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寧清著汐顏設宴,梧桐宮的外堂在南北兩旁設了茶幾,上麵瓜果美酒擺得整整齊齊。


    顧君溪說要在此處為祁遠接風,將各宮妃子皆請來,也算是家宴。


    最先到的是陶可人,發髻高挽,華服遮身,金鳳步搖流蘇長垂,更顯尊貴。娉娉婷婷在寧清身前止步,一身的溫婉。


    “妹妹辛苦了,日日伺候皇上還要操心這些。稷江也真是的,都不懂得心疼妹妹,改日本宮好好說他!”


    她這副模樣,與先皇駕崩之時的幽怨而對判若兩人,一時間寧清竟是有種今日才初見陶可人的錯覺。


    “一國之君,何須旁人置喙?要做什麽,皇上心中有數。”寧清漠然。


    陶可人忘了,寧清可是沒忘,眼前這個笑顏如花的女人,在先帝駕崩當日,口口聲聲要將她抓起來處死。


    陶可人笑意盈盈:“妹妹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會發生什麽,誰知道呢?聽說今年的秀女進宮了,竟是都不入妹妹的眼……”


    寧清垂眸,那一卷被寧清用朱砂筆劃地精彩的秀女冊安安穩穩地在她的梧桐宮中呆著,何以會讓陶可人知曉?


    陶可人笑如春鶯:“妹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那些秀女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都險些翻天了。”


    她仿若在說一個笑話,寧清知道,這是陶可人的挑釁。


    “姐姐還是先坐下等皇上吧!”寧清不想與她多說,對陶可人,她的忍耐有限。


    陶可人眉頭輕挑地轉身:“妹妹的氣性還不小,遠不是從前那個膽小內斂的性子了,你說是不是?良美人?”


    寧清迴頭便瞧見了湫兒,湫兒穿了一身水紅色的對襟長衫,顯得端莊乖巧,一路垂眸與寧清行禮,無不是之處。


    “等等!”寧清輕聲喚住湫兒:“你沒什麽話要與我說麽?”


    對那支撥浪鼓,對那卷秀女冊……


    湫兒恭恭敬敬:“臣妾不懂娘娘在說什麽。”


    寧清眼皮發顫,她不懂,好一句不懂。寧清也不懂,到現在湫兒還堅定站在陶可人那邊,所謂何故?


    “主子,淑妃說她身子不適,來不了,特遣了宮女來請罪。”汐顏與寧清耳語。


    順著汐顏的目光看去,一個瘦小的宮婢站在門口怯怯向裏張望。


    “讓她迴去吧。”


    寧清揮手,穆容性子清冷,倒是也活得灑脫。


    待眾人都到了,卻是遲遲不見祁遠現身,顧君溪將身旁的小太監都遣去宮門外等著,他不來,眾人的肚子可要遭殃啊。


    又隔了一刻鍾,祁遠才在引路公公的帶領之下姍姍來遲。


    “嘖嘖,小叔你這宮裏的規矩也太嚴了!我方才在東門當值,早走一刻鍾都有人置喙,真是不將爺放在眼裏。”


    祁遠吊兒郎當的模樣教寧清皺眉,不由向陶可人看了一眼,顧君溪曾說陶可人心悅的是祁遠,她怎麽看,怎麽不像!


    “嗯哼!”顧君溪咳了一聲,用眼神指了指陶可人身側,示意那是他的位子。


    祁遠也不矯情,嘿嘿一笑瀟灑落座之後自顧倒了杯酒:“讓小叔與各位小嬸嬸破費了!本小王先幹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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