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女孩子富養,就為了怕你這丫頭,以後別因為別人隨便的一勾手便跟人跑了,到時候哭的還是我跟你爸。”


    小時候的司卿被說的咧嘴一笑,“才不會,我隻會跟蓮蓉哥哥走。”


    那時候司卿還沒有收到連容迴國遭遇連環車禍的消息。


    可是司母卻是知道的,她聽著司卿的話,久久未言,最後隻能長歎一聲,“卿兒乖。”


    司卿不解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隻是一瞬間媽媽身邊的氣息開始變得低沉起來。


    她歪著頭,好奇問道:“那哥哥呢,哥哥也應該富養嗎?”


    司母被她的話問的怔住,經過歲月洗禮的臉上風采依舊不減半分,她笑道:“當然不能富養,他是哥哥,理應保護我們的小卿兒。”


    “那哥哥應該做什麽?”其實那個時候的司卿已經不小了,那時的她已經近乎十二歲了。


    “當然是讓他加倍努力,將來才能保護我們的卿兒。”


    司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再然後,她就收到消息,連容在迴國途中遭到連環車禍。


    是媽媽在安慰她,“卿兒乖,都是假的,假的。”


    “你的蓮蓉哥哥還要保護我們的小卿兒,怎麽可能會舍得離開呢?”


    “媽媽你騙我,是車禍,車禍啊!”司卿不能接受連容出車禍的消息。


    她朝著司母大聲哭喊著。


    小孩子的世界,隻知道車禍是最可怕的。


    它總是可以輕易帶走身邊人的生命。


    “卿兒,你不相信媽媽嗎?”


    “我相信,我相信媽媽!”司卿大哭著撲進司母懷中。


    淚眼朦朧的她抬起頭,小心翼翼道:“可是,媽媽我怕,車禍好可怕!”


    “乖,你的蓮蓉哥哥一定不會有事。媽媽保證。”


    聽到司母的保證,司卿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


    她還是又一遍問道:“真的嗎?媽媽。”


    “真的,你的蓮蓉哥哥還要保護我們的卿兒,怎麽會出車禍呢?”


    “好了,卿兒乖乖睡一覺,明天醒來就不會有事了。”司母的安撫還是起了作用。


    到底是個小孩子,哭了那麽久,這會被司母安撫,那雙紅腫的眼睛總算閉上。


    為她蓋好被子,司母輕手輕腳出了房間。


    站在走廊中,司父一直等在門外,司母出來後,他問道:“睡了?”


    “嗯。”司母點點頭,看著緊閉的房門,她又是一聲長歎,


    司父也是長歎一聲,“會過去的。”


    再後來,司卿也不知道她的蓮蓉哥哥到底在不在,那一晚媽媽告訴她,隻要她能夠堅持一個月不哭,就告訴她蓮蓉哥哥的消息。


    她忍了七天,忍了一個月,忍了一年。


    媽媽,我已經忍了這麽久,你什麽時候才會出現願意告訴我蓮蓉哥哥的消息。


    淚打濕了枕邊,陷入夢魘中的司卿一次次在這段記憶中反複來迴。


    大喜大悲。


    她走了一遍又一遍,卻怎麽也逃出去。


    直到……


    擾人的鈴聲響起,司卿才從夢魘中驚醒。


    她抬手擦過眼邊的淚,目光失了焦距,表情怔然:“蓮蓉哥哥,你是在怪我嗎……”


    怪她這麽輕而易舉就把他放下嗎?


    讓她一次次的陷入那夢魘中,若不是那鈴聲,恐怕此刻的她還陷在夢魘中,脫不出身來。


    對了,電話!


    司卿急忙拿起手機,鈴聲已經響完,這是第二遍。


    司卿接起,還沒說什麽,就聽到另一端的人慌裏慌張說道:“卿子!”


    “有消息了!”


    他的聲音很激動,甚至帶著幾分驚喜。


    司卿反射弧還沒反應過來,問道:“什麽有消息了?”


    他道:“你之前安排我們查的事!”


    “有消息了,查到了!”


    “什麽!”


    司卿本是漫不經心的眸子猛然正大,她有些急切的問道:“你說什麽!”


    “是關於那年的車禍?”


    她的聲音可以聽出隱隱在抖。


    發顫的嗓音驚住了林二,到嘴的話又頓住。


    直到司卿的催促,他抿了抿唇,“對,查到了。”


    “怎麽會…”


    她查了那麽久,甚至不惜進入暗網深處,都沒有查到一絲一毫的消息。


    現在,在她猶豫徘徊,不知道該如何抉擇的時候,查到了他的消息。


    司卿這一刻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憂。


    她該笑的吧。


    畢竟…是盼了那麽久的人。


    等了那麽久的消息。


    她試著彎起唇角,可是僵硬的唇角告訴她,這不可能。


    她在做什麽。


    她明明等了蓮蓉哥哥那麽久,這會有了他的消息,竟然希望這個消息是假的。


    她…


    到底是怎麽了!


    她是不期盼蓮蓉哥哥了嗎,不,不可能!


    她是期盼的,隻是,她更怕該怎麽麵對他。


    畢竟…


    司卿簡直不知道到那個時候她該怎麽去麵對他。


    麵對自己小時最喜歡的人。


    久久沒有聽到司卿的聲音,林二想了想,還是說道:“其實前段時間我們有查到一定的消息,但因為還不夠確定,所以沒有告訴你。”


    “就在剛剛,收到一條匿名發來的文件,我們尋著查去。發現…”


    “那起車禍,那個男孩,並沒有死!”


    後來,林二又說了什麽,司卿不記得了。


    她隻是隱隱聽到,林二說,他會把資料整理發給她,再後來,他說了什麽?


    哦,忘記了。


    她的腦海裏一直迴響著,他沒有死。


    他沒有死。


    手中的手機滑落,司卿並沒有察覺。


    她坐在床上,僅有月光照射的房間,隱隱可以看到,她坐在床上,目光空洞,唇角帶著怪異的笑,怔愣的看著前方。


    良久,她空洞的眼眸裏,緩緩垂下,一滴淚,順著麵龐劃下。


    那一滴淚就好似是導火索,下一秒,止不住的淚一滴接一滴,停也停不住。


    司卿仰著頭,試圖中斷那停不下來的淚。


    可是,她試了無數種方法,沒有一個辦法,可以令她停止哭泣。


    最後她放棄了,抱著身下的被子,埋頭痛哭。


    她在哭什麽?


    她不知道。


    是驚喜的淚水嗎?


    她不知道。


    是悔過的淚嗎?


    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自己心口傳來的痛楚,這一刻怎麽也越來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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