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就會堵我的嘴,怎麽不想想日後的鐵料打哪兒來……」夏平禹嘀咕著,故意大聲的讓人聽見。


    「小舅——」黑瞳一沉,周明寰眯眼瞪人。


    「鐵料?」是鑄刀劍用的鐵砂嗎?


    「不用理會小舅的瘋言瘋語,他向來瘋瘋癲癲,所言無須理會。」他不想靠妻子起複。


    「我瘋癲?」外甥一橫目,這下他不瘋癲也瘋癲了。「是,我說的是瘋話,別往心裏擱。」


    甥舅兩人眼神角力,一個射刀子,一個下箭雨,你瞪來,我瞪去,無言地交會隻有他們兩人知曉的深意。


    心中自有盤算的孟清華看了看凝眉的丈夫,再瞧瞧擠眉弄眼、不太正經的夏家小舅,她美目低垂,一個突生的念頭在心裏轉了轉,她想,也該是時候出手助夫一臂之力了。


    於是她揚手,除了斜月和凝暮留下外,其他丫鬟都讓她們退出書房,以防人多口雜。


    「夫君,我說過你該看看我的嫁妝單子,你偏是不聽。」他不知道他娶的是富得流油的孟府千金嗎?


    「華兒……」什麽意思?


    難道……若有所悟的周明寰驀地眼眸一亮。


    「在我的陪嫁裏有一座溫泉莊子,莊子不大,五百多頃而已,莊子蓋在山裏,整座山頭都是我的嫁妝,聽我大哥說底下埋的全是鐵。」激動了吧,瞧他們驚喜得咧!


    孟觀嫁妹當然事先打探過男方的家世,得知是百年大族的兵器世家,馬上決定好要準備啥嫁妝,他孟府除了銀子就是產量豐富的礦山最多,送一座給妹妹又怎樣,他多得是錢,財大氣粗得很。


    因兵器鑄造需要鐵石和精鋼,所以他大手筆地將包含溫泉莊子在內的一座山給了妹妹當陪嫁,這樣日後她在婆家也能站住腳,有銀子的人說話,誰敢欺負到她頭上?這是身為兄長的一份心意。


    女子的嫁妝多寡攸關在夫家的地位,什麽婆婆疼惜、夫君憐愛太飄渺,足以撼動山河的娘家才是出嫁女兒的靠山。


    「五百頃土地叫而已?」夏平禹咋舌。


    孟府到底多富有呀!拿銀子來砸死人都行。


    「全是鐵?」怔愕的周明寰又問了一遍。


    她肯定的點頭。「全是鐵。」


    「在你名下?」


    「嗯!」


    「……華兒,你的嫁妝單子放哪兒,有空我瞅瞅。」他真應該看一看,多來這樣的驚嚇,他怕命不長。


    「斜月,去把我壓在床頭底下的花梨木紫檀嵌玉漆盒拿來,一本一本的冊子別拿亂了。」她暗指房契,地契和銀票就不用費心了,壓著吧!那是她的私房,總要留點底。


    「還一本一本裝成冊?」那得多厚的家底呀!還能分裝成冊,夏平禹光聽就覺得快暈了。


    「是。」斜月一應聲便要出書房,周明寰喝住她。


    「迴房再看。」不需要在眾人麵前攤開。


    「嗯,聽你的。」她也不想太招搖,一旦引人注目,若有人起了貪念,後果堪慮。


    一本本的冊子聽來很多,其實也隻是把品項分別記錄罷了,珠寶首飾等登錄一冊,玉器古玩是一冊,珍稀香料、湖緞蜀綢雪綾錦,屏風花瓶青瓶缸,還有一些古琴、山水圖畫、徽墨端硯等風雅物,以及家具……一一備載。


    食、衣、住、行樣樣備齊,每一樣在日常中或多或少都用得著,在別人眼中或許很多,可是對自小在富貴中成長的孟清華而言,不過是平常可見的尋常物。


    「讓我們開開眼界不成嗎?偶爾聞聞銅臭味也不錯。」迴去好跟他婆娘說說,人家的媳婦帶金又帶銀,還溫婉柔順,聽話又乖巧,她跟人家真是沒得比呀!


    周明寰冷眸橫睇夏平禹。「你該走了。」


    過河拆橋,他眼刀子直射。「寰兒他媳婦,下迴多做些琥珀桃仁,多放點糖粉,我喜甜。」


    「好的,小舅,晚點我讓人送些蛋黃鬆糕、杏仁露到你府上去,讓小舅母也嚐嚐味道。」夏荷院、冬雪院也得送一些,老夫人牙口較不好,就弄道油豆腐線粉湯,不黏牙又好入口,熱湯暖胃。


    「好,小媳婦會做人,我代你小舅母先謝過了,你比某人心腸好呀!不像某人小氣巴拉,有好東西都自個兒藏著。」看來以後要多往春鶯院跑了,當個聞香下馬的饕客。


    「不送了,小舅好走。」周明寰下逐客令。


    「你、你好呀!趕起人了,哼!算了,算了,吃飽喝足也該走人了,免得你嫌我礙眼。」夏平禹拍拍衣袖準備走了,走到一半又迴過頭。「夫妻是同條船上的人,有福同享,有難一起當,別一個人硬扛。」


    周明寰瞧了他一眼,明顯已把他的話聽進去了,有些事的確要有孟家的助力不可,他獨木難撐橋。


    稍後周明澤、魏岩也走了,走時還感謝孟清華的好手藝,讓他們大飽口福外還見識到真正的廚藝。


    他們一走,丫頭、小廝也自動自發地走出書房,隻留下主子夫妻倆,笑顏凝望。


    「那座山的采礦權在我大哥手中,我不懂采礦,由他經營,我當甩手掌櫃,你要多少鐵料我寫封信知會他。」反正夫妻是一體的,他有需要她就給,兩人之間不必計較太多。


    「還不急,等過段時日再說,目前的鐵料還夠用。」他要先從崔家人手中挖出他們霸占的砂場。


    「雖不急也要先備著,以防不時之需,讓我大哥忙一些他才不會整日喊無聊。」妹子算計兄長天經地義,誰教他是疼妹妹的好大哥,被陰了也得笑著當積福。


    周明寰失笑。孟觀不忙?他要是不忙,天底下的生意人都閑得扯胡子了。


    他輕撫妻子雪色的芙頰,以額輕抵她玉額。「你不怪我狼子野心嗎?竟連妻子的嫁妝也不放過。」


    「你買鐵料不給銀子嗎?」她笑問。


    「給。」但是給不了高價。


    孟清華反握丈夫的手,放在臉上摩挲。「那不就得了,你讓我賺銀子,我還不高興嗎?」


    「你不怕我利用……」


    「利用又怎樣,我是你的妻子,你好我難道不好嗎?你總不會有了銀子就讓我吃糠菜吧!」說得出來就不是利用。


    「華兒,你真好。」周明寰動容。


    「我也這麽認為,好得不能再好,你娶到了個好妻子。」她眨了眨眼,滿眼的笑意宛如百花盛放。


    夫妻四目相視,不需要言語的情意蔓延著,雙雙笑出聲。


    【第七章 甜蜜的負擔】


    反胃。


    當第一口酸水由喉間嘔出時,孟清華忽覺全身酸軟,有些困乏,到了該起身的時候卻不想起身,人無力,懶洋洋地,話說到一半直想打盹,還會不小心睡過去,差點磕傷了額頭。


    一開始她以為是病了,受了風寒,但是額頭一摸卻不燙,也沒發熱、頭疼的症狀,隻有一點點不舒服,胃裏不時難受,泛酸想吐。


    莫名地,她想吃醃梅,酸得讓人顰眉的那一種。


    女人的直覺特別靈,她算了算日子,距離上個月的癸水已遲了好幾日,她的嗜酸、嗜睡、倦怠、身子乏力,無一不似婦人懷孕的跡象,莫非她……


    有了孩子?


    短暫的驚愕後,孟清華透著喜色的麵上浮現潮紅,她眼光溫柔地撫著平坦小腹,以手心覆住孕育子嗣的位置,一抹和暖的笑紋從嘴角漾開,笑意如煦陽般爬滿映雪朱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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