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餘光掃向已經在打瞌睡的何吱吱,有些惆悵。


    若是她當初不是宋臨晚,而是以何吱吱這樣的身份存在,她現在會是怎樣?也許她依舊會遠赴長安,可是極難入官,也會處處遭人嘲諷,卻沒有資格反抗。


    黎明至,天際浮起魚肚白。


    “吱吱,去叫庖廚準備膳食。”宋臨晚吩咐了一句,起身迴房,看了一整夜的書,到底是有些乏累。


    堂廳。


    宋臨晚一勺一勺舀著碗中的蝦仁粥,見宋明歸來將衣袖中折好的宣紙遞給他,“用膳吧。”


    宋明歸接過宣紙放好,在她身側坐下,“姐姐什麽時候起的?”


    “夜裏醒的,一會我要去上早朝,你把何吱吱那丫頭安排進學堂。”她漫不經心的答。


    宋明歸有些驚奇,輕笑道:“姐姐到底是心善。”


    “淨嘴貧,難得她想念書。”她悶悶地答道,有些心不在焉。


    早朝上。


    底下早已議論紛紛,聖上才徐徐而來,看起來麵色並不好。


    五皇子在昨夜便帶兵包圍了使臣府,長孫瑾已然入獄,他走出來,“稟父皇,兒臣已將長孫瑾關押,相信不出三日定能審問出什麽。”


    “好,眾愛卿還有何事要奏?”聖上說話有氣無力。


    宋臨晚都看在眼裏,眼底閃過一絲寒光,聖上的身子估計撐不了幾日了。


    “無事退朝。”聖上大手一揮,便咳嗽著離開


    當真是最短的一次早朝。


    她在原地等著傅文景,見他來才輕輕開口,“傅兄可有責怪我?”


    他搖頭,“你啊,可叫我這幾日有得忙了。”他本就要給她一場盛禮,叫全天下的人都羨慕,可她偏偏把日子提到三日後,不免倉促了許多。


    “對不起啦,對了傅兄,我想要見肖啟。”她笑著開口。


    傅文景疑惑:“你身子有什麽不適?”


    宋臨晚搖頭,沒有說話,等到兩人上了馬車才開口,“聖上的身子愈發不好,我心裏沒底,帶肖啟進宮去看看,若是撐不了多久,便讓肖啟替他把命再多吊些時日。”


    她這番話若是傳出去,那便是掉腦袋的大罪。


    傅文景斟酌一番,點頭,朝外說道:“去醫館。”


    很快到了醫館,醫館還是一如既往的沉悶,隻不過卻多了個女主人夜娘。


    肖啟本就是忠於傅文景的,隻需他一句話,他便帶著醫箱隨宋臨晚而去。


    隻不過這該如何進宮呢?


    宋臨晚想了想,帶著肖啟兩人一同去了五皇子府。


    五皇子左擁右抱,好不快活,他衣衫大敞,輕浮地看著宋臨晚,“宋姑娘今日來作何?”待到他利用完宋家登基,他必要把這宋臨晚搶過來好好淩辱一番。


    他討厭這女人的眼神。


    宋臨晚眼睛輕輕眯起,看了看五皇子身側的兩個女人,沒有說話。


    五皇子隻得無奈將那兩個女人攆了出去,“說吧宋姑娘,有何事?”


    宋臨晚這才開口,“為臣子自然憂心君主的安康,近來朝上聖上咳嗽不已,臣實在憂心。”


    “父皇確實龍體欠安,你有何想法。”五皇子思索片刻,他的母妃告訴過他,聖上隻怕沒有多少時日了。


    這不是更好嗎。


    宋臨晚掩麵傷心,“聖上龍體欠安,臣等憂心忡忡,民間有位肖神醫,臣將他請來,還望五皇子可以帶他去麵聖。”


    五皇子不悅,眉頭皺起,“太醫院自是有辦法,難不成整個太醫院還比不上這位肖神醫?”


    聖上駕崩,太子重傷,與他而言正是個好機會。


    到時候宋家司家推舉他成為新皇,那多好,何必再進宮給聖上治病。


    宋臨晚暗罵一句草包,冷哼道:“東宮尚在,可惜如今重傷不愈,聖上若此時有什麽不測,朝綱定會大亂。”


    這一句是在提醒五皇子,哪怕聖上駕崩,隻要太子還在那個位置上一天,那便輪不到他。


    草包。


    五皇子這才驚覺,太子重傷又如何,位置擺在那裏,皇位始終是太子的,他忙一改先前的輕浮態度,笑說道:“宋員外一片忠心,本皇子也不好拂了你的麵,那本皇子這就帶肖神醫進宮替父皇看看。”


    宋臨晚點頭,“好,隻是五皇子還是要將這功勞攬到自己身上,聖上感你情深意重,定會滿心歡喜。”


    她可不做出頭鳥。


    五皇子聞言笑得更開心了,“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宋臨晚這才退了出去,迴府。


    等到下午,肖啟才登門上訪。


    楚香苑內。


    宋臨晚沉聲問道:“如何?”


    肖啟搖搖頭,“不出一周。”


    宋臨晚驚訝,不出一周?何病發作的那麽快,她問道:“什麽病?”


    肖啟環顧了一下四周,才開口,“不是病,慢性毒,不知為何下毒之人突然加重了劑量。”


    “那你可有辦法?”她問道。


    既然是毒,那便說的通了。


    下毒之人不出所料應該是太子的生母,也就是皇後,如今五皇子風頭正盛,太子又重傷不愈,皇後定是擔憂聖上會另立太子。


    而在這時如果聖上駕崩,太子便名正言順的即位,哪怕是重傷不愈,可是儲君之位鐵板釘釘。


    肖啟搖搖頭,“中毒太深,我也無力迴天,僅能吊命三月。”


    “三月....”她眉頭緊鎖,歎了口氣,“也罷,三月也罷。”


    她的計劃本是一年,沒成想居然隻有三個月的時間了。


    她搖搖頭,岔開了話題,“你和夜娘如何?”


    肖啟聽到這個,那可就對她感激的不得了,“好著呢。”


    她輕笑,“哦?”


    肖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成親那晚她將我打了一頓,但還是認了。之後我才知道,她很高興我去搶親。”


    宋臨晚噗嗤一笑,“你說夜娘到底看上你哪了?”


    肖啟一聽便知她在諷刺他,撇了撇嘴,“神醫之名可不是空談。”


    “得了吧你,懶得和你貧。”宋臨晚輕笑,喝了口茶。


    何吱吱卻在此時跑了進來,“大人,大人,宮裏來人了,請你入宮。”


    宋臨晚臉色一變,莫不是五皇子那個草包將她說出來了,她冷聲問道:“是陛下請我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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