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瑀江完全是興高采烈,然而我卻沒有跟他走。


    “季瑀江。”我忽然覺得心裏很累,“別玩了,你這樣沒有一點兒意思,你知道麽?”


    “喬喬,你怎麽了?”季瑀江滿臉迷茫,“你不是說想開咖啡店麽,我已經把這家店盤過來了,什麽都是現成的,你直接接手就能經營,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副經理,他已經做這行一年多了。”


    我伸出拿著鑰匙的手,直直的伸在他麵前:“拿去,我們隻是朋友,或者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做生意。”


    “喬喬。”季瑀江完全愣了,“你,你不喜歡嗎?”


    是的,我不喜歡,我不知道這樣所謂的投資合作,跟一個男人直接出錢養你有什麽區別。如果這個男人從前的周進,我一定激動的接過鑰匙,挽著他的手臂一起進去,與他在最中間的位置上坐下,美滋滋的看著店裏每一個顧客。


    晚上迴家之後,我一定會給他說,謝謝老公!我一定會好好經營的!


    可是現在交給我鑰匙的這個男人,他是一個小我好幾歲,而且莫名其妙對我熱情起來的小男人,我對他的好感,還停留在一個朋友的階段,我怎麽可能接受他這樣的“驚喜”?


    “季瑀江,我不喜歡你,不對,我對你隻是朋友間的喜歡,和男女之情沒有半點兒關係。”我不想去看季瑀江的臉,垂著眼簾對他說,“我不知道你在執著什麽,我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對我的興趣或許隻是一時的獵奇,但是我已經二十八歲了,我想要的和你能給的,是不一樣的東西,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季瑀江很不開心,他根本不接鑰匙,“你能不能總要糾結我的年紀,我是比你晚生了幾年,那又不是我能做主的。我隻知道我現在很喜歡你,你要什麽我都想給你,我哪裏做錯了嗎?”


    “你沒錯,是我錯了,我早該跟你保持距離,這樣你就不會有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了。”我抬頭看向季瑀江,勉強擠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季瑀江,到此為止吧,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鑰匙被我丟在地上,我感覺如果我不做的絕一點兒,季瑀江肯定不會死心,他隻是一個看到了新鮮玩具的孩子,玩膩了就會丟掉。而我,一個二十八歲即將離婚的女人,想要的隻是一份平靜的生活,還有累了的時候可以依靠的堅實肩膀。


    我走的很穩,一步一步非常堅定,而且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迴頭。我現在腦子裏該想的應該是花店裏的生意,下個月的稅費從哪裏來,如果超市有打折活動,該不該去搬點兒便宜的日用品。


    季瑀江,他不明白這樣的生活,也不會喜歡這樣的生活。


    “喬喬!”季瑀江在身後叫我,而我隻是加快了腳步,長痛不如短痛,我想他很快能想通。


    “喬喬!”季瑀江又叫了一聲,語氣有那麽一絲絲的著急,這時候正好有輛出租車停下,乘客下了車,我馬上拉開車門鑽進去。


    “喬喬!”關上車門的時候,我聽到季瑀江最後一次叫我,語氣裏盡是心痛。我想迴頭看看他,不過我沒有,有些事情做了決定,就千萬不要迴頭。


    進了家門之後,我才開始覺得有那麽一點兒難過,季瑀江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呢,隻可惜不適合我。


    晚上我有些失眠,翻來覆去睡不著,我總想起季瑀江今天帶我去看那家咖啡店的時候,臉上雀躍期待的表情。


    第二天起的有些晚了,出門去店裏的時候,發現小區裏路過的人看著我的眼神都十分奇怪,而且還有人對著我指指點點。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扣子沒有歪,褲子的拉鏈也拉好了,從包裏掏出化妝鏡,臉上的妝也很正常,到底怎麽迴事?


    “聽說了麽,她跟店裏一個顧客勾搭上,懷了野種,被婆婆抓住了。”


    “可不是麽,那個男的還小她好幾歲呢。”


    “她老公好像受不了刺激,離家出走了,結果她也流產了,真是報應。”


    “她老公姓周吧,好像工作挺不錯的,而且人長得也精神,這綠帽子帶的,嘖。”


    我感覺腦子裏“嗡”的一聲,差點兒摔倒。這些可笑的謠傳是從哪兒來的?婆婆,一定是婆婆!


    我驀地停下腳步,前後左右看了一遍都沒有看到婆婆的影子,目所能及之處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嘲笑我。我挎著包的手什麽時候鬆了我都不知道,我神經兮兮的站在那兒,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婆婆在哪,她怎麽散布這些謠言的,她到底想做什麽!


    我立刻從地上把包撿起來,掏出手機給婆婆打電話。


    “你在哪兒,你到底想幹什麽!”我聲嘶力竭歇斯底裏,我覺得我快被一個農村婦女逼上絕路。


    “我隻想讓大家都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麽爛貨。”婆婆得意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過來,“你搞得我兒子跟我鬧,我們家不安寧,你也別想好過!”


    “你還是人嗎?你知道道德兩個字怎麽寫嗎?你這種人會遭報應的,你知道嗎!”我簡直都快瘋了。


    “臭婊子,你才該遭報應!”婆婆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我渾身都在發抖,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站在原地捏著手機,我已經完全傻掉了。對於這種沒有底線蠻不講理的栽贓,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喬喬,喬喬你怎麽了。”季瑀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我麵前的,他手忙腳亂的替我擦著眼淚,“你別哭啊,發生什麽事了你說啊。”


    我看著季瑀江的臉,心裏更是難受到不行。我被婆婆這麽陷害,我的老公不肯跟我離婚,一心想著挽迴此時卻不知人在哪裏,我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孽,虧欠了他們母子,所以這輩子才要我這麽還?


    “迴家,迴家說。”季瑀江拿過我手裏的包,拉著我的手腕往我家走,我就這麽渾渾噩噩的迴去,坐在沙發上,眼淚依然不停的流。


    “是不是你家裏出什麽事了,你告訴我,我一定想辦法幫你。”季瑀江兩隻手把我的手握在中間,目光定定的落在我臉上。


    我“哇”的哭出聲來,將額頭抵在他肩膀上,哭的傷心欲絕。


    季瑀江騰出一隻手,輕輕在我後背拍著,默默任我將眼淚鼻涕全部摸在他價格不菲的大衣上。我哭的氣都快斷了,我覺得婆婆簡直不是人,當初跟周進結婚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決定。


    “喬喬,跟我說說吧。”季瑀江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輕響,“說出來心裏就不那麽難受了。”


    我直起身子把手抽迴來,然後低頭說我去洗臉,立刻跑去洗手間。


    剛才我實在有些失態了,我不該在季瑀江麵前那樣,既然已經決定讓他斷了念頭,就不能做出會讓他產生幻想的事情。


    把臉洗幹淨,我深吸一口氣走會客廳。


    “我沒事了,你迴去吧,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處理,不需要麻煩你。”我麵無表情的盯著自己的腳尖,根本不敢看季瑀江的臉。


    “喬喬?”季瑀江的語氣有吃驚也有不解,他唰的站起來走到我麵前,“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


    “我做的是正確的決定,你,我,我們兩個人以後不要再來往了。”我想說你的出現已經對我造成了困擾,已經成為我婆婆誣陷我的把柄。可是這些話我又覺得不該跟他說,他並沒有惡意,他所作所為隻是在讓我開心讓我高興。


    “你憑什麽就這麽堅決的認為你的決定是正確的,你為什麽不肯給我一個機會,你的老公你的婆婆,他們對你的傷害還不夠嗎!”季瑀江或許是忍不住了,他也爆發了。


    “我在你店裏買花買了整整一年,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跟你打過招唿,但是我看得出那時候你的心情就不是特別好,那時候你給我的感覺和所有別的已婚婦女沒有區別,感覺生活就是在數日子,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直到你懷孕之後,我才看到你臉上的笑容多了,你渾身散發出來的母性連我都能感覺到,你對你的孩子多麽用心多麽小心,不是瞎子都看見了。”


    “但是你婆婆跟你老公做了什麽,除了不停的給你找麻煩,不停的讓你傷心,他們做過哪怕一件讓你好過的事情嗎?你對他們已經仁至義盡了,你為什麽不多心疼一下你自己?”


    “就算你不想管自己,那為什麽不讓別人來嗬護你,為什麽不肯接受讓我來照顧你,我哪裏不如你那個在外麵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的老公,就是他比我年紀大嗎,這算哪門子長處?”


    “不是這樣的。”我搖了搖頭,感覺他說的話並沒有錯,但是又似乎哪裏不太對,可是我的腦子這會兒實在不夠清楚,我也找不到他言語中的差錯。


    “那是什麽,你倒是說清楚啊!”季瑀江握著我的雙肩,額頭抵在我的腦袋上,“喬喬,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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