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南嫵對葉重衣極好。


    春日她教葉重衣騎馬,兩人一同踏青出遊;


    夏天她帶葉重衣出宮尋野趣,垂釣江邊共泛蓮舟;


    秋季她陪葉重衣賞紅楓綠菊,獵靈禽飛鳥,猜中秋燈謎,赴名山登高;


    冬至她與葉重衣祭祀拜祖,相互贈鞋帽。


    南嫵能力太強,政務神馬處理起來遊刃有餘,才能有那許多時間嬉鬧玩樂,以往幾位女皇可沒有那麽輕閑的,南嫵會玩程度,讓大皇女三皇女等人都忍不住酸了。


    各種奇珍異寶、奇花異草,隻要葉重衣想要,費盡心思也會送到鳳棲宮博君一笑。


    但隻有外人眼裏盛寵無邊的葉鳳君自己知道,女帝從來沒有碰過他,無論登基前還是登基後。


    自然也不可能有孩子。


    葉重衣……不介意,他已經夠滿足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與她一生一世,已是恩賜。


    再多,就太奢望了。


    冬雪初晴,冰棱子掛在屋簷上,太陽一照,就折射出水晶般的光。


    葉重衣畏寒,鳳棲宮裏早早就燒了地龍,溫暖如春,南嫵仍在熟睡中,烏發如綢散在枕上,身上帶著讓他迷戀的氣息。


    葉重衣與她之間隔了兩個枕頭,看著南嫵的側臉,怔愣出神。


    見南嫵遲遲未醒,葉重衣不知哪來的勇氣,輕柔地支起身體,凝望了許久,試圖在她眉間落下一吻——這已是逾矩。


    但葉重衣想放縱一次,就一次。


    南嫵卷翹的睫羽輕輕顫了顫,似要睜開。


    葉重衣連忙躺迴去,心裏湧起一股淡淡的遺憾和失望。


    南嫵掀眸,神色自若,仿佛沒發現葉重衣神色中淡淡的尷尬與羞窘。


    今天是休沐,不用上朝,南嫵像以前那樣,由侍女伺候著洗漱更衣,又和葉重衣一起用過早膳後,就去校場練劍了。


    葉重衣吩咐:“小樹把我的披風拿來。”


    小樹問:“這麽冷的天,鳳君可是要去校場陪陛下?”


    葉重衣搖頭,抿唇淺笑:“妻主昨日說想吃梅花醬糕。”


    這麽多年了,葉重衣習慣喚南嫵妻主,而非陛下。


    一碟梅花醬糕,一壺從薑姒那兒討來的梅花雙窖,這是南嫵冬日的最愛。


    梅花雙窖據說是天玄閣左護法釀造的,工藝繁瑣,一個月也才兩壇。


    那位左護法南嫵也見過,總覺得不像是會釀酒的。


    葉重衣行止倚梅園,精挑細選摘滿一籃,拿到禦膳房,親自和麵調餡,又加入幾滴延年益壽功效的瓊漿,守著蒸籠忙忙碌碌。


    一個時辰後,南嫵練劍迴來。


    看著碟中白玉一般的糕點,和已經溫好的美酒,南嫵微愣,笑道:“重衣費心了。”


    見葉重衣指尖通紅,像是被凍的,眉頭微皺,走過去握住指尖,果然沁涼如冰。


    沒辦法,歎口氣,挑了個溫熱的湯婆子塞到葉重衣手裏,一臉嚴肅:“最近天寒,采摘梅花什麽的交給宮人來做就是。”


    隻一句,就讓葉重衣吃了蜜似的甜。


    盡管,葉重衣很清楚南嫵對他並無愛意,今生所求的,也不過偶爾幾句關懷,以及,這一抹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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