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


    宋臨晚本想作男子裝束上朝的,想想還是以女子麵貌見人,畢竟她是女兒身一事天子是知曉的。


    朝服昨日就隨著聖旨一道到了宋府,已是最小的尺寸,穿在她身上還是有些寬大。


    馬車早在大門口候著了,宋明歸陪著她到了皇宮門口,接下來的路就隻能靠她一個人走了。


    烏紗帽戴在她的腦袋上顯得有些許滑稽,她將帽子扶了扶,理了理衣袖,大步流星地朝前走著。


    路過的人無不對她側目。


    “這是哪家的女子?怎麽會身著朝服?”


    多數都是這樣的疑問,看著宋臨晚的眼神全是好奇與探究。


    她頭也不迴的朝著大殿走,身旁陸陸續續經過些官員,他們都結伴而行,唯她一人提著衣角在台階上攀登顯得格外特別。


    公公領著她站到她該站的地方去,不靠前也不算靠後。


    待人到齊了,一聲皇上駕到這早朝就算正式開始了。


    “今日,朕破了先例。”此話一出,朝堂上頓時議論紛紛,又見皇上繼續說:“宋臨晚,你上前來。”


    聽到皇上的話,宋臨晚出列,朝著前麵不緊不慢地走去,沒走出一步都好像頂著偌大地壓力,“臣,拜見皇上。”


    “威武大將軍宋雲揚之女宋臨晚,朕已封你為嘉陵關太守。”沒急著讓她平身,皇上徑自說道:“你雖為女兒身,但朕念你才華橫溢,有勇有謀,特破例許你入仕。”


    話音一落,如同一塊巨石砸入靜水中,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皇上,此事萬萬不可啊。”這時禮部尚書站了出來,“曆朝曆代從未有過女子為官的例子,況且女子如何堪當大任,陛下三思啊。”


    “微臣附議,才華橫溢有勇有謀者,何差她一人,女子如何能與男子相提並論。”戶部侍郎也站了出來。


    諸多不滿的聲音傳出來,宋臨晚低著頭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聲不吭。


    “文景,你覺得如何?”皇上不理會那些議論聲,偏頭看著站在那裏不出聲看著宋臨晚的傅文景。


    聽到皇上的聲音,傅文景走了出來,站到宋臨晚身旁,“迴陛下,臣以為不該以性別為由將賢才拒之門外。”話說一半。


    皇上輕笑,“山不厭高,海不厭深。此事無需再議,朕已拿定主意。”這前一句自然是說給宋臨晚聽的,後一句是徹底把這件事定下來了。


    皇上擺了擺手,示意兩人迴去,宋臨晚這才抬起頭,轉身對上傅文景的目光,不知為何,看著他的臉,就像得了莫大的勇氣一般。


    如往一般,朝堂議事,各部官員七嘴八舌,宋臨晚竟覺得自己有些插不了話,恍惚間有些走了神。


    “京郊的匪患愈發嚴重,臣懇請皇上派兵鎮壓。”從四品的官員走了出來。


    宋臨晚嗤笑一聲,這種小事都做不好,真覺得這些官員是朝廷養來吃幹飯的。


    “你笑什麽?”身旁的兵部員外郎聽到了她那聲笑,悄悄問她。


    宋臨晚搖搖頭,輕聲道:“自古官匪是一家,哪有鎮壓的道理。”


    那員外郎琢磨這官匪一家這四字,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朝著宋臨晚豎起大拇指,“高。”


    “豫州的難民都朝著京都湧來,臣懇請陛下下令閉門關城。”又有官員走了出來,“若是讓這些難民入城,恐怕城中會大亂。”


    不待皇上拿什麽抉擇,宋臨晚不自禁笑了,不急不徐地走出來,“長安的百姓是天子的子民,這豫州的百姓就不是天子的子民了嗎。”


    “天下的百姓當然都是陛下的子民,隻是這些難民斷不能入京,你一介女流之輩,懂什麽?”那官員偏頭怒視宋臨晚,似乎很不滿意她。


    “確實不能入京,不過直接關了城門,怕是寒了大多百姓的心。”宋臨晚不去看那人憤怒的眼神,朝著皇上說道:“臣以為先讓那些難民在城外紮營,查清豫州出了什麽事之後再做打算。”


    “城外紮營,若是叫那些外使看到隻道我周國日漸衰弱。”官員不屑地說道:“豫州背靠森林,突生大火,家園全燒沒了。”


    “那這豈不是更簡單,派人過去引領他們重建家園,教他們種糧挖井,地方官員每戶開倉振糧一日,直到糧食再豐收。”宋臨晚輕笑,她不太懂那些人家園被毀那些人為何要湧入長安。


    “嘁,異想天開。”官員搖搖頭,不再說話,先不說那些地方官員有幾個願意開倉振糧的,那豫州早被匪寇占了窩。


    宋臨晚一驚,確實,她好像想的太簡單了,官官相護,這一級一級下去,地方官員根本什麽都不會做,“關起城門確實不妥,豫州與渝中鄰近,不如將豫州百姓先安置於渝中城,再慢慢去重建家園,朝廷撥款振糧過去,讓他們以苦力來換。”


    “這個倒行的通,隻不過隻怕渝中城的百姓不願。”那官員一改嘲諷的態度。


    “朝廷振糧的人同百姓一道過去,若渝中城百姓不願,那便帶他們在城外紮營。”


    “若是在城外紮營,那些匪寇如何防?”


    “且不說渝中城自己會防,這些難民又有什麽呢,匪寇能從他們那裏得到什麽呢。”宋臨晚說道。


    官員讚許地點頭,“如此一說,倒也不如道理。”朝著皇上拱拱手,“臣以為可按宋太守的方法辦。”


    皇上不禁一笑,大手一揮,“那就這樣做吧。”


    宋臨晚退了迴去,她不禁想著那些,責怪自己沒有想的周全,差點鬧了笑話。


    “若無大事,那便退朝吧,朕也乏了。”一聲令下,皇上起身離開。


    “臣等恭送陛下。”每個人都跪下送皇上離開。


    這早朝總算完了,宋臨晚覺得耳朵裏都要起繭子了,那些人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


    她本想等著傅文景一道出去,隻見他身邊圍著幾個人,頓時覺得不便等他,隻得自己先行離開了。


    她心事重重地走著,忽然被人搭話,“宋太守,不知下午可否在百盛樓一敘?”說話的正是一開始站在她身邊朝她豎起大拇指的那個兵部員外郎。


    她抬頭,“自是可以。”


    入了朝堂為官,那便少不了虛與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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