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陌愆坐下,柳如煙站到他的對麵,便直奔主題道:“公子,方才那李敖又來鬧事了。”


    陌愆拿起泡著茶葉的杯子,將裏麵的手逼到一旁的空杯之中,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優雅與從容。“梁小小留下固然能賺錢,但是你應該權衡一下其中的利弊。李敖是朝庭之人,我們不能得罪。”


    將杯子裏的水倒完,陌愆將其擱放到麵前,拿過茶壺,將裏麵的熱水衝了進去。看著原本粘附在杯壁的茶葉順著水流在杯子裏旋轉,他又漫不經心地開口道:“將眼光放得長遠一些,你便知眼前的利益根本不算什麽。”


    柳如煙追隨陌愆多年,他話中的意思,自然是明白的了。雖然她同情梁小小的經曆,想讓她留在茗意樓之中,但是凡事都該以大局為重。“如煙知道了。”


    隻怪那個李敖是不能隨便得罪的大人物,不然她也無需如此忌憚了。


    猜出她在想什麽,陌愆平聲靜氣地道:“梁小小那個女人,不似表麵看到的那般簡單。而且她身份不明,留在茗意樓很可能就是一個麻煩。給你五天時間,你想辦法盡快將此事了結。”


    柳如煙點頭,道:“是。”


    將茶水衝好,陌愆拿起茶杯,送到嘴邊呷了一口。“忻沫的情況如何?”


    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到葉忻沫,柳如煙愣了一下,才如實達道:“忻沫姑娘的身體已經無恙,隻是手心的傷口還未痊愈。”


    將茶杯擱放迴桌上,陌愆又問:“她這幾日都在做些什麽?”


    “除了一日三餐和休息之外,就是偶爾下樓打發時間了。”想了想方才在大堂的事情,柳如煙覺得還是報備一下的好,便道:“之前李敖出現,忻沫姑娘不巧正留在大堂。我沒看錯的話,忻沫姑娘似乎是故意留下的。未免多生枝節,我便請她迴房歇息了。”


    “是嗎……”指尖婆娑著茶杯的杯沿,陌愆若有所思。葉忻沫聰慧過人,這小小的茗意樓,絕對是關不住她的。她離開這裏,隻是時間問題了。


    柳如煙這麽一說,反倒給了陌愆一個提醒。隻是讓人看著她,實在是有些掉以輕心了。再者,雖然小宇去別處辦事了,但是隨時都有可能迴來。讓她留在這茗意樓,實在不是一個萬全之策。


    雖然不知葉忻沫都知道些什麽,但是陌愆可以確定,她一定是誤會自己了。不過一開始,他的目的的確不單純,所以他實在是無從解釋。既然被當成了壞人,那他便就壞到底了。


    “如煙,我命你讓人在城郊外建的小屋何時能建好?”話落,陌愆又問:“那裏除了你之外,沒人知道在何處的是吧?”


    “那小屋在三天前就已經建好了。那是我親自監工的,而且建屋子的師傅都是外地請來的,結算了工錢再付了一些遮口費,我便讓人將他們送走了。”柳如煙想,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今日公子似乎有些奇怪呢。


    陌愆滿意地點點頭,交待道:“你這兩日盡快備一輛馬車,將那裏沒有的用品也都備上,我打算到那裏住一些時日。”


    “公子……”柳如煙麵露憂色。“是不是發生什麽大事了?”那個屋子的位置偏僻,是在城郊之外一片湖的對麵的山腰之上。


    要到達那裏,必須要先泛舟過去,然後再翻山才能到達。而且那座山樹木高大,又雜草叢生,地勢陡峭,連樵夫都不見得會去那裏砍柴。


    當初就是看那一帶十分僻靜,幾乎沒有人煙,才選擇將屋子建在那裏的。而建那個屋子,是為了以防出了什麽事情,兩位公子可以去那裏避一避風頭。


    這件事情時柳如煙一手操辦的,她自然知道那個位置的重要性。陌愆忽然提出要去那裏住,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出了什麽大事了。


    陌愆沒說話,隻是搖頭。


    見他不說,柳如煙也不好多問,隻好道:“那等小公子迴來,我再告訴他……”


    話還未說完,便被陌愆打斷了。“此時不要讓小宇知道。”他定定地看著柳如煙,語氣平緩地接著道:“不要讓小宇知道那裏的位置,不然……”


    後麵的話沒有接著說,但是柳如煙的腿頓時一軟。她怎麽忽然忘記了,公子和煦麵容之下的狠戾與決然呢?她方才不但過問公子的事情,還自作主張,實在是昏了頭了。挺直身板,柳如煙立刻應道:“如煙知道了。”


    “嗑嗑。”就在此時,響起了兩道敲門聲。


    敲門的聲音,相當於是說明身份的暗號。但凡知道此處的人,都有各自表明身份的節奏。緊湊的兩聲,便是陌愆的侍從吳楠的了。


    與陌愆的視線相觸,柳如煙連忙低下頭,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一開,吳楠便走了進來。快步走到陌愆的跟前,他便立刻比劃了起來。吳楠從小跟著陌愆,一套的手語是陌愆從書中學來,然後手把手教給他的。


    所以除了陌愆之外,幾乎很少人知道吳楠說些什麽。就連陌宇,也隻能看出幾個手勢而已。


    看陌愆的麵色一沉,柳如煙的心也跟著一沉。她從未看到公子露出這樣的神色,難不成真的出了什麽大事了嗎?


    就在她納悶擔心的時候,陌愆站了起來,對吳楠交待道:“你去弄輛馬車到後門等著,盡快。”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吳楠還是點點頭,立刻出去著手準備了。


    陌愆轉過頭,看向正一頭霧水的柳如煙,道:“如煙,現在你就同我一道出去,我現在就要帶上忻沫去小屋那裏。”語罷,陌愆便快步走了出去。


    吳楠帶來的消息,可謂有些震撼。正在外出辦事的小宇突然在半路折返,不出意外的話,明日晚上就會到達宣城了。


    好在他讓吳楠在暗中跟著,不然小宇一迴來就看到葉忻沫的存在,那麽他非但不是護著她的周全,反而是將她送到小宇的手裏了。所以,他現在必須帶葉忻沫離開。


    沒時間理會樓梯口處的騷動,陌愆直接上樓走到葉忻沫的房門前,推開門就徑直往裏走。


    一聽到動靜,葉忻沫便立刻醒來了。坐起身看到“闖入者”是陌愆,她在鬆口氣的同時也黑了一張臉。“你來這裏做什麽?”


    事態緊急,陌愆沒時間跟葉忻沫多說什麽,拿起她掛在床頭的衣衫就丟到她的麵前,急道:“快穿上衣服跟我走。”


    難得看到陌愆露出急躁的神情,葉忻沫心中微訝。要是在以前,她一定二話不說起身就走,但是現在,她不相信他,更是不願意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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