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爾宮偏殿


    紫衣嬤嬤想起那個自小自己養大的另外一個孩子,紀微瀾,對自己來說這兩個孩子對自己來說就是親生的一般,其實不管如何,自己都接受不了另外一個孩子想要殘害自己另一個孩子的事情,對於紫衣嬤嬤來說失去哪一個孩子都是在她心口上紮刀。


    對於兩個孩子的相繼離去,莫過於是最大的打擊,畢竟這兩個孩子對她來說實在是很重要,她恨過自己的另一個孩子嗎,當然有恨過,她恨紀微瀾為何在做這些事情之前沒有考慮過情麵,為何在做這些事情前,沒有想過蘭卿是如何過來的,當時傷心欲裂的她找誰去訴苦,沒有人,她隻能一個人默默地把這些東西全部積壓在自己心裏。


    因為想念所以才會給蘭卿製作那些小物件,因為想念,所以才會在夜晚哭泣,因為想念才會過分在意蘭卿的下落,其實這些年來,她一直都在悄悄打聽蘭卿的消息,畢竟這對於她來說,她是不信的,她不信紀微瀾會真的殺害蘭卿,她也不信紀微瀾會如此狠心,沒有考慮一點情分。


    可惜這一切,她都算錯了,紀微瀾真的會如此狠心,狠心到這樣的一個境界,都說人心是會變的,沒想到竟然變了這麽多,帝王本就無情,這本就是自己早就應該知道的事情,從前那些個小小少年早已變成了無情帝王。


    期盼了這麽多年的兩個孩子都長大了,兩個孩子也都變得與從前好不一一般,蘭卿走的時候是她親自送走的,可是知道微瀾要殺掉蘭卿的消息自己也是知道的,就在紫微宮,幾月後,王宴郎告訴自己蘭卿離開了,對自己來說簡直就是落入了無上地獄,再也爬不出來了。


    日日期盼著,日日想念著,日日流淚著,想著等自己死了,就把這些給蘭卿做的東西一並燒了給蘭卿,好讓她在下麵過得好些,所幸,這幾年後知道了蘭卿沒有死的消息,的確,這對自己來說是一個驚喜。


    紫衣嬤嬤牽住了“芍藥”的手,緊緊握著,她不想放開,看著“芍藥”的臉,她的心又被揪成了一團,可憐的孩子,眼睛看不見了,不知道這些年這個孩子是怎麽過來的,不知道吃得飽穿得暖嗎?不知道她是否會想念身在王宮中的她們.....


    “蘭卿,這些年,你在外麵受苦了,如今迴來就好好呆在老身身邊,莫要再走了,若是再走了,老身真的就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了。”


    紫衣嬤嬤起就這般說著,突然看到自己手上戴著的那個金鐲子,她想起來這個鐲子本來是拿給蘭卿做嫁妝的,後來這個鐲子又陰差陽錯的迴到了自己手上。


    很快紫衣嬤嬤便把自己手上戴著的這個金鐲子順勢又戴進了“芍藥”的手腕上,“芍藥”摸了一下那個鐲子就知道了那是什麽,不就是那一年自己出嫁的時候紫衣嬤嬤給自己戴上的那個金鐲子嗎?還記得紫衣嬤嬤說那是給自己的嫁妝,誰能想到自己死去之後,又能活過來,還能繼續戴上這個金鐲子,還能繼續呆在他們的身邊,隻不過在他們身邊的時間早已是所剩無幾了,所以隻能慢慢珍惜眼前時光了。


    “娘.....沒有想到這個鐲子,你還給我了,本就是你戴了這麽多年的鐲子又到了我手上,若是我.......”


    “好了。蘭卿,沒有什麽若是不若是,在我眼中這個鐲子本身就是屬於你的,哪裏還有還給我的道理,給你你就拿著,這是娘給你的嫁妝,娘給你了,你就好好收著,莫要再還給我了。”


    “芍藥”點點頭,嘴上答應了,心裏卻是不行的,這個鐲子畢竟是紫衣嬤嬤最珍貴的東西,自己拿著算什麽意思,而且就算是給自己的嫁妝,可是時間過去了這麽多天,自己的時間也是所剩無幾,等今晚嬤嬤睡了,就把這個鐲子悄悄放迴嬤嬤那裏就是了,然後自己再默默離開,這樣就不用給他們負擔了。


    “怎麽都在這兒,郡主今日怎麽有空出來了,平常在宮殿裏可是不出來的,出來了也好,到處走走,對身體也好。”


    是王宴郎走進來了,一看到郡主還有茴央與阿德依在此,愣了一下,隨後又看向了阿德依,人還是從前那個人,可惜這個人早已不認自己了。


    那一塊阿德依曾經給他的手帕,他一直到現在都保存的好好的,正如剛剛給他的時候一樣,完好如損。


    進來王宮的時候,正好在集市上買了些東西,就這般提進來了王宮,誰料到能在這兒碰到郡主她們,因為她也想著郡主那兒提點過去,不過這會他猜想郡主約莫是在休息,誰曾想到郡主正在偏殿。


    放下了手中東西在圓桌之上,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隨後對著“芍藥”作揖一下:“參見郡主……”


    作揖的同時還順便看了阿德依一眼,容顏未老,伊人永在。


    “郡主本想放下東西就過去找你的,沒想到郡主竟然在這兒。”


    這話聽起來雖然有些歧義,但是在“芍藥”耳朵裏聽起來就明白了王宴郎是什麽意思,左不過就是說自己要經常出來走走,自己呆在宮殿的時間太久了。


    “找我做甚,本就是一個很是煩悶的人,過去你也找不了我多說幾句話,我看你是找的人兒時別人並不是我罷……”


    畢竟在這宮中呆的時間久了,也能依稀感覺到王宴郎對阿德依的感情,她也不是傻的,可不會就此拆散這兩個人的姻緣。


    王宴郎一聽“芍藥”這話,臉又羞紅了,看了自家郡主身邊的阿德依一眼,隨後又別開眼。


    原來自家郡主也知道自己對阿德依有著不一樣的情愫,可是就連郡主都知道了,為何阿德依她不知曉,還想著要如何躲避?他也不是什麽牛鬼蛇神,為何要如此躲避她。


    “郡主,我有個請求,可否讓郡主……”


    “芍藥”手一伸,沒有再讓王宴郎說下去,而是直接點點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直接把人帶出去自己親自去解決罷,我若是不知道你的意思也枉在這王工之中摸爬滾打如此多年了。”


    ……


    “啪……”


    紫微宮之中,紀有微一迴來便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一迴來就直接把案桌上的竹卷奏折摔得滿地都是,還把那茶壺也摔裂在地。


    跟在紀有微身後的白止什麽話也沒說,隻是默默跟在紀有微身後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隻是眼神在紀有微摔裂茶杯的那一刻,眼神猛地一縮。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個被摔裂的紫玉茶壺,正是當年自己的父親送給上一任帝王紀微瀾的茶壺,沒有想到今日這個茶壺竟然葬送在此。


    白止搖搖頭,他隻能在心中歎息那個紫玉茶壺的悲慘,茶壺的碎裂是否也能代表著這王朝的即將覆滅,父親曾與他說過,這個茶壺就相當於是一個王朝,茶壺破碎就相當於一個王朝的即將覆滅,阿止你不用過分去保護這個茶杯,這個王朝,你隻需要順其自然就可以了,該到了要覆滅的時候,這茶杯自然會被打碎,會四分五裂。


    紀有微手撐在那案桌上,大口喘氣,他不明白為何今日姑姑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可是自己卻一點反駁的機會都沒有,難道他要與姑姑說,姑姑我還是個孩子,我要姑姑留在我身邊嗎?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今日姑姑說的時候還說了自己的母後,他也有想著肯定是母後與姑姑說了些什麽,姑姑才會如此說。


    紀有微雙眼猩紅,心裏想了無數種可能,當然所有的過錯絕大部分都怪在自己的母後邵陽身上,自己的姑姑怎麽可能有錯,錯的一直都是自己的母後罷了。


    “你可曾想到會有今日,我今日是否在你麵前像個笑話一般,我是不是真的如姑姑口中所說一點都不如父皇.......”


    紀有微平生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聽別人談起自己與父皇的區別,不過平心而論,自己確實一點都不如父皇,連父皇的一點影子都占不到邊,大概隻有在姑姑身上才能父皇的影子罷,畢竟都是自己的親人。


    白止歎了一口氣,在外人看來他是輔佐兩代君王的官人,當今聖上的帝師,可是平心而論他其實沒有一天是屬於自己的,每一日都是忙的不可開交,每一人都是為了這些煩悶的事情而活。


    “聖上,又何必與上一任帝王去比,每一個都有自己的優點,又何必去互相比較,這樣還失了情分。”


    紀有微那滿是陰霾的臉又緩和不少,雖說心中還是有些介懷,他其實一刻都忍不了那些人是如何這樣說自己的,他隻要聽見的,他都會把那人滅口,這就是他會做的事情。


    “我不明白,為何姑姑也會變成那樣,那一日姑姑這麽說自己,你應該也聽到的,我在帝師心目中是不是又是個笑話?自我幾歲之後,帝師就再也沒有管過我這些事情了,永遠都是讓我自己去醒悟,可是你知道嗎帝師,你與你的父親都是一般讓我很是討厭,永遠都是以為,我沒了你們就不能把這個王朝給持續下去了,我告訴你們,隻要我還在一天,這個王朝就永遠姓紀不姓白!”


    白止歎了一口氣,這個帝王現如今早已陷入了瘋魔的狀態,想他們白家如此矜矜業業幾十年,竟然換來了這樣一句,還記得曾經的自己與孝洋兩個在紀微瀾身邊也算是絕代雙驕,後來孝洋走了,這裏也就剩下了他一個......


    孝洋是被紀微瀾抓在身邊的,而他啊是被自己的父親送進來的,起初的時候有想過為何自己要進來,可是到了後麵也就逐漸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


    “臣下知道了,臣下這就下去,命人過來打掃。”


    白止又看了一眼那個碎裂的紫玉茶壺,隨後頭也不轉的出去了,沒什麽好留戀的,這兒本就不是他的家,若不是沒有辦法,他也絕對不會呆在這個地方,本就是牢籠,又談何什麽王宮。


    紀有微在白止出去後,便慢慢蹲下了身子,身體蜷縮在一塊,蹲在了案桌下麵,看著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此刻的紀有微隻感覺自己的全世界都沒有了,雖說從前姑姑不在的時候自己也很是傷心,可是如今姑姑那番話可能是又要離開的消息,他怎麽能做到忍心,那絕度是不可能的事情。


    .......


    阿德依哪裏知道這情況會發生成現在這副樣子,為何事態一下就延續到了她的身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王宴郎拉了出去。


    王宴郎站在阿德依的對麵,還是一如當年一般羞澀的樣子,可惜了阿德依是個不解風情的人。


    “阿德依,你當真不記得了?”


    王宴郎看到阿德依的臉色才默默收起了自己那微紅的臉色,他弱弱才問出那一句話,可惜阿德依並沒有迴答那個他想聽到的答案。


    王宴郎從自己的袖子裏又掏出那一塊被自己珍藏了許久的帕子,放在了自己手上,展示給阿德依看。


    阿德依看了王宴郎一眼,隨後又從王宴郎的臉上迴到了王宴郎的手上,看了他手上那一塊帕子許久,那是自己繡的,自己怎麽會不知道,隻不過上一次已經說得很是明白了,沒有想到這個男人還是如此固執。


    “你到底想做什麽?這塊帕子,你又拿給我看作甚?”


    看著阿德依那一張淡漠的臉,王宴郎心中怎麽會不痛苦:“你又何必如此,你是不是又要說我與你隻是萍水相逢,這塊帕子也左不過是你看我可憐才給我的不成?”


    明明是在正常不過的話,卻聽在阿德依耳朵裏滿是嘲諷,明明從前對此類的話語不會在意幾分,可是如今是怎麽迴事,為何她那沉寂了許久的心,會痛?


    這人類的愛情當真是難懂,若是她真的心動了,這才麻煩,不能和人類產生感情是她們來到人間的原則,若是........


    “王公子,對不住,在阿德依心裏,郡主最為重要,阿德依隻會為了郡主而活,茴央也是。”


    在這一刻,王宴郎竟然是有些嫉妒自家郡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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