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後,眾人心裏同時泛起一句話:“丹與丹不可同日而語,吾墨家仙丹,可自行彌補消耗,永不虧空。”


    聽到這話,晁禹有些忍俊不禁,想到了現世縱橫貼吧論壇的五虎上將。


    人與人之間的體製不可同日而語,我曾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


    仙丹轉了轉身,似乎看了晁禹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麽發笑。


    “小家夥,你可是瞧不起我?”仙丹的聲音在晁禹心頭泛起。


    顯然,到了這一層次,丹藥也不再是死物了,甚至可以說是另一種特殊的生命。


    “原來如此。”韓非子卻哈哈大笑,道:“墨子賦予你們的‘不朽’,卻是生生不息之意!既如此,直接吞服你們,果然是最為暴殄天物的了。”


    “不朽?生生不息?”這下,連晁錯都愣了一瞬。


    雖然他的知識麵相當廣泛,對於大羅之境都了解一二,但對不朽,顯然並沒有足夠的認知,這方麵的知識還相當淺薄。


    商鞅此時解釋道:“便是最強最頂級的不朽者,亦無法批量造出不朽來,便是煉丹、煉器,充其量也隻能賦予其一絲絲不朽特性,而非完整不朽。


    既隻是一絲特性,自然有其具現。譬如法寶,可賦予堅不可摧的特性,但其真靈仍舊能被泯滅,威能大減,甚至被從根源抹除;


    譬如仙丹,可生死人肉白骨,便是魂飛魄散,在這一絲不修特性的加持下亦可重組複生,但仙丹便就此消失了。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按照你來自後世的理解,拿網遊舉例吧,可以認為是不朽者為他們的造物賦予了些許神話屬性。”


    韓非子接過話,目光落在這些仙丹之上,爾後笑道:“而很顯然,墨子賦予這些仙丹的不朽特性,便是生生不息,除非被吞服,亦或者瞬間將靈力消耗殆盡,否則便可自行彌補虧空,永不損耗。”


    商鞅再次說道:“這般特性,卻是極其難得,這意味著賦予了造物無限可能,若是能有大機緣的話,這些造物,甚至足以突破造物桎梏,從而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不朽者。”


    “談何容易。”這時,仙丹的心念又在眾人心頭泛起,說道:“吾等不朽造物,無數年來有且隻有太極圖等寥寥成道,丹藥更是僅出自太清之手的兩枚九轉金丹成就不朽,其餘……唉!”


    “能生生不息,已是極其難得了。”韓非子再次笑道:“這意味著,倘若不出意外,爾等足以永世不朽,亙古長存。”


    “那又有什麽用?”仙丹歎息道:“主人若重傷垂死,吾等還不是被吞服的命?天道昭昭,吾等仙丹,便是實力強絕,隻要未證不朽,便永遠隻是死物罷了,若主人有需要,吾等根本無法反抗。”


    說著,仙丹的身子又轉了半圈,似乎看向了晁錯,又接著說:“便如這位道友,吾等實力雖遠強於他,但那又如何?


    吾等主人是相夫氏,相夫氏將吾等贈予這位道友,而道友將吾等接下時,天道昭昭,便默認了吾等主人變更為了這位道友,故而道友吞服吾等療傷,吾等卻沒有半點拒絕的餘地。”


    晁錯麵色尷尬,忍不住幹咳兩聲,說道:“此卻是貧道的錯,不該如此,呃……衝動,卻是暴殄天物了。”


    “命該如此。”商鞅淡淡的說道:“提前在體內埋下一縷不朽之息,也未必就是什麽壞事。”


    “這……”晁錯張了張嘴,過了片刻後,終於忍不住問道:“弟子體內埋下了一縷墨家的不朽之息,是否會影響弟子?若將來弟子靠此成道的話,弟子算是墨家人,還是法家人呢?”


    “這重要嗎?”韓非子卻灑脫無比,淡然一笑,反問道:“晁錯,你說,荀子老師是儒家人,還是吾法家人?鬼穀子是道家人,亦或是縱橫家人?”


    晁錯再次張了張嘴。


    “你怎的還不明白。”商鞅輕歎道:“諸子百家,同屬玄門,隻是各個學派罷了,雖分山門,卻遠不像後世修行門派那般涇渭分明,歸屬於何家何派,並不打緊。”


    韓非子也接話說:“玄門諸子百家,發展這麽多年,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係了,很多時候,其實並不以所學之道論派別,而是以自家信念為根源,你覺得自己是法家,哪怕修行墨家之道,你亦是法家之人。”


    商鞅笑道:“便如後世,孝武皇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吾等亦不得不轉型,結果卻是儒皮法骨,其餘諸子百家門派亦是如此,名義上成了儒家一支,可實際上呢?”


    頓了頓,商鞅再次反問道:“你說,若那時候你尚且在朝為臣,屆時你是儒家一員,還是吾法家山長?”


    晁錯啞口無言,卻不知具體該如何迴答。


    “罷了,你尚未到那個層次,有些許門戶之見已是難免,但並無大礙,屆時你自然便會明白了。”


    一旁的晁禹,此時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門戶之見,皮與骨麽……


    那仙丹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之後,似乎是覺得無趣還是怎麽著,又沒入晁禹的眉心,入他泥丸宮自行溫養去了。


    見狀韓非子一笑,說:“晁禹小友,好好利用你這枚仙丹,此丹擁有不朽之力,生生不息,威能絲毫不遜色於大羅法器,當可為你保命屏障。”


    晁禹眨眨眼睛,怦然心動,忍不住問道:“這是不是意味著,晚輩擁有了大羅……”


    “想屁吃。”一旁的晁錯翻了個白眼,說:“說那麽久‘天道昭昭’,你還沒聽明白麽?


    法寶就算再強,也受持有人的限製,此仙丹雖能發揮出大羅之威,卻始終受你自身掣肘,無法完全展露其威力,因為它自身的能量,還需要以你的法力驅動,方且能夠施展得開。”


    “沒錯。”商鞅笑道:“除非你讓它變成無主之物,它便能毫無限製的發揮出自己的威能了。但,你舍得嗎?”


    晁禹抿抿嘴,爾後抱拳打了個道揖,說道:“多謝前輩指點,晚輩已經明白了,卻是晚輩不才,拖累了這枚仙丹。”


    “無礙,將來你成長了,與這枚仙丹,自然能相得益彰。”韓非子笑道,接著又話鋒一轉:“但……別忘了,仙丹本身便擁有大羅威能,哪怕無人催動這一特性亦不會變。”


    “什麽意思?”晁禹愣了一瞬,沒明白韓非子為什麽忽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聽上去,這句話就是句廢話來著。


    但很快他便明白過來了,試著喚出仙丹,爾後灌注了一縷法力入其中,同時心念一動。


    接著便見那枚仙丹迎風而漲,很快便至一丈直徑,同時其上裂開一道小口子,晁禹微微一笑,便鑽了進去。


    爾後仙丹恢複原樣,接著體型縮小,不一會兒就變迴普通彈丸大小。


    片刻後,晁禹略顯沉悶的聲音傳出來,問道:“二位前輩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晁錯臉一黑。


    韓非子與商鞅也愣了兩秒,隨後忍不住搖頭失笑。


    商鞅說道:“有趣,有趣!小友奇思妙想,著實有趣非常。不錯,雖然結果有些許偏差,但大體便是這個意思。有仙丹本體護持,真仙之下的力量,將再難以傷到小友絲毫。”


    晁錯依舊黑著臉,說:“但你小子可別以為這樣就能高枕無憂了,莫說真仙級的,便是尊者、真人,若他們真要對付你,你壓根就沒機會進入仙丹中,以此當擋箭牌。”


    “那我好好練練,增加熟練度,爭取心念一動就能進來。”晁禹嘿嘿一笑。


    晁錯臉色更黑。


    片刻後,晁禹從仙丹當中跳了出來,並鄭重其事的對著那枚仙丹打了個道揖,說了聲多謝,爾後那枚仙丹滴溜溜的轉了兩圈,便沒入他體內。


    仙丹終究不是仙寶,受天地的限製重了許多,即使誕生靈智,也不如靈寶那般靈活自由。


    對靈寶而言,尚需要主人出手煉化,即使轉贈他人,亦需要再次煉化靈寶才可,若是靈寶自身靈氣不願,強行煉化亦要遭受極大阻力,若靈寶等級高於煉化人,更是可以強行拒絕煉化。


    但仙丹不同,仙丹想要獲得自由,唯有出世那一瞬間一個機會,倘若那時沒能脫離煉丹者的掌控,落入其手,天道便會將仙丹與煉丹者的關係銘刻於其上,仙丹永世受煉丹人完全掌握。


    而若是將仙丹轉贈,仙丹所有權亦會自動轉移,仙丹本身完全無法反抗,甚至半點抗拒的心念都起不來,出工不出力什麽的也做不到。


    換句話說,這枚仙丹的所有權,幾經輾轉,由墨子賜給相夫氏,相夫氏贈與晁錯,晁錯敬獻商鞅與韓非子,韓非子與商鞅又賞賜給了晁禹,現在完全落到了晁禹手中。


    不論晁禹下達什麽指令,它都隻能受著。


    甚至讓它化為人形,若它能做到的話,也會心甘情願的化為人形,予取予求。


    正因這種完全的上下關係,大多數人對仙丹的態度,都有點……


    哪怕再珍貴的仙丹,對修士而言都隻是造物,但晁禹卻對它打了個道揖,仿佛將它當成了道友。


    這枚仙丹有些意外,但很快,它便又滴溜溜的轉了兩圈,沒入到了晁禹眉心當中。


    同時晁禹心底裏,也感觸到了些許仙丹的情緒,似乎是緊張、激動等。


    他也沒在意,撓撓頭,看向韓非子與商鞅,忍不住笑道:“卻是讓前輩見笑了。”


    兩人輕笑一聲,沒多說什麽。


    晁禹卻主動解釋:“晚輩這卻是從後世得來的經驗。如果將仙丹比作成坦克,但這輛坦克卻需要戰士提供能量與炮彈才能運轉……”


    “倒是挺形象。”韓非子失笑搖頭。


    晁禹嘿嘿兩聲,接著說:“我雖然沒法發揮出這輛坦克的主觀能動性與主觀威力,但其被動防禦效果還是能借用借用的嘛,隻要攻擊的威力上線無法突破這輛坦克的被動裝甲,那我不就安然無恙了?”


    頓了頓,他又收斂起笑容,不複方才嬉皮笑臉的模樣,嚴肅的說:


    “當然了,這種被動防禦,其實局限性相當大。就如坦克來說,如果我完全無法驅動坦克,隻能坐在裏頭靠著被動防禦,那麽敵人隻需要放火,接連不斷的火烤,遲早能把我給蒸熟。


    同理,仙丹雖然不是坦克,但如果隻能純粹的這般被動防禦的話,顯然也會喪失相當的靈活性,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局麵,總還是有著巨大的短板的。”


    說到這兒,他看向晁錯,打了個道揖,又鄭重其事的說道:“所以大父,你不用太擔心我,我不會仗著有仙丹防護便肆無忌憚。”


    “如此甚好。”晁錯臉上終於也流露出了笑容,輕輕頷首。


    爾後,晁禹又看向商鞅與韓非子,嘴角微揚,問:“二位前輩,召晚輩來此,究竟有何事吩咐?”


    商鞅淡然一笑,緩緩站起身,不慌不忙的擺弄了下黑袍下擺,又整理整理衣衫,才款款而來,走到晁禹身邊,再次近距離的打量了他兩眼後,輕輕的頷首,說:“不錯,確實不錯。”


    晁禹有些莫名其妙,卻不敢多問,剛剛直接問兩位前輩到底有什麽事兒都已是壯著膽子了。


    “你之道,尚缺‘法’、‘術’、‘勢’三大構造,不夠穩固,如同一盤散沙,隻因一個目標而勉強聚集在一起,但將來若起了分歧,其實很容易分崩離析。”韓非也走到了晁禹身邊,輕聲說道。


    “這……”晁禹眨眨眼睛,有些聽不太懂。


    但很快,他類比了一下曆史,便忽的明白了過來——一個組織,倘若隻靠信念將眾多有誌之士吸引到一塊兒,恐怕很難長久,各個有誌之士,也很容易產生分歧。


    其內部,還需要有嚴肅的紀律,還需要有嚴肅的,所有人都承認的最高綱領。


    而……


    法家……


    晁禹福至心靈,若有所思,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韓非子身上。


    見狀,韓非子臉上笑容更加燦爛:“悟性倒是不錯!


    正如你所想,吾法家,亦決心在你身上加大投資,並助你修訂紀律,組織訂立綱領!”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頭莽穿修真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刑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刑簡並收藏一頭莽穿修真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