。黑澤的臉上泛起了陰森的微笑:“還是我過去吧。”黑澤一下子挺起身,一把抓住川島的衣領,另一隻手解著自己的衣扣。川島緊握著雙拳“主人,邱若愚??????”川島已經被勒得喘不過氣來,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黑澤聽了這句話便慢慢的鬆開了手“你還真聰明啊,已經學會逃脫了。看在你這麽辛苦為我辦事的份上我今天放過你。說吧,邱若愚到底還值不值得我相信。”


    川島咳嗽了幾聲,整理好衣服說:“邱若愚白天一直在綢緞莊,晚上就一直陪著葉雪痕。有時會在書房翻譯文件和名單。”


    “那,我的籌碼呢?”黑澤一邊說著,一邊擺弄著川島的頭發。


    川島有意的低下頭,答道:“主人放心,我每天都會把你給的藥塗在她的梳子上,不久她就會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然後呢?”


    “我??????”


    “就隻有這些?那間房裏的秘密呢?”


    “還,還沒有查出來。”川島的頭低得更深了。


    “是嘛。”黑澤微笑著係好自己的衣扣,優雅的站起身然後狠狠地一腳踢在川島的小腹上“廢物!”


    川島忍著劇痛從地上爬起來“對,對不起,主??????”自己的話還沒說完臉上便是一陣火辣辣的疼,那手掌印在自己臉上的聲音幾乎刺穿了她整個身體。


    “你在那裏呆了那麽久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廢話。”


    “對不起主人,因為我怕被邱府的人發現,我一直是小心行事,才所以才會讓事情的進展有些慢。”


    “你說你怕?為了苟活連親姐姐都敢殺的人也會怕嗎?”


    川島捂著臉的手已經開始不斷的顫抖“請您別再說了??????”


    “怎麽,想哭嗎?”黑澤俊揪著川島的頭,盯著她的眼睛和沒有表情的臉。


    “不想。”川島直視著黑澤陰森的表情,不曾閃躲。


    “不想?”黑澤的微笑越發的猙獰,又是狠狠的一腳踢下去“想哭嗎!”


    川島的臉緊貼著地板,鑽心的痛蔓延了全身“不??????不想。”


    黑澤歎了口氣,轉過身說:“滾吧,下次我不想再聽你說廢話。”


    川島努力撐起幾乎要支離破碎的身體,用小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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