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臨晚含淚掃過底下的將士們,隨即示意離心去取粗布和筆墨來,千言萬語匯聚在她的心中,最終轉為一聲歎息。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她都不明白權勢這東西到底有什麽魅力讓人為之死生不顧,但在此刻她忽然有了別樣的感受,看著底下人的笑顏她竟會覺得開心,她已將他們的性命放在心上,她已有了作為統帥的自覺。


    不消一會,離心和兩個丫鬟拖著一塊很大的紅布迴來,她提筆蘸了墨,然後將筆恭敬地遞給姑娘。


    宋臨晚接過筆,飛身而起,筆尖所過之處行雲流水,在紅布上留下清晰地字跡,而後她將紅布一揚,冷風吹拂著紅布,讓眾人都得以看清上邊的那個字,“翕,國號翕,願我國年年風調雨順,願我的子民終年平安喜樂!”


    翕字有和順的意思,同時也有收斂的意思,取這個國號,也是在告訴其他國主,從此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她會收斂她的銳氣,她的大軍也會止住將要出鞘的劍鋒,她隻在這天下尋得一席之地,不會去攪得天下大亂。


    眾人眼冒星光,仿佛流浪漢終於有了能夠迴去的家一般,放聲高唿:“翕國!翕國!從此往後我便是翕國的將士!”


    他們的王是個女人,卻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存在,他們因她而覺得驕傲。


    放眼整個天下,誰提起宋臨晚不是心生畏懼和崇拜,他們有著宋家軍的名號,就是他們此生最大的榮耀。


    翌日。


    旗幟高揚,宋臨晚身著戎裝領兵陣前,她不屑戴頭鏖,長發被高高束起,隨著冷風在空中飄揚著,傅文景騎馬和她並肩而行,兩人相視一笑,一切情感不言而喻。


    兩軍很快相遇,隻見對麵攢動的人頭,周遠在其中明顯格格不入,同時他的身旁還押著一個女子,那女子裸露著身體,春光無限,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來情緒,像是麻木了一般。


    宋臨晚獨策馬前行,和周遠正麵對峙,她一拉韁繩,逐日便停下馬蹄,“你該知道動了她的代價。”


    她口中的她不是別人,正是宋錦嵐,那個**也不是別人,也正是宋錦嵐。


    周遠這是要背水一戰,要和她魚死網破,哪怕西戎的人死盡了,他也要和她拚個你死我活,如若不是宋臨晚,他現在該在長安的皇宮內,受眾人朝拜萬人景仰,而不是像個喪家之犬一樣。


    “你不是六親不認麽?怎麽?一個庶女就能讓你動惻隱之心?”周遠唇畔勾起一抹譏笑,指腹滑過宋錦嵐的鎖骨,“連國號都取了,莫不是忘了你手裏的那些兵都是周國人?翕國?何來翕國?可笑之極,這天下讓你一個女人說話,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當初不是宋臨晚,他沒那麽容易在奪嫡之爭中保住性命,更別提染指那個皇位。但如若不是宋臨晚的存在,長安不會有那麽多事,傅文景這個前朝太子根本沒那麽容易複國。


    可謂成也宋臨晚敗也宋臨晚。


    他不恨這個女人,可他該死的不甘心,他從出生便想要坐的位置憑什麽要給這個女人坐,女人就應該呆在家裏插花逗鳥,而不是參與政事。


    那時若他沒有動作,哪怕他坐在皇位上,他依舊要低宋臨晚一頭,根本算不得什麽九五至尊,算不得什麽萬人之上,他始終會在一人之下。


    他周家的天下憑什麽要給一個女人話語權,他周家的榮華富貴憑什麽要讓一個女人決定,他的父親是皇帝,他的母親是皇後,他生來是太子,生來便是天子,父皇在位時他可以隱忍,可是父皇已經逝去,他憑什麽還要隱忍,他已是一國之主,他憑什麽還要屈居人下。


    一個將軍的女兒罷了,一個卑微低賤的女人罷了。


    嗬,女人。


    宋臨晚冷眼瞧著他,渾身散發著肅殺的氣息,高聲道:“本王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交出周遠即刻退軍,不然...”


    這不過是客套話,這場戰事是必須要打的。


    她隻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火藥和黑水的埋放都需要時間,這一戰是翕國的成名之戰,她要速戰速決,要讓天下人駭然,至少在十年內不敢輕易對翕國發起戰爭。


    她要告訴所有人,哪怕沒有百萬雄兵,她依舊立於不敗之地。


    西戎王眼裏滿是不屑,譏諷地啐了一口,大著嗓門道:“弱不經風的女人,你當我們的男兒都像你們那些男兒那般沒有骨氣麽?對你這麽個女人俯首稱臣,簡直不配稱做男人!”


    他實在想不通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麽在這天下闖出一襲之地的。


    宋臨晚勾了勾唇角,忽然後方燃起硝煙,她心下了然,“老子從沒痛痛快快殺過一場,天下人除了拿我女兒身份做話柄,再沒有其他話,老子也不爽很久了!”


    她爆了粗口,看到宋錦嵐的那一刹那她就想爆粗口了。


    怒氣早在她心中積攢著,從前如履薄冰,步步謹小慎微,如今最後一戰,她還有何懼,所有的氣隻管撒出來就好,她要取周遠狗命,她要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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