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盛樓獨自下了馬車,宋錦嵐先行迴去。


    宋臨晚朝裏走著,一眼便見到在木櫃旁立著的武慶,他看起來好像也是剛到。她慢步走過去,拱手招唿道:“武大人,實在是巧。”


    武慶聞言迴頭,見到她時臉上堆滿了笑容,“難得今日想來聽聽戲,前腳剛到,後腳便和你碰上,當真是巧。”


    說起來他心底是十分讚許宋臨晚的,將軍膝下的女兒曆來行事大方瀟灑肆意,可是大多還是依靠著將軍才多有底氣,還是會遜色於男子幾分。但宋臨晚不同,殿試拔得頭籌,考卷公布出來後,他也差人謄抄了一份拿來看,字字珠璣,那些謀略莫說是尋常男子,就是他也是不及的。後來知她去了嘉陵關,倒也暗裏打探過她的情況,一個女子不出一月便在嘉陵關站穩腳跟,邊城可跟內城不同,邊城的太守十分難做。


    而後她又上戰場,若非手底下將士叛變,那場仗絕對是完勝胡軍。


    這樣的女子,已經讓他拋去了性別偏見,他十分欣賞她。


    “那可真是太巧了,莫不然我陪武大人一起坐會?”宋臨晚問道,態度恭敬,尋不到半點差錯。


    武慶點頭,“也好。”


    小二將兩人領到二樓的好位置,正對著戲台,也不會覺得吵鬧。


    宋臨晚端起茶盞吹了吹,溫聲道:“我在朝上寸步難行,得虧武大人明裏暗裏幫襯著,一直沒有機會向您道聲謝。”


    一襲客套話。


    武慶擺了擺手,笑聲雄厚有勁,“哪需要我的幫襯,你的本事我可全都是看在眼裏。”


    這倒是實話,他不過就是在朝堂上時偶爾站出來附和她的話。


    她笑了笑,“武大人過獎了。”


    武慶似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笑容斂了下去,認真且嚴肅道:“近日眾說紛紜,說是宋家已與司家達成一致站到五皇子一檔,這事是你去牽得線,奉的是宋將軍的意思,可是真的?”


    她麵色不改,漫不經心的迴答:“真真假假又有什麽重要呢,父親的想法我素來猜不透,不過如今局勢不好,縱觀大局,宋家若是還保持中立,也確實不大好。”


    武慶撇了撇嘴,長歎口氣,“我與你父親素來交好,他明知我忠東宮,偏還要站到我對立麵來。”


    宋臨晚搖搖頭,“武大人這話就說錯了,您忠東宮,可東宮之主易換,聖心難測,家父不一定就是和你站了敵對麵。”


    武慶怔愣,訕笑,“你這丫頭,真是大膽,我年輕時要有你半分張狂,也許我就跟你父親一樣跑去做個武官了。”


    可不是大膽,這樣的話也敢隨意與人說。


    若他有心害她,明日朝宮裏遞個折子,總歸能給她添些麻煩。


    “與其說是大膽,不如說是沒心沒肺。”宋臨晚別過頭去,看著戲台上的伶人,眼底多了幾分嘲弄。


    她轉過頭,看著武慶,溫和的說道:“大理寺少卿遇害,實在是讓人遺憾,不過這少卿一職便也就空缺了下來,武大人覺得這個位置到時候會落到誰身上呢?”


    武慶想了想,搖頭,“此案五皇子辦的漂亮,這位置多是會由五皇子黨的人頂上去。”


    “是嗎?”宋臨晚轉著手中的茶盞,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武大人可願意在我身上賭一賭。”


    武慶愕然,“賭什麽?”


    他實在不明白她的意思。


    “賭一個未知,百家更替,興亡未知,武大人不妨在我身上賭一個武家百年無憂。”她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長。


    是了,她要坐這少卿之位,不僅如此,她還要拉攏朝中眾臣的心,日後管那新皇是誰,都動不了她。


    她本是打算帶宋家避了,之後直出長安,另尋生計。


    可是今日入宮一趟,她變了想法,與其讓自己一直處在被動的位置,一直去防守別人,不如讓自己變得主動,讓別人不敢動。


    邊關兵權皆握在手,京都世家多來支持她,那她何必再退避再逃,她就和宋家穩穩地立在長安,長安又有何人能動她,敢動她?


    “此話怎講?”武慶探究的看著她,眉頭緊鎖。


    宋臨晚輕笑,“少卿之位,我要坐,希望武大人明日在朝上能為我多說些好話。人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新皇上位呢,宋家也好司家也好武家也好,哪個不是未知,總得為自己尋個退路,再怎麽也要保住家族性命,而這條退路,我可以給武大人。”


    武慶驚訝地瞪大雙眼,“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宋某一席話沒有半分玩笑,武大人也許還沒看清楚局勢,聖上龍體欠安,太醫院卻遲遲沒露出風聲,聖上是病入膏肓,太子如今又重傷不愈,若是...唉,五皇子定會不滿,到那時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我們這些臣子,如何能避如何能退如何能保。”


    她說的很直白,也誤導了武慶,她要讓武慶感覺到五皇子有謀反之心。


    果不其然話音一落武慶臉色大變,沉聲道:“聖上的龍體...”


    “今日五皇子才帶了民間神醫入宮替聖上治病,太醫院束手無策,這位神醫也是無力迴天。家父之所以會站到五皇子一派,也不過是...唉,害怕啊!”最後三字她邊說邊搖頭,誠然不像是說假話。


    武慶眼神晦暗,“舉你坐上少卿之位,你又如何能保,何來退路一說。”


    宋臨晚搖頭,“自古手握兵權的臣子都不容易,宋家不能總靠家父一人撐著,實在需要我出來頂一頂。少卿之位在朝中也不是小官職了,家父有難時我這邊也可以上奏阻止。武家同理,武大人應該看得明白,周國僅我一位女官,我若是無差錯被治罪,民間定會發聲,說什麽天家看不起女嬌娥,後宮娘娘也會不悅,悠悠眾口,怎麽堵得住,所以,隻有我才是最穩妥的退路,因為我比別人多了一點,那便是我是女子。”


    她說完自己心中都忍不住笑了,她不去傳銷真是可惜,這番洗腦,也不知道武慶能不能拿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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