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朝迴來了,本宮這裏有一些蜜餞,特拿來給你嚐嚐。”寧清笑道。


    金朝的目光落在寧清身側的盒子上:“我不愛吃甜食,皇嫂給顧仁送去便好。”


    “本宮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甜食,什麽時候變了口味?你與仁兒一人一份,這是明月王妃做的,本宮吃不完,也隻是借花獻佛。”寧清說著,目光又落到那棋盤之上。


    “再說本宮來請教棋藝,不帶些東西總覺得失禮。”


    金朝的眸子閃了閃:“全進,拿上好的茶招待皇嫂!”


    全進忙不迭應下,讓他去泡茶可是比待在這裏舒坦得多。


    金朝在寧清對麵坐下,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棋局,伸手指著一處道:“皇嫂可是此處不明白?”


    寧清訝然:“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白子明明是生機勃勃,卻因著那一步將自己走成了死路。


    金朝的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因為金朝一開始也不懂,那枚白子為何要犧牲自己,還將全局走死,直到我看到了這一枚黑子。”


    金朝的手指向一個角落裏毫不起眼的黑子,寧清順著他的手一步步算下來,越算越是心驚,如若沒有當初那枚白子犧牲自己,那黑子便可一路長驅直入,定下勝局!


    “這棋局深不可測,當真是高人!”寧清不由得讚道。


    金朝的眸子暗了暗:“誰說不是呢,更可憐的是那黑子明明知道自己要死,還在做最後的拚死一搏。”


    “這黑子贏不了……”寧清道。


    這一句之後卻是良久的沉默,周遭靜得仿若連空氣都凝滯,全進將茶端上來的時候,雙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唇瓣開開合合了幾次,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全進,還愣著幹什麽?給皇嫂上茶。”金朝雖然是一副小孩子的麵孔,語氣與做事卻全然不像一個才九歲的孩子。


    全進默默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氣,將茶杯穩穩地放在寧清與金朝麵前。


    “皇嫂,這是皇兄今年賞賜於我的新茶,清香甘醇,迴味無窮,金朝所有的東西都是皇兄所賜,此生感激,若金朝長大成人之後,能學有所得,必將報效朝廷,迴報皇兄皇嫂。”金朝拿起茶穩穩地敬向寧清。


    寧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的確是好茶!”


    春曉聽著寧清與金朝的對話,有些摸不著頭腦,看著天色越來越晚,也該到了寧清就寢的時辰了,指不定皇上還在梧桐宮等著呢,便忍不住不住的衝著全進使眼色,小孩子當是早些睡才好。


    全進看見春曉的眼色則是連連搖頭,這個小皇子與別的孩子不同,有時候連他都捉摸不透,他不放話要去睡覺,自己實在是不敢勸呀。


    “聽說你今日出宮了,宮外有什麽好玩的事情?”茶杯見空,寧清道。


    說到此處,金朝的眼睛亮了:“宮外甚是好玩,我還認識了一個朋友!皇嫂應該認識他,那人叫柳成四,他的機關之術巧奪天工,我已經向他預定好了一雙翅膀……”


    說到宮外的時候,金朝一改方才的沉穩,滔滔不絕地說起來,尤其是將柳成四說成了一個天上有地下無的機關仙人。


    到最後寧清嗬嗬笑道:“你如果喜歡,本宮便出一道懿旨,將柳成四叫進宮裏來。”


    “皇嫂,那樣當真可以嗎?皇兄會不會不高興……”金朝猶豫道。


    他是見過皇兄的怒火的,太過可怕,他至今想起來還會做噩夢。


    寧清的唇角勾起笑容:“在本宮心中,你永遠是皇上的弟弟,也是本宮的弟弟,照顧好你是我們的本分。”


    寧清說著,抬手輕撫金朝的額頭,一瞬間金朝愣在原地,他從未感受過這樣的感覺,即便是與皇祖母生活在一起的時候,也隻有無盡的讀書習武,錯了便要受罰,做對了也沒有獎勵。


    在夢裏才出現的字眼,此時浮現在他的腦中。


    寧清的身影越走越遠,連帶那宮燈也忽明忽暗。此時金朝內心卻是無比的溫暖,他從生下來便沒有感受到父母的溫暖,原來這便是被人關心的感覺,原來這便是他一直羨慕顧仁的原因。


    “主子,該歇了。”


    全進低低的聲音自耳邊響起,金朝才猛然發覺臉頰一片冰涼,他慌忙抬手抹了,悶聲道:“將皇嫂帶來的蜜餞送到我屋裏。”


    ………


    寧清迴到梧桐宮,剛進屋門便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緊,顧君溪咬著她的耳朵道:“這麽晚了去了何處?讓朕好等!”


    寧清掙開顧君溪笑道:“皇上不是去與姨母敘舊麽?我也與我弟弟敘舊去了。”


    “你哪來的弟弟?”顧君溪認真問道。


    “金朝不是嗎?那孩子喜歡機關術,還說長大之後要報效朝廷。與從前不一樣了呢。”寧清將外衣脫下,淨手洗臉,喋喋不休地說著。


    說到那殘局的時候,顧君溪的神色肅然:“金朝還留著那殘局?”


    “皇上在擔心什麽?”寧清的動作停下,看著顧君溪問道。


    “那棋局當中有你有我,你看出來了麽?”顧君溪樓上寧清。


    那一局棋他初見之時震驚無比,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他之所以會告訴金朝,也是希望他能明白他的命運從他出生之時就被注定了。


    “臣妾能成為局中的棋子,幸甚至哉!”寧清道。


    若她沒有成為局中的棋子,又怎會遇見顧君溪?


    顧君溪沉默良久,寧清聽到了他厚重的鼻音:“朕從開始就一直想護好你,讓你對著朕的時候永遠都是笑容,到頭來卻還是讓你受了那麽多磨難……”


    “一切都過去了,不是麽?”寧清拍了拍顧君溪的後背,像哄孩子一般。


    又隔了良久,顧君溪道:“朕會將姨母送出宮去,但要等上一些日子了,她手中還有朕需要的東西。”


    “聶舞是拿了東西來要挾皇上嗎?”寧清肅然道。


    “他說母妃曾留了封信給朕……”顧君溪說得沒底氣。


    事實上按照常理推斷,即便明妃有信給顧君溪,也一定不會落在聶舞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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