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府


    那一日九花確實被九黎抽背了,整個過程可以說是很是心酸,磕磕絆絆,但也算勉強過關。


    翌日,九花就出去了跑馬,朵蘭圖,阿德依,茴央跟著一塊去,這四人好是瀟灑。


    當然九花也是問了柳完顏的,柳完顏,不肯,那就另當別論了。


    九黎知道九花問了柳完顏,他隻對此很是不屑,這有什麽好問的,問了柳完顏也不會去,她現在就隻能拘在家裏好好照顧孩子。


    四人行很是愉悅,雖說九花一直想著柳完顏也跟來,但是阿嫂不肯,那就算了,那一日這四人玩的也很是愉悅,很是肆意。


    隻是這四人不知道的事,有一人一直跟在後麵觀察了許久。


    王宴郎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想跟著這四個人,等到她們迴去的時候,王宴郎也一直跟著,那一日從王宮迴來的時候,自己推脫了羅國君主慕蘿的邀請,本想著早些離開,但是又不放心,這裏的一切。


    他實在想知道為什麽阿德依要留在這裏,為什麽要裝作不認識,所以這些天可以算是像個癡漢一樣一直在這裏看著行蹤。


    是沒想到到會有驚喜伴隨在自己身上,看到了阿德依,茴央還有郡主!


    王宴郎敢肯定那個就是郡主,但是又差點意思,郡主的臉上常年都是陰鬱的,亦或者說是太注重平常的那些禮儀尊卑,那些規矩把郡主壓的喘不過氣來。


    郡主臉上很少有那些表情,郡主的臉上隻有壓抑,很少看到笑容,至少在別人麵前郡主一直都是冷靜自持,是有威嚴的。


    可是那駿馬上的少女,他臉上滿是喜悅的笑容,雖然身上穿著大班都不是郡主從前的打扮,可是王宴郎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那就是郡主,那一抹彎月是獨一無二的。


    可大多人都叫她九花女郎,這才是讓王宴郎不理解的地方,她臉上那明媚的笑容都顯示著她的青春活力,王宴郎開始疑惑了,那個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想象中的郡主呢?


    到底是不是自己記憶錯亂了?還是別的原因?那個女郎恰似郡主,又不像君主,明明長的與郡主一般無二,可是這性格卻好大不一般。


    看著這四人騎著馬到了棠府門口,又下了馬,走了進去,王宴郎可不會傻到就這樣跟著進去。


    “你做什麽呢?”


    一道男聲出現在王宴郎耳邊,王宴郎一驚,轉過頭一看是棠九黎,這個男人他見過,沒猜錯就是那個九花女郎的哥哥。


    “沒有想到竟然是你,君上不是說讓你呆在王宮裏麵嗎?你怎麽拒絕他了?反倒是到我這裏來,你也不進來坐坐,在外麵站著算什麽意迴事?”


    王宴郎搖搖頭:“我這進去不大好。”


    “有什麽不大好的,我知道你與那個人的淵源,那一日在家中的侍女都已經告訴我了,你是不是本來就與阿德依認識?”


    王宴郎猶豫了一會,點點頭:“沒想到你家中的人竟然會告訴你?”


    不過更是讓王宴郎心頭一震的是九黎竟然知道他與阿德依的事情。


    “看你臉上表情,就知道我竟然會知道你們兩個的事情,你要放心,在這羅國基本上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畢竟探子各方都有。”


    王宴郎攥緊了手中的韁繩,依舊看著棠府門口,此刻的王宴郎與九黎站在那一棵桐樹下。


    “你不怕君上與太後知道嗎?”


    九黎很是無所謂,眉毛一挑:“他們知道又如何?何況我這些探子本就是他們的人,我知道了,也就相當於他們知道了,這就是它們能容忍我有探子的理由。”


    “既然都走到這裏了,那就進去喝一杯茶,在我們那裏小住上幾日,總是沒什麽問題的,想必現在君上已經知道了,你與阿德依的事情,就算你拒絕了君上的邀請,他也不會怪罪於你。”


    王宴郎隻是搖搖頭,自己要是進去了才麻煩,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沒有預料中發生,就像再一次看到茴央與阿德依,就像再一次碰到了與郡主一般無二的人。


    其實從前王宴郎剛剛看到那芍藥小姐的時候,第一眼覺得是郡主,第二眼也是,可是到了後麵發現有些不太一樣了,又到了後麵這位芍藥小姐與從前不大一樣,展現出了郡主那一麵。


    王宴郎這迴頭一想,把那些事情通通都串聯在一起,才發現這件事有多大的不對勁。


    為什麽九花,芍藥小姐,郡主都長的一模一樣,還有那個帝都從前的帝王,與那個梨花戲院的李班主長的一模一樣。


    這些人都長的一模一樣,茴央與阿德依兩個人都一直陪伴在長的一模一樣的人身邊。


    王宴郎對此很是不理解……


    “你有遇到過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嗎?”


    “我要是能理解你說的意思就好了,可惜我不能理解,我也不明白你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是蠻正常的,不過我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聽你這麽說,難不成你有遇到過嗎?”


    九黎抬頭看了一眼,同樹的枝幹又看了一眼,腳下踩的泥土,這泥土之下是埋下許久的女兒紅。


    王宴郎與自己早年認識,那時候自己才幾歲,那個時候剛認識他,主要是因為那個有蘭郡主進來的事情,也就是在那一天知道了,有蘭郡主已經去世的消息。


    九黎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一口氣:“你這個人不會還在意關於有蘭郡主的事情吧?逝者已逝,讓她安息就好,何必如此耿耿於懷,隻要把這些事情隱瞞在心裏就可以了。”


    說完此話後,九黎突然想到了一個嚴肅的事情,這個王宴郎從前是在有蘭郡主身邊的,那麽九花……


    !!!


    在這一刻九黎的心情是非常不愉悅的,這個人就在自己家門口晃悠著,雖說不是找自家姑娘,可是他找的人卻是自家姑娘,身邊的伴讀這可就麻煩了。


    “既然你不願意進去,那你就在外麵隨便找個地方歇息吧,我家大多都是女郎,風采與你說的也隻是開開玩笑罷了,你可不要當真,畢竟他們有幾個都還沒有出嫁,總是要避嫌的,況且我家小妹也馬上就要出嫁了,這還得住一些才好。”


    王宴郎點點頭,表示答應,這讓九黎鬆了一口氣,幸好這個人並不是來找自家小妹的,也沒有發現自家小妹與那個有男郡主,可以說是長的一模一樣,若真是被看到了,那麽自家小妹可就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我早就知道你心中所想的是什麽了,郡主,你的妹妹長的一模一樣,我剛剛就看到了,可是我不會傻到就這樣追過去,畢竟我知道在我記憶中郡主死在了我的眼前,哪裏會死而複生的道理?”


    “我來這裏隻不過是看到了一個我熟悉的人,恰好那個人被放在了我的心上,我不是一個念舊的人,但是我卻因為她心裏再沒有其他人,我想在與她見一麵,至少想聽一聽她的解釋,而不是裝作不認識那般陌生的樣子。”


    因為這一句話,九黎愣了很久,原來王宴郎見到了自家小妹,也幸好王宴郎並沒有去追尋的意思,心中那塊大石頭逐漸放下了,不過也依然不能放鬆警惕,萬一麵前這個男人是個表裏不一的人呢?


    雖說自己認識他許久,這個人並不是那種人,但是還是要警惕些才好。


    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得鮮歎息一下,這個男人到底是如何可憐,阿德依這算是玩弄他人的感情嗎?看著為情所困的樣子九黎就有些發笑,這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去取笑別人呢?因為自己不就是傻瓜嗎?


    不然怎麽會被算計?要不然怎麽會讓母族發生隔閡?一直到至今才算有所修複往來,那也要多虧自己的小妹,不然的話,這隔閡也不知道該如何結束。


    就在自己還在思考的時候,王宴郎已經牽著馬,從九黎的身邊過去了,直到說了句再會後,九黎才反應過來身邊男人的離開,九黎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很久很久……


    其實今日九黎出現在外麵,純粹是因為在外麵辦事,隻是不大想坐著馬車去,所以就徒步走了過去,這樣子也能強身健體,迴來的時候也就如此,碰巧的看見了那個男人。


    九黎蹲下身,抓了一把泥土,握在手裏,這裏的一切都與從前不一樣了,從前這條路上也有許多的樹木,隻是由於某些原因隻剩下了自己栽下的這一棵桐樹。


    九黎把這泥土撒下,用手摩挲了一下桐樹的表麵,原來時間過得這麽快,這棵桐樹也長得如此之大了,不過這也正常,自家小妹都從小小的變作了如此的模樣。


    還記得那個在馬背上摔下來的女孩,如今也會縱橫馬場,也有遠大誌向野,馬上就要出嫁了,想到這裏就九黎的眼睛又紅了。


    不想其他,趕緊把那些埋在女孩紅色麵的那些泥土給撥開,用手使勁挖著,像是在泄憤。


    女兒紅的漆色瓶頭已經很是顯眼,九黎加快了自己手下的動作,等到了可以把那女兒紅拔出來的時候,停下了動作。


    女兒紅被自己拿了出來,幾年前栽下的桐樹,同一時間埋下的女兒紅都要在今天一進去,而女兒紅也再不了多久的時日送出去。


    女兒紅是由自己埋下,當然也要自己拿出來,這就是規矩,都說長兄如父,本就是該父親來做的,那麽既然阿姐阿娘都不在了,那麽就由他來完成這些。


    九黎把女兒紅抱在胸口,就這樣走了進去很是木納,路上侍女侍從問禮九黎也沒有停下,隻是一個勁的往前走。


    等到了後頭突然想起來那棵桐樹,所以便停了下來,叫住了一個侍從讓他找些人手,把那顆桐樹移到小花園的位置。


    明日亦或者是後日,他們就會過來送聘禮,那麽自家小妹出閣的日子就越來越近了。


    縱使心中萬分不舍,但是也還是要狠下心,這樣子才是對自家小妹真的好。


    用不了多久,那個被他叫住的侍從就跟一些人扛著一棵樹就過來了。


    “舍人是想把這顆桐樹栽在哪個位置呢?”


    九黎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就栽在那個離女郎最近的地方,能讓女郎一出門就看到的地方,不要在他的院子所在的地方,是他出來院子後一下就能看到的地方。”


    連帶的幾句話裏都有地方,那些被九黎叫過去的可都是家生子,自然明白舍人的心情如何,所以在此時此刻,他們是不準備多說些什麽的,隻能做一隻鵪鶉。


    桐樹在九黎的眼皮子底下栽了下去,待到栽完這棵桐樹之後九黎站在了銅樹下,依舊是蹲下扒土,沒有使用任何工具,就一個勁的使勁埋頭扒著那些土。


    他刨了一個坑出來,小心翼翼的把那一壇女兒紅放了進去,他的動作很是緩慢,這一壇女兒紅是阿弟啊娘親自給小妹準備的這一壇久也代表著阿爹阿娘對小妹美好的抑鬱,也代表著阿爹阿娘陪伴在小妹身邊……


    九黎在這一刻是很想哭的,可是他忍住了,身為一家之長,他不能因為這點事情就把自己的脆弱展現給他人看,他隻能憋著這些痛苦自己承受這些……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那一壇女兒紅穩穩放平之後開始把那些圖給撥了迴去,待到全部埋下,看不出任何有改動的樣子的時候,九黎這才站起來。


    “若是女郎問起這顆桐樹怎麽進來的時候?你們就說是我吩咐的,其他的就不要說了,若是女郎還問些什麽原因,你們就說是外頭的人讓搬的。”


    九黎隻是吩咐了一句之後就走了,平時一個多注重細節與幹淨的人,在這種時候遇到自己小妹,他就會絲毫不在意這些,甚至放到了一邊。


    畢竟在這些麵前,自己的小妹永遠排在第一位。


    九黎沒有想到的是,其實九花在這一陣動靜中就趕過來了,剛巧看到了阿兄埋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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