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城在朱聿鐭的心中,地位不高,尤其是在他還沒有北伐想法之時,更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因此對於登州的大規模增援,是不可能有的,畢竟這會打亂朱聿鐭整體的戰略部署。


    雖然兵力不可能給予補充,但物資上的補充卻是可以的。就算登州堅持不到自己的援助物資到達就失陷,那這些物資也可以充實至天津衛,隻要天津衛一日被明軍控製在手,清軍就會坐臥難安。


    不僅北京時時在被威脅之中,更是讓大運河成為擺設,讓滿清無論是大軍南下,還是漕運都會被完全切斷。


    不斷加強天津衛,就能令其可以成為北地的一顆令滿清如鯁在喉的一根刺,牽製住建奴眾多的兵力,也可以為未來大舉北伐取得一個良好的立足點。


    以天津衛為核心,朱聿鐭的大軍可以直搗北京,亦可以由海路先一步封住山海關,隻要成功擊敗滿清主力,那隻能從薊州、宣府出關外逃的滿清殘餘兵力,就會受到一直被壓製著的蒙古人的熱情招待,待到他們迴到遼東時,還能剩下幾成人馬?


    因此北方據點,除了天津衛外,其他一切地點都不算什麽,登州丟了,隻要水師優勢還在,那日後也可以隨時奪迴來。


    正在思索之時,王大用緩步行進,走到朱聿鐭身邊,輕聲說道,“皇爺,鴻臚寺卿蔣承祖求見。”


    “唔?可是已經談下來了?讓他進來吧。”


    朱聿鐭輕輕揉了揉眉心,將原本斜靠著的身體擺正迴來,這才揮手說道。


    一個月前,一夥紅毛碧眼的荷蘭人號稱使者,拿著本國議會提供的使節證明,進入了福州地界,要求入朝與大明談判。


    對於大明官場來說,有外番入貢那便是盛事,簡單查驗了一番對方的使節證明之後,便即安排他們直奔南京而來。


    而這些人到來卻並不是進貢的,而是真的要談判的。


    負責接待的鴻臚寺卿蔣承祖,耐心的聽了片刻之後,便即勃然大怒,一個蕞爾小國,竟然要求與大明麵對麵談判,而且點明要與大明皇帝談判,這簡直是狂妄之極!


    好在大明是禮儀之邦,蔣承祖雖然惱怒對方的不自量力,但卻也沒有直接選擇叫小弟將他們轟走,而是直接將他們晾在了鴻臚寺,這一晾就是近一個月。


    荷蘭人從一開始的耐心等待,漸漸明白了這是大明在故意晾著他們,剛剛在全世界威風趕來的荷蘭人,哪裏能忍受這種不‘公正’對待,直接便在鴻臚寺內大吵大鬧,甚至差點跟守衛的明軍動起手來。


    這種場麵,自然將五城兵馬司與錦衣衛給驚動到了,然後朱聿鐭這才知道,自己眼皮底下竟然已經來了一批紅毛鬼,也了解到了為何鴻臚寺卿蔣承祖,並沒有將此事稟告給自己的原因。


    不過來自後世的朱聿鐭,對於天朝上國的自豪感並不如這個時代的人強,畢竟後世就算最落後的非洲小國,在對著鷹醬這樣的越級大國時,在法理上也是地位平等的。


    不過朱聿鐭雖然心中認同與荷蘭國的交涉是平等的,但那畢竟是在後世,如今的他卻不會真的跟這些人平等相交,畢竟那是後世已經全麵現代化,文明化的時代才有的產物,根本不適合如今這個依舊處於連遮羞布都沒有,完全赤果果叢林法則的時代。


    在打發了蔣承祖去了解這幫紅毛鬼的要求後,他這才明白過來,敢情是自己數月前成立的大明四海貿易公司惹的禍。


    這一家自己成立,眾多股東合資的公司一出現,便是後世獨角獸壟斷集團企業的身份,在它的魔爪下,一切大明對外出口的物資,全部都由其壟斷經營。


    而誰都明白壟斷的危害,最簡單的現象便是定價權在手,用自己市場的絕對支配地位,對於任何貨物的買賣價格,都完全由自己而定。


    這個公司一出現,就對荷蘭人的利益損害極其巨大。


    大明這邊出產的瓷器、茶葉、絲綢、水銀等貨物,都是在西方極其受歡迎的東西,可以說隻要運載迴去一船的貨物,就能換迴幾乎等體積的黃金!


    因此這些不遠萬裏來到亞洲的西方冒險商人們,對於大明貨物的需求量,是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


    而與大明的貿易,近半都是荷蘭人在操持著,剩下的基本上是西班牙、葡萄牙人所壟斷。


    起初荷蘭人在看到種類齊全,所有貨物應有盡有,而且數量更是多的令人發指的新成立的四海貿易公司時,甚至都在為大明而歡唿,這代表著他們可以節約掉許多的時間,就可以輕鬆將貨物配齊,然後愉快運迴歐洲換取真金白銀。


    但他們卻不了解,華夏有句古話,那便是莫要高興的過早了。


    因為一看到貨物定價,荷蘭人大多打消了與四海貿易公司的合作,因為對方的定價普遍比之前自己接到的貨物價格貴了一倍上下,雖然這裏拿貨更加方便,但利潤縮水多多的荷蘭人自然不願意。


    甚至許多荷蘭人都對這家貿易公司鄙夷不已,你再有背景,再有實力,隻要我不買你的貨,要不了多久,隻要你不想倒閉,你就得哭著過來降價求我購買!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荷蘭人卻是驚怒的發現,之前無數的大明海商的貨船,短短數月間便即直接呈幾何式的下降,他們能夠收到的貨物數量急劇下降,最近兩個月內,更是幾乎再也看不到這些東方冒險者同行們的行蹤了。


    似乎一夜之後,除了這狗屁的四海貿易公司,大明就再也沒有了供貨商了。


    但大明畢竟不是我大清,如今的時代還不是西方列強橫行之時,盡管心中憤怒,但是在橫量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對比之後,荷蘭人還是咬牙按下了報複之心,報出了使者團前來談判,要求大明不得這般破壞已經墨守成規的遊戲規則。


    在弄明白了原因之後,朱聿鐭便再沒了興趣多做關注,一個小小的荷蘭,也想當遊戲規則的製定者,尤其是想用自己的規則,去約束大明這樣一個龐然大物,未免過於狂妄自大了。


    因此他隻是安排了鴻臚寺卿蔣承祖與其接觸,告知對方大明的決心不會更改之後,便即將此事放在了腦後。


    想不到今天蔣承祖卻是過來了,估計此事也有一個著落了,朱聿鐭也來了好奇心,想聽聽荷蘭人究竟是不是接受了這個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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